望着残荷,翊宇有些不屑的笑了笑随即说道:“原来如此,也难怪母后心里不痛快。不过倒是也怪不得她,此刻她哪有心思去看母后,心心念念的还不都是他那个不争气的父亲。罢了,她不想去,就别去了,免得母后看了也是心烦。得空,还是你多去宁寿宫探望一下吧!”
“赵家的江湖势力,或许真的不容小觑。皇上得空,还是应该去……储秀宫看看的……”
“若是论起江湖势力,难道你的家族人脉,就比不上赵氏一族吗?”
“所以皇上看重的是我这个人,还是我上官一族在各地的人脉?”听到翊宇的话,我便知他所说的是江清南府,论起江湖势力,不说普天之下,最起码在翊国之中,江清南府是近乎无敌一般的存在。可我却不愿意让南兄因为上官一族的缘故而过多的涉足朝局之中,故而张口询问了一句。闻听我的问题,翊宇扭头看了我一眼随即说道:“你放心吧,不论什么时候,朕都不会强迫江清南府涉入朝局的。”望着翊宇用十分坚定的语气,斩钉截铁一般说着,不由觉得好笑,若是当真到了存亡关头,就算是我千般不愿,我想南兄也不会袖手旁观。
“并不是说不希望南府出手相助皇上,若真到了需要动用江湖势力的时候,南府必然不是置若罔闻,我只是希望,拥有百年传承的江清南府不要也步了有些人的后尘,最后……”
“你说的这话,朕确实相信,江清南府能够传承几代人,绝不是一句不问朝政就能够安稳度日的,必定是有不一样的风骨传承,才能屹立百年,风雨不倒。这份风骨,朕也愿意,为他们守住,或许千载之后,翊国也会与前朝一般覆灭,但南府的风骨,朕希望能够万古。”
闻之一笑,微微颔首随即说道:“代代相传,若真能矢志不渝,便是最好的结局。”说完伸了一个懒腰,随即继续说道:“刚刚在宁寿宫,都未曾吃些什么,皇上陪我再去吃点吧!”说着,我和翊宇两个人离了御湖,回鸾凤殿去了。
一场出行如期而至,这天一大早,宫人们忙忙碌碌的安排,前朝朝会一散,逸云便火急火燎的来到了鸾凤殿,接上我便朝着宫门口赶去,因为目的地在直隶一带,我便只带了雨蝶一个人,宫里面的大事小情自然由两位贵妃一同打理,而鸾凤殿中的事情则全部交给了云竹。
来到宫门,走到近前,只见翊宇和天翼两个人正站在麻车旁边等着,见我到了,翊宇走上前拉着便上了马车,逸云和天翼自然是骑马跟随,看着几乎是绝尘而去的逸云,天翼无奈一叹,只好拉着雨蝶上了自己的马,两个人同乘一匹马跟在马车的后面。
“皇上真的不多带一些人吗?”马车上的我透过车窗看着外面路旁的景色,片刻已然不见了逸云的踪迹,于是转头看向翊宇询问着。翊宇听了只说道:“不必了,若是人带的多了,浩浩荡荡的实在惹人注目。”微微点了点头的我随即说道:“也好,我也只是担心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只怕王爷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万一……就不好了。”
“一个人,逸云这个小子又跑的没影了?放心吧,一会儿峰弟会和我们在郊外会和的。”
“原来皇上,早就安排好了,还真是我多虑了。”说着转身继续去欣赏外面的风景去了,马车很快来到了郊外,和翊峰回合之后,继续行进着,道旁金色的麦浪已经不见了踪迹,不过看着残存的秸秆,不难推测出今年的直隶一定有一场大丰收,“翊郎不是说今年直隶的税款一直都收缴不上来来吗,不过看上去,今年应该是个丰收的年份,不像是收不上税款的啊!”
听着我的话,翊宇也掀开帘子,透过车窗朝外面望了一眼,随即说道:“所以朕才要出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直隶的税款都是大头,如今翊国上下百废待兴,最缺的就是银子了。”
话音刚刚落下,我们便听到了外面勒马的嘶鸣声。翊宇走上前一步,掀开马车的轿帘问道:“怎么停下来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皇上,前面有一队官兵在运什么东西,看上去,似乎像是什么重物。”翻身下马的天翼走了过来轻声回应着,跑在前面的逸云,故作无事的从官兵身边走过,看到深陷的车辙印有些疑惑,心想什么东西这么沉,必要看个清楚才肯罢休,故而翻身下马,牵着马缓缓的往前走,手边已然拔出了一把匕首,刀锋轻轻划过麻袋,一锭银子缓缓掉落出来。
车夫将我们的马车赶到一旁,为官兵让开了一条道路,眼看着运送的队伍从我们的身边缓缓走了过去,逸云匆忙跑了过来说道:“皇上,长姐,是银子,十大车,装的都是银子!”闻听逸云的话,天翼上前查看了一下车辙留下的印迹之后才走回来说道:“皇上根据印迹判断,每一辆车上最少都有一万两左右,这十大车,十万两雪花银,实在不容小觑!”
“看着这些纷杂的车辙印,这一队,应该不是第一队吧!”翊峰望着地上错落的车辙印随即询问着。“看这里,最少已经运了有三四趟了。”
“这么多的,几十万两,天哪,那能干什么呀?”
“正好是直隶今年的税银总额!跟上去看看,这些银子到底运到哪里去了!”
“交给我吧!”说着逸云已经跟了上去,我们走下马车,一旁的麦田之中还有一些人在捡拾麦粒,看着他们将麦粒视若珍宝的样子,翊宇心头一紧,走上前去轻声询问道:“老者,今年的收成看上去不错,你们怎么还要捡拾麦粒呀,这些也没有办法食用啊!”
“收成是不错,可是今年的税款尤其的繁重,粮食都被抢了上去,却还是不够,砸锅卖铁的交够了税银,今年,就只能靠着把这些东西掺杂上地瓜、番薯充饥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明年春天呢,唉……”老者说着一声长叹,俯身继续去捡那些掉落在泥土里的麦粒了。
“怎么会这样,朕不是已经减税了吗,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皇上减税一厘,官吏多拿两厘。算来算去,还不是这些老百姓担着。”
走到旁边的一棵大树低下,缓缓的坐了下来。站在一旁的雨蝶望着老者们费劲的弯腰捡拾麦粒,心下难受,走过去,俯下身帮着老者们去捡拾麦粒了,翊峰和天翼见了,也走了过去加入了捡拾麦粒的队伍。而我,站在翊宇的身边,看着他,神情之中有愤怒,有无奈……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最大的无奈莫过于他对此,一无所知……
“阳奉阴违的事情,皇上还没有习惯吗?”
“想得到,可是真的见到了,还是觉得心惊,朕想得到他们会阳奉阴违,但没想到他们的胆子这么大,不但没有按照朕的圣旨减税,反而擅自增加税款。”
“其实我更想知道,这些钱都去了哪里,毕竟事情已经发生,总归有他发生的理由。”
跟随着运送的车队,相继来到了几个重臣府邸,逸云眼见一箱一箱的真金白银走进奕城中各位重臣的府邸,王侯将相,无一幸免,心中为之一震。有些不知所措的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走到我和翊宇的面前。“这是怎么的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连精气神都没有了?”
“我……跟这他们一路回到了弈城……他们相继去了十个府邸……都是一些……”
“都是一些三省六部的大臣!”听逸云断断续续的说着,逸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不想,逸云口中的答案,让翊宇大惊失色。“不止,还有一些……王侯将相,应有尽有……”
微闭双眼,调整了一下呼吸,随即说道:“右丞相施行、兵部侍郎段杰、庆王爷……”翊宇连着说了几个名字,逸云听了连连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没错没错,就是他们。皇上怎么知道的……”得到了逸云肯定的回答,翊宇睁开了双眼随即说道:“果然如此,这几日朕接连收到了几本奏折,举荐了一些直隶大臣,朕还以为真的是众望所归呢!”
“如今看来,这不是众望所归,而是财神所愿了。”
缓缓的站起身,整了一下衣衫,随即说道:“天翼,带着你的队员,在明天早朝的时候,摆在凌云殿上!回宫!”说着,朝着马车走去。
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我一是有些呆滞,愣了一下之后,对身边的逸云说道:“这件事你不要掺和了。”随即 又对天翼说道:“天翼哥哥,这件事,你最好和九王爷、安平侯一起去,带上禁军,应该会……”天翼拦住了我的话头随即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交给我来处理就是。只是皇上那里,你要好好劝一劝了。”
“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皇上之所以有些难以接受,只不过是这些事情都撞在了一起而已,等他梳理清楚了,自然就能想到妥善处置的办法,我们还是给他一些时间吧!”
说着,回到马车上,一路回宫。鸾凤殿的书房里,翊宇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宫人们小心翼翼的,也不敢发出一点的声音,周围的一切都安静极了,安静的令人感觉到压抑,甚至是窒息,我站在一旁看着他,却也是手足无措,此时我能做的,大概也只剩下安静的陪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