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子里默然良久的翊宇,走出房间,羽辉和天翼见了连忙上前走了两步,拱手施礼。“你们都看完了吧,有什么想法?”走出房间的翊宇示意二人免礼之后问了起来。
“他想不想当皇上,臣并不在乎,臣在乎的是,不论如何,他都没有权利用玉门关数万将士的性命为他自己的前程铺路,那些将士,哪一个不是娘生爹养的,流血受伤,甚至于马革裹尸,都注定会有一个家庭走向衰亡。”听闻,羽辉立即回答了一句,他所不能容忍的是一个人用别人的性命,为自己的荣华富贵铺路。
“不止如此,真正受害的是那数座城池之中的数十万百姓,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人妻离子散,这样的滔天罪过实在是天理难容!”咬牙切齿的翊宇恨恨的说着。
“难道这受害的人当中,就没有北疆的子民和将士吗?长达半载的战争,北疆,也不是毫无损害的,只怕杀敌一千,也是自损八百。无论是翊国还是北疆在这场从天而降的战争中,没有一个受益者,皇上断不能轻饶了这罪魁之人,不然这天下,只怕有很多人压迫心寒了!
天翼轻叹了一声,淡淡的说着,说到后来,言语之中也似乎渐渐有了凌厉之感。每一个热血儿郎,知道这样的事情,心中大概都会有一种杀之而后快的冲动吧,毕竟这件事牵连的人与事实在是太广了,几乎整个翊国和北疆都被牵连了,而且翊国更是险些遭遇灭国之祸。显然,此时在三个人心中都藏着一团伙,一团瞬间就能将苏文道焚烧殆尽的火焰……
“你们先下去吧,朕要在想想!”两个人听到之后,微微施礼便转身离开了。“等一下,天翼,吩咐神风队,给朕盯住了苏文道,但是千万别惊了这条毒蛇,现在还不是时候,总归要等北疆王他们走了之后再说,这翊国的家事,还是别让人白白的看了热闹吧!”听到翊宇的吩咐,回过身的天翼连忙道了一句遵旨,随即与羽辉一起匆匆离开了鸾凤殿。
听到外面没了声音,我缓缓的走出房间,只看到翊宇一个人,有些呆滞的站在那里,望见我出来,他随口轻轻的问了一句:“你说,他们两个心中会不会怪朕,若不是朕荒废了朝政,让那个苏文道有了可乘之机,这翊国,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皇上还说我呢,难道,翊郎就不是越发的喜欢胡思乱想了吗?这为祸之人,就算是皇上不给他可乘之机,只怕他们也会自己制造机会来作乱。”
“此话怎讲?若是朕一直勤于朝政,他们就算费尽心思,也未必能制造出什么机会来!”
“皇上也是人啊,既然是人,就一定有软肋。就说那座追忆楼吧,当初苏妹妹劝翊郎建造的时候,难道真是作为妹妹的,思念我这个姐姐吗?不过是为了在皇上的心上留下一道痕迹,好让一些人,趁虚而入罢了……”
“直到今日,你还是认为霓妃是有意接近朕的吗?”
“有意还是无意,皇上的心里不清楚吗?不过是到了今日,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对于皇上来说早就不重要了罢了。两年的朝夕相伴,皇上心中如今记得的便是她的好,她的一颦一笑了罢了!”说着说着,心中似乎涌起一阵酸楚,小心翼翼的瞄了他一眼随即匆忙转身离开,朝着殿外走去,打算出去透透气。
看着往外走的我,翊宇突然有些茫然,他在心中追问着自己,对于霓妃,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感,而我也在追问着,如今的重逢,到底是前缘再续,还是不知不觉中已然成为别人的替身,以为我渐渐的发现,每次提到霓妃的时候,翊宇的反应都会有片刻的不正常。
走到院子里,云瑶端来了一盘红色的果子,见我走出来,索性径直端到了我的面前,嘴里说道:“娘娘 ,这是今年新贡的荔枝,您尝尝。奴婢刚刚尝了一颗,可甜了呢。”转头看看她,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荔枝的汁水,无奈一笑说道:“你放在那里吧,赶紧去洗把脸,吃一颗荔枝而已,怎么吃的满脸都是!”云瑶听了一愣,连忙伸手擦了一下嘴,傻傻的笑了笑,把荔枝放在一旁的石桌上,转身便跑开了。
待她离开之后,我走到石桌前,伸手拿起一个荔枝,红彤彤的皮,剥开,里面是雪白而又晶莹的果子,望着荔枝,突然有些出神,这是我最爱的水果,还记得当初,为了能让我吃上这个生长在岭南的荔枝,翊宇特意在奕城和岭南两地之间修了一条路,在那个山路崎岖的岭南,修一条平坦的大路,也不知用了多少的心血、钱财……
“怎么拿着,不好吃吗?”沉思许久的翊宇终于走了出来,看到我站在那里有些发呆,愣了一下,还是朝着我走了过来,轻声询问着。听到他的声音,我连忙转身施礼,他扶住我,随即拉着我一起坐在了石凳上。“突然想起一些往事,故而有些出神!”说着,尝了一颗荔枝,品评道:“这荔枝的味道,是一点都没有变!”
“种子没变、心没有变,味道自然也就不会变!朕想了许久,自从你回来之后,不论是朕还是你,心中都存了一个问好,那就是究竟还能不能回到之前。可是我们都忘了最重要的,日子是向前过得,我们为什么要回到之前呢?方向就错了,这感觉自然就变了……”
“人没变,心也没变,只是时光变了,两年、几百个日夜,我们彼此之前,有太多部属于彼此的记忆,那些记忆夹杂我们中间,变成了一种隔阂,而且,越来越深……”
“开始的时候,朕把霓妃当成了你,后来的某一刻,朕又把你当成了她……这来来去去的,有些事就模糊了起来,刚刚看到这荔枝,朕才突然明白,原来一直以来,她都活成了你的样子……她不喜欢梅花,也不喜欢荔枝,可朕总是以为她喜欢,直到今日才明白,喜欢这些的人,一直都是你……”
一声轻叹,伴随着微微一笑,看着那盘红里透白的果子,拿起一个,剥了皮,只剩下水灵了的果子……原来一直以来,萦绕在心头的都是一份嫉妒,原来,我真的会吃醋,看到他的心里还记着别人的时候。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真是无可救药。北疆王说这里就像是一个金丝笼,可我这只鸟,这只一向喜欢自由的鸟却甘心在这里作茧自缚,他说他不懂何为情字,可我,又如何看得透呢?”翊宇听了不由回说道:“千百年来,若真能看透这个情字,哪里还会有那么多为情所困的人。”双臂拄在石桌上,双手托腮的我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娴熟的剥了一个荔枝,递到我的嘴边,一口咬下去,这颗荔枝,似乎比之前吃的那颗要甜的多……
宫里的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的过着,北疆王待了没有几日便离开了,回到北疆,做他的可汗,治理着那个由许多部落组成的,看上去十分紧密,可实际上却犹如一盘散沙的游牧王国。宫里的玉瑶宫、庆阳宫、浅陌殿……宫里的很多宫殿都日渐衰败,荒草长的很快,很快就有一人多高了,宫人们没有提起,更没有人愿意去打扫,只是任由它荒废着……
这天,站在追云楼上面,望着皇宫,这座千万人向往着的宫城,我不由的轻声一叹,这里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荒芜了,这里还是当初那个威严庄重的宫城吗,还是那个天下最大的权力所在的地方吗?想到这里不由的骂了一句:“这宫里的宫人,是越发的懒惰了!”站在旁边的云瑶听了,连忙施礼请罪,我见了一笑忙道:“赶快起来吧,本宫又不是再说你。”转念又说道:“不过,正好,你现在就去一趟内廷司,告诉那个……张主司,让他把那些没有人住的宫殿好好打扫一番!”云瑶听了连忙答应,转身便离开追云楼准备往内廷司去。
走了几步,正好遇到走上来的翊宇,连忙行礼问安,翊宇询问她匆匆忙忙的要往哪里去,云瑶连忙如实相告。翊宇听了说道:“这事,苏全,还是你去吧,宫里荒废成这个样子,朕看,张志的那个主司也实在不必再干下去了!”苏全听了“遵旨,奴才这就去安排,只是内廷司不能无主事之人,皇上还要定下更换的人选才是。”翊宇想了想说道:“朕记得,你有个徒弟,叫小阳是吗?让他过去吧,你教的人,朕也放心些!”苏全听了连忙替小阳谢恩,之后匆匆去安排了。说话间,翊宇已经和云瑶一起走了上来,我见了一愣连忙询问云瑶是否办好了事情。“那件事,朕已经让苏全去办了,张志在内廷司干了十多年了,云瑶一个丫头,就算是打着你的旗号,只怕也是叫不动的!不过,你怎么想起打扫宫苑了?”
“皇上你看,这追云楼向北可以纵观整个奕城,往南,则可见整个宫城。外面是喧喧嚷嚷,可这宫里,确实一片沉寂,有些死气沉沉的。特别是那几个地方,这杂草都已经有一人多高了,看上去实在是脏乱的很!”顺着我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翊宇想了片刻说道:“那些地方应该是没有人住的,荒废了许久,变成这个样子,也是正常的,不过在这宫里,确实是有些不太好了,毕竟这里是皇家宫苑!”我听了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