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太阳,渐渐的有些耀眼,令人不敢直视,辰时的尾巴到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耀着翊国的每一寸土地,为了能够准时赶在辰时的时候抵达芦棚,将士们一大早便起来赶路,来到芦棚前,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显露着些许的疲惫之色。不远处,已然煮好了春茶,那是胜利者才能享受的味道,将士们纷纷走过去,饮了一杯茶水之后,才会军营休息去了。
几个人走到芦棚内,里面的火炉上放着茶壶,咕咚咕咚的响着,里面的水已然滚烫,茶叶的清香一涌而出,直接冲向人们的口鼻之处。大家围绕着火炉坐下。我自然是坐在翊宇的旁边,逸云则粘在我的另一侧,叽叽喳喳的说着他在玉门的事情,他说的兴奋,丝毫没有发现坐在旁边的天翼和清河以及皇上,他们三个人的表情就没有他那样的兴奋了。在他们的神色之中看不到胜利的喜悦,也没有挫败的失落,平淡的表情下掩藏的是一份不安的心绪。
“你们今日回到奕城,这奕城已经狼烟的局面就算是彻底的告一段落了。今日看到你们归来,朕都觉得这龙椅坐的踏实多了!”逸云在一旁和我讲述着他在玉门遇到的那些趣事,其他的三个人坐在那里,面面相觑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打破眼前的宁静。沉寂了片刻,连说个不停的逸云也闭上了嘴,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还轻轻的推推我,示意我看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翊宇终于开口说了一句,终于算是打开了眼前的僵局。
“哪里就安定了,虽然没了战火,可是我却不觉得翊国已然安定了,听说长姐的鸾凤殿都被人烧了,皇上,这是一个太平之世会发生的事情吗?”对于翊宇的话,逸云似是藏了满肚子的怨气,大概是不吐不快,故而一股脑的抱怨起来,在场的人无不大惊,可偏偏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不留痕迹的打断逸云的话头。直到逸云说完之后,翊宇率先开口说道:“没错,逸云说的很多,这四境虽然说战事平定,归于安宁,可是这朝中却是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暗潮汹涌。宫里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楼峰这个禁军统领除了防守之外,是一点点的办法都没有,着实可气!”翊宇随口将话头抛给了坐在一边的楼峰。
“皇上,这您可是冤枉我了,他们什么时候来,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何况谁能想得到,这宫里宫外还能有一条地道啊!”楼峰接过话头连连反驳着,大家听了淡然一笑,随即清河方言说道:“此事倒也怪不得楼峰,毕竟楼峰这个禁军统领也不是连着当下来的,中间那么长时间的空白期,若有人存心动上一点手脚,岂是禁军能够防得住的!”
“所以就需要你们神风队了,替朕监视住那些动了歪心思的人,这样的事情或许才能够避免,这宫里也能获得一份太平与稳定!”虽然翊宇说的是对的,在这些方面神风队要比禁军灵活的多,他们的活动不守空间的限制,很多时候,也不会因为需要保护谁,而不得不放弃追击。不过逸云却说道:“常言道,君子不作梁上客,兄长他们行事光明磊落,而那些歹人,若真有图谋,必定四处小心躲藏,只怕到时候,即使是神风队也未必能够时时刻刻的监督着那些人吧……毕竟……”虽然所有人都把逸云当做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来看,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逸云在很多事情上,看到要比那些久经沧桑的人嗨哟奥透彻,这或许与他从小便四处漂泊有着很大的关系。
“这太阳是越发的大了,转眼,这芦棚都遮不住了,皇上,各位,有什么话,大家还是回宫之后再说吧,你们觉得如何?”看他们围绕着神风队的话题绕来绕去的,我心中有些烦闷,随便找个由头便拖着翊宇回宫去了。逸云需要去拜见父母,天翼和清河也要各自回家,折腾了一番,大家都有些劳累,故而纷纷各自回家休息去了。
为了迎接从玉门归来的将士,也是为了庆祝玉门关终于恢复安宁,重新签订了和约,从此在无战争,翊宇特意下旨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宴会,用来犒赏三军,封赏有功之臣。这个宴会就定在了晚上的戌时初刻,故而将士们在休息的时候,宫里的宫人却来来往往忙碌不已,连我这个一向只爱多懒的人也不得不跑到重华宫去忙碌,因为婉妃照顾着晟儿实在脱不开身。
晚间,戌时将至的时候,屋外的天已经被一块巨大的黑布遮盖住了,只留下了斑斓几点,是星星的亮度,星与月装点着眼前的暗黑,在死气沉沉中烘托出一丝鲜活的氛围。逸云站在重华宫大殿的门外,门外人来人往,将士们开始纷纷到来,逸云见了,特意躲得远了一些。
安排好宫里的事情,我也离开屋子,来到外面,远远的看到逸云双臂拄在石头的栏杆上,在那里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望着些什么。我慢慢走过去问道:“你这是在看什么?”
“我在北面,回来之前的那一夜,玉门的将士和北疆的将士把酒言欢,好不热闹,那面的氛围要比这里轻松的多,这重华宫太过庄重肃穆,总让人感觉有些压抑。”听这逸云的话,我微微一笑说道:“北疆与翊国不同,他们以武力建国,而我们则以仁、礼立国。翊国在很多地方,确实让人感到约束的很,不过,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北疆那面的自在,很多时候也是他们内部部落之间纷争不停的主要原因之一啊。凡是都有两面,为人为帅,便不能只看到一面,那样你会吃亏的!”逸云转过身看向我问道:“长姐,这宫里的规矩最多,你在这里怎么能住的习惯?”
“宫里的规矩是多,但我却不是什么事情都会出面的。宫里的事上有皇上处理,下有婉妃和贤妃,我那就是躲个清闲,做点自己想做的事,自然也就不觉得约束了。何况,在这里待的久了,总会习惯的。你就是在外面跑的太久,从来不知规矩为何物,才会觉得受不了!”
和他说着,听他讲着,转眼云竹已经走过来告知我宴会马上开始,请我和逸云赶紧的过去。我们听了,急忙就回重华殿去了。走入殿中,入座。逸云看到自己坐在第一个位置上,猛然一愣,生生的吵着和坐在一旁的天翼换了座位才算了事。
“你是玉门的主帅,今日是为你玉门将士庆祝,自然是你坐在第一位才对,我和清河不过是过来蹭顿晚饭罢了!”天翼说着,拉着逸云便把他按在了第一位上坐下,翊宇同我见了纷纷一笑,翊宇随即说道:“好了好了,逸云,你坐下就是,今日这宫里全是你玉门的将士,无妨的!”逸云推脱不掉,只好坐了下来。
宴会开始了,歌舞助兴实在不是现在这样的宴会上该有的安排,我见了起身说道:“宫中的歌舞实在不适合此时演奏,云竹,取本宫的清音琴来,这个时候就该有大漠之音。”等到云竹取来清音琴,我俯身坐下,弹奏起当初的那首《霸王破阵曲》。当初弹奏的时候,没有真正的曲谱,如今我趁着闲暇的时候,在祖父的手稿中的曲谱中翻查许久,多番修补,总算是誊录出了完整的曲谱。听着浩荡之音,在座的人,似乎热血沸腾一般。逸云取出怀中的紫竹箫,迎着琴声应和起来,他的箫声,悠扬绵长,激荡起伏,如他张扬的性情一般,飞扬洒脱,这样的箫声,最容易引人入神。
琴箫合奏,一曲作罢,大家把酒已酣。翊宇站起身,举杯说道:“朕与各位同饮一杯!”大家同饮之后,苏全宣布起犒赏三军的赏单,对于那些这些的分封,翊宇是打算留到朝堂之上再去册封的,故而赏单之上不过是一些金银细软之类的,并无稀奇之物。等到苏全宣布完之后翊宇继续说道:“今日,全是为了各位庆祝北境归安,故而大家可随性一些,不必在乎宫中礼仪,各自尽兴。”说完,便离开了重华宫,大概是觉得,他在这里,大家也很难真正的随性起来吧。等他走了之后,我自然也不便久留,起身来到天翼身边说道:“天翼哥哥,皇上一走,大家也能放松一些,不过这里毕竟是宫苑重地,还要劳你盯着一些,大家都在酒后,难免神志不清,不要出乱子才好。”
“你放心吧,这里有我们呢,你也早些回去吧,这里乱糟糟的,不是你该久留的地方。”听了天翼的话,确定这里无事,我便带着云竹等人匆匆回鸾凤殿去了。走出两步之后,方想起什么,吩咐小海回去告知逸云和天翼等到明日早朝结束之后,请他们到鸾凤殿叙话。
当晚,在重华宫赴宴的将士们,几乎个个是酩酊大醉,就连逸云也多喝了几杯,有些晕晕的,全靠清河扶着回到房间,折腾了大半夜才算睡熟了。望着眼前这个不省人事的小弟,天翼和清河也只是无奈一叹。或许在他们的心中也在羡慕着这个无畏天地的少年,少小担事的他们,到底已经没有了这份放肆的张扬。“希望他能够在大家的护持之下,一直如此下去,无忧无虑,张扬豁达。”天翼对清河坦然的说着,清河笑了笑说道:“老天真是把所有的好性情都给了他,但愿他真的能一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