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的早朝,随着四境局势的变化,皇上和朝臣们每日的心境都不一样。四境日渐安稳,翊宇心中越发轻松,对于朝局,他已经渐渐的将重心从平定战乱转向整顿吏治;相比之下,朝臣们的心思就有些混乱了,有的人在期待着在即将到来的大刀阔斧的改革之中一展抱负;有的人则忐忐忑忑的盘算着如何在风雨之中保全自己;还有的正在筹划着如何从暴风雨的中心全身而退,自然也有打算背水一战的……
早朝散了之后,翊宇留下了翊峰和楼峰到凌云殿之中商量,两个人跟随着翊宇来到御书房,翊宇示意二人坐下之后才开口说道:“北疆那面议和书已经签订,大军不日就还朝了,一应事宜,你们两个负责一下。此外还有,楼峰,全国各地官吏的情况给朕准备一份,朕不要吏部存档的那些东西,太假。”
“皇上,这个我这可没有啊!”楼峰听了忙喊没有。翊宇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去找神风队帮忙啊,他们那之前应该就有一些,你们完善一些也就是了。”楼峰想了一下之后说道:“皇上,如今神风队当初二十八人,有二十七个在玉门关给咱们清凌世子做副将呢,加上之前神风队被……如今元气只怕还没恢复……”
“不是还有一个人吗,那人是谁?”翊峰听着问了一句。
“是,还有一个,我正想和皇上说这个人,他就是江清南府公子,南靖,他是最初的二十八人之一,在神风队当中,除了天翼,队员们最尊敬的就是他了。只是他不问朝政,是个逍遥自在的江湖人,只怕皇上的圣旨,也请他不得……”
“南靖,朕倒是听天翼说过这个人,是个性情中人。若是把他叫回来,神风队能帮快速恢复如初吗?”听着楼峰说着南靖这个人,翊宇脑子里随即闪现出那幅《千里江山》,他心中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这个人,可是偏偏这个人,不是皇权能够使之屈服的,而翊宇自然也是不愿意用威逼利诱来对付天下贤士。
“是的,他南府公子在江湖之中广有贤名,若是他愿意出面,皇上一定能够看到全天下的官吏的真实面貌!”翊宇听了眼前一亮,他多么期盼着能够看到这些官员的真实面目,他更加明白,这个答案,只能去百姓之中得到,他知道南靖是他此刻最好的选择,故而急忙问了一句:“难道,你这位禁军统领就没有办法,请他相助吗?何况,他本身就是神风队的人。”
“末将虽然与他有过说面之缘,却也是无能为力。皇上若要请他相助,举国之中有两个人出面,或许可行。一个是天翼,还有一个是……贵妃娘娘。”翊宇听了犹疑一问:“梦儿?”
“是的,贵妃娘娘,上官一族、天家与南家可算世交。这位南府公子一向视贵妃娘娘为妹为友,若是贵妃娘娘肯出面,此事就能成之八九了。”翊宇听了沉默了许久之后说道:“峰弟,三天以后就是贵妃的生辰了,朕记得上次是你和天翼安排的,如今天翼不在奕城,你自己辛苦下,虽说眼下各处都要节俭,不过生辰一年才一次,朕不想让她过得太平常、简陋。”九王爷听了站起身说道:“哎呀,我的皇兄,你可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找我帮楼峰去查那个什么官吏呢,搞了一身的冷汗。行吧,这种庆祝的事,交给我,你就放心吧。”翊峰说完,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皇兄,我答应晗依去马场的,先撤了哈!”说完抬脚便离开了。
“九王爷生性洒脱,十多年来始终如一,从来就没有变过,当真是令人羡慕。”看着离开的九王爷,楼峰不由得低声感叹了一句,“你以为,他真就向看上去的那么潇洒吗?峰弟的心里有事……唉……什么时候,能够真的放下他心里的事,才算是能真正的潇洒起来。”面对于楼峰的感慨,翊宇轻叹着说了一句,对于他这个皇弟,他心中一直有一份愧疚,故而对于翊峰,他一向都是顺应着,并不以所谓的皇家礼法拘束着他……
只顾感叹的翊宇回头看到站在一旁的楼峰,无奈一笑说道:“坐下说吧。”楼峰听了,也不客气,自然的微微拱了下手,施以微礼,便坐下了。同时也已经坐下后的翊宇继续说道:“等到贵妃生辰的时候,南靖可会来奕城吗?”
“应该会吧,之前每次贵妃娘娘的生辰,南靖都会送上礼物,不过都是请天翼代为转送的,今年天翼不在,或许他真的会亲自前来,皇上若想知道,末将传信和天翼确认一番便是。”
“好,若是他来,贵妃出面劝劝他也不是不可以。行了,你先去忙吧。”
待楼峰也离开了凌云殿之后,翊宇顺势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看了两个时辰才算看完,再看时辰已经是过了午膳时间,想了片刻之后唤来苏全说道:“摆驾鸾凤殿,朕去看看梦儿!”说完,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便过来了,听到消息的我急忙迎了出去,走上前行礼,翊宇笑了笑扶起我后,打发众人离开了。望着众人退下,我陪着他一同朝着内殿走去,走的过程中我忙问道:“皇上这个时候过来,可用过午膳吗?”听闻他还没有用过,愣了一下,想着这个时辰只怕是没有午膳了,立刻做,估计也要一会儿。便吩咐云竹去取来了一些一早做好的牛乳糕,很快便加热好了,想着左右先让翊宇简单的吃上一些,免着伤了肠胃。
房间中,糕点摆在方桌上,我与他靠在塌上,双手托腮的我静静看着翊宇挑选着糕点吃着,偶然递上一杯茶,他接过茶,饮了一口之后说道:“这是今年的新茶吧,武夷山的茶,你这宫里的茶,比外面进贡的还要好许多呢。”
“这茶是江清南府、南兄前两日刚刚派人送来的,皇上今日来,云竹便取出来用了,说来,连我也是第一次尝呢,果真是沁人心脾的好茶。”
“南府,说起南府,朕还真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翊宇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楼峰说南靖是神风队初建的二十八人之一,在神风队的威望只怕比清河还要高……”
“翊郎,是打算请南兄相助,重建神风队吗?”听着他断续的说着,我便知他的意思。
“没错,若是他能相助,接下来的事,于朕而言,就能省事不少了。”
“南兄的能力,自然不用怀疑的,他之所以能够在神风队中有着不俗的威望,除了他江清南府公子的身份之外,更多的是他为人豪爽仗义,不过他生性受不得拘束,放浪不羁,只怕他不会同意去接手这个神风队。而且……神风队,或许就让它趁此回归本位也挺好的……”
“所以才需要你出面啊,请他出山吧。神风队,当初确实是为了四境安危所建,可如今,更需要他们涉足朝政,帮着朕把那些贪官污吏、害群之马清除干净,不过你若是真的想让它回归纯粹,等这次结束,等内忧外患全部平定之后,朕就让神风队回归纯粹……”
似笑非笑的嘴角微微抖了一下,想了一会儿之后说道:“皇上若真的要请南兄相助,妾身试试便是,不过有一件事,皇上要答应江清南府,绝不涉足朝政,只谈江湖之事、只录民间趣谈。这百年南府,我实在不想看它蒙尘……”对于这个条件,翊宇自然是爽快的答应了。
午后,阳光照进屋子,虽然只是初春,天气尚寒,但是阳光照在身上,还是给人一份暖意,总觉得有些犯困,我绕过方凳,来到翊宇的身边,靠在他的身上,微闭双眼,脑子里想的都是南靖的事情,这位潇洒半生的翩翩公子。翊宇的意思已然言明,我实在想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只好应了。对于这位以诚待我的兄长,我唯一能做的也就只剩下替他守住江清南府这片原来朝堂纷争的净土了……
“梦儿,你放心吧,无论发生什么,江清南府永远都是那个独立于世的江清南府,朕何尝不希望,这翊国之中能够有一个原理朝堂纷争的地方,朕处身其中,无力挣脱,当时保一个地方不受朝廷约束,还是能够做的到的……”
看着微闭双眼靠在他的身上的我,翊宇在许诺着,虽然此时的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并没有听到翊宇所说的话,但是我相信,他只要说了出来,便一定会做得到。
歇了一个不长不短的午觉之后,翊宇离开鸾凤殿,又回到御书房处理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朝廷大事去了,而我换了身衣服,带着云竹和雨蝶便朝着文姬的承乾宫去了,自从收到了玉门关停战和议的消息之后,翊宇便下旨以四妃之礼厚葬了苏清容,对外只是宣布她病重离世。虽说是妃位的丧制,但是上上下下说着要节俭用度,故而丧礼简简单单的便解决了,浅陌殿终于算是空了出来,玉瑶宫、庆阳宫、浅陌殿……这宫里的宫殿,一座接一座的空了出来,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明白,用不了多久,这些宫殿又会一座接着一座的住满新的主子,这就是皇宫,生生不息,从来都没有因为时事的改变而改变,不论外面的朝局如何变化,这宫里的人都只多不少,但对于宫里的人来说,这里却一直都是那个冷清的令人害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