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鸾凤殿离开,翊宇前往凌云殿,看着满殿的文武大臣,双目之中有无神之感,亦有不屑之意,百官们久立朝堂,察言观色可谓是看家的本领,看着皇上不喜不怒的表情,他们的心中有些打鼓,逸云和北疆王的赌约,在百官之中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有人也都相信此时皇上一定收到了玉门关外最新的消息,只是他不说出来,大家也只得隐忍着不问不发。
百官林立,最为不安的大概就是苏文道了,他对着一系列原本关心的事情却要表现的泰然处之,也不知他此刻心中是不是有些想要一拳把自己打晕,求个安宁太平。
百官之中,心思各异,有的人在祈祷着逸云一定要得胜归来,因为这样他们们的皇帝才会将挡在他们晋升之路上的一些人除掉,他们才能有出头之日,即使,对于他们并不喜欢逸云这个少年得志的少帅,但是他们却乐见于看到鹬蚌相争的局面,更期待着能够在其中能够扮演着渔翁的角色;自然了,还有一些人在翘首以盼这逸云的失败,只要玉门战事不平,皇上就不会过早的着手整顿吏治,他们就有更多的时间能够安排,哪怕大事不成,最少也能够求一个全身而退,虽然很多人心中都清楚,这几乎是一件无法实现的事情,但是在家族性命面前,他们仍旧选择怀揣着这样的最后一份希望,这也是求生欲使然。
“咳咳……”接连的两声轻咳后,翊宇缓缓站起身,“昨天,朕收到了神风队从千里之外送来的消息,那面……”未及翊宇说完,殿外一个将士,手里举着一封信几乎是闯入大殿,嘴上呼喊着:“报……玉门关千里急奏……”将士走上前,跪拜行礼,苏全走上前,接过将士手中的书信,交到了翊宇的手上。
示意那将士退下之后,翊宇打开信函,信中附着的是北疆的和约书,翊宇心中不由得暗自叫好,将信放置在桌子上,想了片刻之后说道:“苏全,传旨,告诉疾风侯,朕只提三个条件。其一:翊国与北疆以玉门关为边界,玉门关以北三百里之内为我翊国疆土;其二:翊国与北疆休战盟誓,互不相侵犯,若有违约者,对方可举天下之兵灭之;其三:翊国与北疆可通商贸,朝廷年付黄金百两,白银万两,与北疆购置优良马种。其他的朕授他专擅之权,让他自己……看着办。”只待翊宇说完,苏全连忙去安排,神风队快马加鞭将翊宇提出的条件送到了玉门关,告知等待着消息的天翼。
听到翊宇提出的三个条件,苏文道的心已然凉了半截,他显露出的表情,却让人有些犹疑,他的表现似乎是有人背叛了他一般,而这个背叛了他的人是他曾以为的绝不会背叛他的那个人,虽然这样的表情转瞬便逝,但显然还是被翊宇捕捉到了一些痕迹。翊宇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令他不寒而栗的假设,这是一个想起来便会觉得背后有一阵寒意袭来……越想越觉恐惧的翊宇,急忙拉回自己的思绪,道了句退朝,便匆匆离开了这个让他感觉有些窒息的地方。
来到御花园,感觉四处都在响这一种滴答滴答的声音,冰雪消融,万物逢春,这寒冰融化,水声滴答滴答的想着,这声音如同咒语一般敲打着翊宇的思绪。他径直来到鸾凤殿,走进内殿,刚刚坐在准备用早膳的我被吓了一挑,急忙起身迎了出去。陪着他走进去,他的脸色一路都很黑沉,宫人们都被吓的不轻,在他们的记忆中,实在很少见到这样的皇上。
“你说,苏文道真有天大的胆子,竟然敢勾结北疆吗?”打发了众人下去,他一开口,便径直入了主题,听他这话,我顿时心头一惊,这样的事情,谁会相信是真的,可是看着翊宇丝毫不是玩笑的表情,我心下明白这件事情或许已经是八九不离十。我愣了一下之后方才说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翊郎以为谁为君子,谁又是小人呢?”
“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还能是君子吗?”
“翊郎忘记了,北疆进攻我玉门的野心从来都没有泯灭过,这是其一,其二,就算是他们没有勾结,这场混战,就真的能够避免吗?依妾身所见,就算是他们真的狼狈为奸,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翊郎大权在握,北疆王尚且不曾收敛分毫,难道一个只是看上去权倾朝野的人,北疆王就会买他的账不成?”
“也对,当时我翊国天下为尊,北疆王尚敢举国来犯,如今四境狼烟,这样的好时机,北疆自然也会乐于过来分上一杯羹,如今胜局已定,勾不勾结的还有什么要紧的。”
“胜局已定,这么说北疆王这一次真的是一诺千金了?真是难得了。”
“却是,这位北疆王和之前的却是有些不同,只怕苏文道这回事竹篮打水了,这样最好!”
“我倒是觉得,北疆这一次可能是主动退兵的,云弟的功夫进步再快,也不至于能够战胜靠着战场拼杀坐上北疆可汗的这位北疆王……”
“这也正常,如今春风已起,用不了多久,这玉门关外便会是碧绿一片,水草丰盈,接连几个月战争,北疆也需要时间恢复。朕也需要一些时间处理朝中的事情,这种两相有利的事情,朕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不过这么苏文道竟然敢和北疆勾结,动摇我翊国江山,朕会不会放过他,哼!”他在那里说着,我似乎都能够听到牙齿被翊宇咬碎的声音。
“好饿啊,翊郎也没用早膳吧,不妨在我这里简单吃点?”说着唤雨蝶加了一副碗筷。
翊宇看着我,只是一笑,也不说话,和我一起用了早膳之后,便匆匆往御书房去了,看他成竹在胸的样子,似乎在酝酿着一番大事,我自然是无心去问,当下,我唯一关心的就是逸云能够早点归来,我与他这份姐弟之情,也不是是不是命运的捉弄,总是阴差阳错的错过……只期盼这一次的分离是最后一次……
快马加鞭,北疆王第二日一早便抵达玉门关城下,玉门关城门大开,以逸云为首的将士们列队相迎,可算是给足了北疆王的面子,不过逸云脸上可没有什么战胜的喜悦,他满心想的都是要和北疆王在打一场,分一个真正的胜负出来。若不是天翼说他作为玉门的三军之帅,绝不对不能没有气度,一定要以理服人、以武胜人……生生的逼着他出来迎接北疆王,他只怕是连房门都懒着踏出一步的。
看着满脸不情愿的逸云,北疆王也不理会,好在清河迎了出来,场面不至于十分的尴尬,虽然清河也不是很情愿,不过到底要比逸云更加懂得事理一些。清河将北疆王迎到议事厅,天翼却是匆匆从外面回来,见到北疆王拱手一礼,北疆王起身回礼。大家看着两个人这有点分不清高低的行礼,也看不懂两个人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
“疾风侯,从外面归来,看来,你们皇上的意思,应该就在你的手上了!”
“我翊国之君所盼的无非是两国相安,互为繁荣。从开国之际,翊国与北疆,那就是兄弟,如此相杀,实在非我等所愿啊。”说着,天翼和北疆王并排而坐。
“呵,呵呵,兄弟?放眼翊国,除了你疾风侯,谁敢与本汗称兄道弟,又有谁愿意与本汗兄弟相称,再者了他们就算愿意,本汗却也未必就看在眼里。”疾风侯听之一笑,递了一个眼色,清河便带着厅中的人离开了。随即说道:“可汗,你这水都放了,干脆就放彻底些。何况放眼翊国,能入可汗法眼的只怕未必只我一人,就说外面那小子,可汗当真不喜欢吗?”
“这个本汗承认,逸云这小子身上,当真是有几分我当年的样子,不过,我就没有他那么潇洒的性情了,说实话,我是真羡慕他。若是能年轻个二十岁,本汗定要和他打个痛快。”天翼听北疆王说着,这个北疆的勇士,铁骨铮铮,却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你知道,本汗,为什么要打上这一场吗?”
“不是江山,便是美人,还能为了什么?不过这个美人,普天之下只属于一人而已”
“本汗是不甘心,他翊宇有什么好的,江山美人他全都有了,可他配不上这个奇女子,你可以。若是你们两个真的就浪迹天涯去,本汗绝不过问。”天翼听了无奈一笑说道:“我不行,其实我也想明白了,这亲人和爱人到底是不同的,我关心她,照顾她那是因为她是我妹妹,不论是不是亲生的,我这辈子,兄弟成群,可妹妹就这么一个呀。”
可汗摆了摆手道了句罢了,继而说道:“我北疆也不是没有绝色美女,不过向她这样骨子里一片慷慨气,英姿豪情较之男儿是毫不逊色,这样文武之气集于一身的女子,难得难得。实话说吧,这场战斗耗时太长,耗损巨大,我北疆承受不起,不过你翊国也未见得就能好到那里去,停了也好。大家相安无事,消停些日,我也能自在两天。”
“可汗话以至此,我还有好说的,咱们就化干戈为玉帛吧。常言道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咱们也就相逢一笑吧。”说着天翼和北疆王一同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