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外面有一个人要见您,看上去好像是从宫里来的。”一个家仆匆匆的跑了进来,向翊峰禀告着。这次回来,在皇宫中翊峰总有一种被压抑的感觉,索性就和晗依一起在皇宫附近的地方找了一套院子住着。
听到家仆的话,翊峰满脑子打算了一番之后说道:“请他进来吧,从偏门!”,家仆答应了,转身离开,引了那个在门外求见翊峰的人经过偏门来到了偏厅中等候。不一会儿,换了身衣服的楼峰了过来,那人见了连忙一番行礼,随即摘下遮住了头的斗篷,看到那个人的脸,翊峰一愣忙道:“孙公公,您怎么来了?”
来人笑了笑说道:“王爷还记得老奴,太后娘娘请您宫中一叙。”翊峰听了一愣说道:“公公请坐,母后怎么会请您来传信呢?”那人笑了笑,随即叹了一声之后说道:“看来,有些事,注定是要面对了。那些真相,血淋漓的真相,揭开它,会很痛的。如今,太后能相信的,便只有王爷了。”孙公公说着说着,越发的有些伤感,不由得叹息着。翊峰听了沉默了许久,“有劳苏公公来这一趟,本王稍后就进宫。”
送走了孙公公之后,翊峰匆匆回到寝室,此时晗依正在研究着怎么刺绣。翊峰见了一笑,随即问道:“你怎么想起来研究这个?”
“好看吗?”晗依说着举起她绣了一半的手绢,翊峰看了一眼一愣问道:“你这个……绣的是个什么呀?”晗依听了有些失落的说道:“啊……花啊,看不出来吗,好吧……”
“好了,快收拾一下,陪我进趟宫!”说着,晗依和翊峰简单收拾了一番之后便匆匆进宫去了。皇宫还是老样子,只是看上去有些沉寂,虽然已经是初夏之时,百花盛开,但是皇宫之中似乎想象中那样的热闹,或许对于四季都有鲜花的皇宫中来说,这样的景色已经不能再惊起人们心中的涟漪。
两个人悄悄的绕过了所有的人,径直来到了宁寿宫。走进去,见到太后,一番行礼。太后见了二人之后说道:“晗依啊,你可许久没进宫了,那几个孩子一直吵着要见你,你先去看看吧。”晗依听了知道太后接下来说的一些话可能并不想让她听到,笑了笑,便微微行礼告辞离开了宁寿宫,径直往承乾宫去看望安儿等几个皇子、公主去了。
等晗依离开之后,太后又屏退了身边的宫人们,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太后音怜和翊峰两个人,“母后,您让孙公公亲自去叫儿臣,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翊峰看太后如此慎重,想到之前太后还派了她身边年资最久的孙公公到自己府中不由得问了一句。
太后没有理会,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终于开口说道:“哀家找你,是要和你说一件旧事,一件大概三十年前的旧事,是关于长门……孟家的事情。或者神风队应该也查出来了一些了吧。”说着,太后开始回忆大概三十年前那件血淋淋的关于长门孟家的事情。
大概三十年前,那个时候,很多人都还不曾出生,故而虽然清河和南靖都查到了一些关于长门孟家的事情,但是都没能深入的进一步查下去。长门孟家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家族,从产生到覆灭存在了数百年的时间,是一个比五侯这五家还长久的一个家族。若不是当年太后凭借家族的势力对长门孟家进行了大清洗,只怕今日称霸天下的便不是金陵翊家,而是长门孟家了。
在翊国建国初年的时候,四境有五侯镇守,十分安逸,但是翊国的内部并不是很安静,长门孟家对于金陵翊家进入弈城,君临天下这件事情并不服气,故而一直暗自筹划着推翻翊国的政权,取代翊国称霸天下。算起来,五侯与长门孟家还有这一段血海深仇,五侯中很多人都因为长门孟家和周边国家的人勾结而牺牲在沙场之上,马革裹尸,再无归家之可能。
打探到长门孟家试图谋反的事情之后,当时还是皇子的翊庭就开始着手处理长门孟家的羽翼,但是长门孟家的根基之深,即使是当时已然成为四海之主的翊家,也无法相抗,利用官府的能力无法完全清楚孟家的势力,迫于无奈之下翊庭只得向当时在江湖上占据重要地位的汴梁赵府求助,与其说是求助,不如说是一场交易,翊庭答应日后的皇后宝座必定是赵家的血脉,赵家答应出手相助翊庭,也正是因为此,翊庭才会和如今的太后音怜成婚。
有了赵家的加入,长门孟家的势力在翊庭面前就没有那么大的优势,翊赵两家联手很快便将长门孟家在翊国之中所有的关系网络斩了个干干净净。对于长门孟家的大清洗开始之后,一场血淋淋的厮杀便开始了,官场与江湖,长门孟家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长门孟家中的大部分都在那场清洗中被杀光了,鲜血染红了孟家大宅,遍地的尸骸让人触目惊心。这场清洗可谓惨绝人寰,但是在外界却没有一点点声音,这件事情发生的悄无声息,消失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只是复仇的声音并没有消失,反而愈加的猛烈……
听完长门孟家的事情,翊峰的眼神中显露出一丝惊恐,他微微闭上双眼,调整了一下呼吸之后才说道:“母后,当年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长门孟家,数百条性命,就那样成为了孤魂野鬼吗?”
“当年的事,谁也说不清楚,哀家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先皇和我的父亲下了这世间最狠、最毒的心思。后来,除了孝天顺义皇后之外,先皇没有再杀过一个人,即使是滔天大罪,也决不株连,大概也是因为心中有愧吧。”
“父皇不是弑杀之人,当年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母后也没有问过吗?”
“自从对于孟家的清洗结束之后,满朝文武,江湖闲客,还有谁敢替孟家的事,哀家……”太后说着长叹了一声,“霓妃,还有她的父亲就是长门孟家的余孽。如今,这宫里乱的一塌糊涂,该有些新的气象了。”
“母后的意思是?”翊峰稍有试探的问着,“想要力挽狂澜,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做到的。当下,最主要的就是让皇上重新掌握朝政,而想要皇上重新振作起来,就要……你可明白?”太后答了一半,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儿臣明白,这宫里,谁不知道皇兄的心思在何处啊,霓妃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呢宠冠六宫,还不是因为,她在有些方面触动了皇兄心底的那根红线。只是,皇家礼制森严,母后以为她还能在回宫吗?”
“峰儿,就算是皇上想让梦儿回宫,梦儿也未必就愿意回来。何况,所谓的礼制森严,也不过是皇上的一句话罢了,若皇上到时候执意如此,文武百官又能说些什么呢?”
“好,既然如此,儿臣走这一趟便是,说起来,也好久未曾见到皇嫂了。朝局如此,还请母后保重身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吧。”说着拱手行礼之后离开了宁寿宫。离开宁寿宫之后,翊峰也来到了承乾宫,一是为了接晗依,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看望一下那几个孩子。在承乾宫待了一会儿,便和晗依一同离开皇宫回到自己的王府去了。
看着翊峰离开之后,太后也离开了内室,来到了宁寿宫的院子里,看着百花开放,那牡丹红艳的如鲜血一般,音怜看着心里一震,随即说道:“这血色的牡丹,可不是什么祥瑞的征兆,通知花房换了吧。”身边的宫人听了,急忙去安排了。
看着眼前的血色牡丹,孙公公就站在旁边,太后不由得慨叹了几声,随即对他说道:“看来,当年的事情,真的要被翻出来了,那些隐情,那些纷争,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只怕都要被翻出来,在这样温暖的阳光下晒上一晒了。你说,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个地步呢?”
“太后,当年的事,您还是没有全部都告诉九王爷吧,何必呢?皇上那么睿智、果决,加上神风队的能力,等他知道了,早晚会查出来的。”
“那就让他去查吧,那些事,哀家实在不愿意在想,也不愿意再提。哀家累了……”
“太后既然累了,就去睡会儿,好好休息一下吧,这些事,就交给孩子们吧,他们会处理好的,您就不要太操心了。”听着太后的话,看着太后凝重的表情,孙公公也只能劝着。若说这个世上还有谁知道当年长门孟家的事情,除了太后,大概就只有自小从太后进宫后就跟在她身边的这位已经年过半百的孙公公了。
太后又站在那里赏了一会儿花之后才回到内殿去了,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才在宫人的服侍之下睡了一个浅眠的午觉,大概是因为心里还在挂念着这朝局中的风起云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