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王与翊国的和谈书中并没有互不相侵的条款,显然双方都知道北疆和翊国绝不会只经此一战便能换取永世的太平,不过这对于双方来讲或许也是一件好事,总有强敌环伺,两国的君主和将士总有忧患之意,便不会生出安于现状之心。
和谈结束意味着的是归期将近,逸云和楼峰一起整备军队准备返回弈城,周平和贺战则选择坚守玉门关,以防北疆卷土从来,考虑到玉门不能长久没有守卫之人,翊宇同意了二人的要求,封了二人为正副督帅把守玉门关。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北疆兵退回北疆之地,翊国的皇属军终于起拔回弈城去了。当初出征之际凝重的面色已经在众人脸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胜利的喜悦,翊宇坐在马上在前,看着翊峰和逸云策马而行,眼见本来落后的逸云胯下烈风突然加速,三步并作两步,转眼间便冲到了前面,翊峰见了收住缰绳说道:“不比了不比了,你骑着烈风,这翊国还有谁能是你的对手!”逸云听了也听了下来,俯身趴在烈风的身上低声说道:“烈风,你是不是也想念你的主人了。”烈风似乎听懂了,突然跃起嘶鸣。逸云见了急忙翻身下马,安抚住烈风。翊峰见了说道:“战事一结束,连马都罢工了呢!”
此时翊宇已经走了上来,听见二人的对话说道:“这次北疆不是送了一匹大耳白龙驹吗,逸云,那匹就给你骑吧,至于烈风,到了前面就让它离开回去找天翼吧!”说着兵士牵拉那匹大耳白龙驹走到了逸云面前,逸云接过马缰说道:“天翼兄长的烈风是取其疾风将军之名,那我的白龙驹要叫什么?”翊峰笑道:“你自然是要承清凌侯之名了!”逸云听了随口说道:“那就叫凌风吧!”楼峰听了笑道:“这马都是风字辈的吗?只是凌风一名犯了两位侯爵的避讳呢!”逸云听了喃喃道:“多好听的名字啊!”说着似乎有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逍遥游》有言‘夫列子御风而行’,我可以叫它御风吗?”清河笑道:“这个更不行!”翊宇听了却道:“有什么不行了,这马本就是御赐的,就叫御风,听着威严!”逸云听了开心不已,翻身上马自顾与马嬉闹,几个人看着逸云不由得同时叹了一声,翊宇方道:“好了逸云,你还是先骑烈风吧,等到了前面安营之后,和御风磨合好再换,我们还要赶路呢!”逸云听了不情不愿的下马换乘烈风,却牵着御风跟着行军队伍朝着前面的关口去了。
一路上欢欢闹闹的,也不知道皇属军中的士兵们看到他们的主帅如此活泼,心中作何感想。归来的路走起来似乎平顺了很多,不知不觉见他们已经来到了虎跳峡,看着依旧如初的虎跳峡大家心中一时感慨万千,翊宇下令在这里安营扎寨,只待明日休息好了之后再赶回弈城。
士兵们忙着安营,逸云陪着翊宇登上了不远处的山峰上眺望着南面,翊宇伸展了一下筋骨之后说道:“按照现在的行军速度,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回到弈城,你也要见到你的生身父母了。”逸云听了沉默了一下说道:“皇上,我可以叫你姐夫吗?其实我现在最想见的是长姐,这些天听楼峰他们每每谈论起长姐都尽是溢美之词,我好想看到他们口中的长姐究竟是什么样子。”翊宇听了一愣,随即一笑说道:“姐夫?普天之下还真没有人会这么叫朕。若是无人,你叫也无妨。也不知,今后还能不能见到你的姐姐。”逸云听了说道:“如今北疆已经退兵,诸事尘埃落定,皇上为什么不去找她回来呢?”翊宇无奈一笑说道:“你姐姐只怕会怪朕,何况天下人都知道贵妃已经出家,虽然未曾明旨,但也终归只能算是废妃,自古便没有废妃回宫的道理。”逸云听了说道:“规矩都是人定的,何必要被规矩束缚了手脚,如若不合理,改了便是!”翊宇说道:“朕是天子,如何能出尔反尔!”听了翊宇的话,逸云不在说话转身离开了,走到半路回过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那里的翊宇碎碎念的抱怨着说道:“什么天子万民,不过是死要面子!哼!”说完离开了。
离开的逸云迎面正好撞上过来找翊宇辞行的清河心中一惊,清河见逸云慌慌张张的便问道:“你怎么了,这么慌张!”逸云定了定神说道:“别提了,果然不能在背后说人,兄长是来找皇上的吗?”清河听了没有追问只说道:“对,如今战事结束,暂时也没有什么事,我想去临安看看父亲。”逸云听了微微点点头说道:“师父对我极好,可如今我却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见他,就麻烦兄长替我问候吧。”清河听了一叹说道:“父亲执念过深,但你却不必放在心上,上一辈的恩怨,不该我们去承受。”逸云一笑点了点头,又说了两句便离开了。
清河登上山顶见到翊宇,走上前行礼之后说道:“皇上……”。清河刚刚开口就被翊宇拦住,翊宇说道:“你想说什么朕知道,原本早该让你回去的。”清河听了说道:“国难当头,我又能如何只顾私事呢。”翊宇笑了笑说道:“人如月难久圆,朕能成全一家是一家,明天你就启程回去,朕给你三个月的假,神风队的事就暂时交给冯南他们兄弟吧。”清河听了连忙谢恩。翊宇示意他免礼之后说道:“你看着虎跳峡,当初只觉得凶险万分,如今再看却是郁郁葱葱,当算是人间美景了。”清河说道:“景美与否全在心境,心喜则物美,如是而已。”翊宇听了只是一笑随即说道:“走吧,算时辰也该用晚膳了!”
说着和清河一同下山了,看着士兵们点起篝火,肆意庆祝翊宇也感受到轻松痛快,与翊峰一同痛饮几杯,也觉得着实痛快。转眼夜深了,大家都各自回到营帐中休息了。
天刚蒙蒙亮,清河已然起身,嘱咐了冯南几句之后便迎着朝阳一路向着临安策马而去,清河一路快马加鞭,昼夜不息很快便来到了逸云所说的地方,但是冬去春来,临安山上的风景也变迁了多次,许多坟茔都被杂草盖住了,清河多方打听才终于找到了清玄的坟茔。看着已经被杂草覆盖的坟茔,清河长叹了一声,随即俯身拔出了周边的杂草。
杂草去尽,墓碑终于露了出来,尊师清玄之墓六个字出现在清河的面前,清河转身从马背上取下一壶酒,然后走到墓碑前坐下之后说道:“都说父子连心,怎么您没想过我还活着呢,若是您当初不去劫走逸云,而是来找我,咱们父子可能就不用死生难见了!一壶清酒,两不牵挂,今后,我可能不会再来了。”说着将酒壶中的酒倒在墓碑前,剩下的则自己一饮而尽,说罢站起身便准备离开,突然想到什么又回过身说道:“逸云如你所愿,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代名帅,不知道九泉之下,凌河元帅会不会找你!”说着转身上马,便离开了。
清河一路快马,来到了临安王府前。临安王府的小厮见了他上前询问,随即禀告给了秦羽辉。秦玉虎听闻急忙走出来见到清河说道:“真是稀客,北边结束了?”清河回道:“是啊,已经结束了,北疆王主动撤兵了,这一战算不得败,也算不得完胜!”秦羽辉一路请清河入府一边说道:“无论胜负,结束了就好,也省的有些人寝食难安的!”清河听了说道:“王爷和天翼他们有联系吧!”秦羽辉听了笑道:“是,他们如今倒是逍遥,只是梦妹妹似乎有心事,尝尝独自一人望着流水发呆。”清河听了笑道:“有心事的岂止她一人,之前觉得如此一番折腾,或许可以成全了天翼他们这对鸳鸯,现在才发现这完全是折磨了三个人!”秦羽辉说道:“彼此折磨何必呢,估计用不了多久皇上就会接贵妃回宫了,不过之前肯定还要乱一阵子了。”清河问道:“王爷说笑了,如今天下大定,还会乱什么!”秦羽辉听了一笑说道:“本王说的不是四境,是那宫城之内,没有了专宠的贵妃,这后宫里总会有人生出不同的心思,你就看着吧,有的折腾呢!”清河听了无奈一叹,秦羽辉却说道:“不管了,难得你来,咱们兄弟好好喝点去,不瞒你说,前些日子我刚得了一坛好酒!”说着拉着清河到花园中煮酒畅饮去了。
正如我所知道的,临安王秦羽辉是我们之中看事情最透彻的人,自从那产子虚乌有的反叛之后,他就看透了一切事物,如此一来,终日把酒言欢,潇洒自在。虽然看上去,终日不务正业,但东水就仍旧是不敢侵犯临安,可见临安王秦家之威名绝非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