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只鸟,
常常驻立在枝头眺望。
远方的炊烟袅袅升起,
倒影在它的眼中泛起层层雾气。
从朝霞到日暮,
它站在这里,
永远,永远!
脚踏尘土的旅人路过,
问它,
停留在这里的鸟儿啊!
你为何不飞向远方?
它看着旅人,
眼中慢慢积聚着泪滴。
我的翅膀早已折断,
我的脚掌和这棵树连在了一起。
远方早已与我远离。
一个暴风雨的夜里,闪电划破天际,
一道黑色的身影凌空飞起!
当旅人再次返回过这里,
原地只留下烧枯狰狞的枝干,
和一团焦黑的尸体!〕
战恬听完之后有些没反应过来的看向凯撒,眼神呆滞问他“嗯……你咋啦?”
凯撒吟诵要自己写的酸诗,眼神哀怨的看着战恬,“亲爱的,你还不明白吗?我这都是泪啊,滴滴血泪啊,你看到了吗?”
“没……”战恬无辜的看着他,她真没看出来……
凯撒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被憋死,就不能跟她来点文艺的,要不是她是老大,自己不能造反,早就抄家伙揍她一顿了,咆哮着喊到,“统领啊,大统领啊,你能不能看看财务报表上的数字啊,查查这都多少位了,不知道咱的预算就快要光杆了吗?不知道底下的人都私底下抱怨了吗?咱不是慈善机构啊!那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你想要办个学校,还是公费的,那要多少钱啊!”
战恬表示明白了,不就是想跟她说这事吗,念什么诗呢?她又不是搞文学的,听不懂,“你说这个啊?你也看到了如今的情况,虽然很多消息都公布了,但是对于异空间,异族的知识普及还是太少了,如果能过建立一个学校,教授一些相关的知识和应对技能,那对于生存率会提高很多。”
顿了顿,战恬靠在椅背上,身体一半照耀在阳光下,另一半埋在阴影里,眼神晦暗不明,看着凯撒,凯撒一瞬间被那种眼神定住了,“而且你觉得我是个只做慈善的人吗?你知道古往今来,什么最控制人心吗?一则武力,却总是会有更强的代替者,二则公善,生,食,爱,病,死是任何生命的本能,在这些方面做出有益且无偿的,必定会得到人心,三则就是教育文化,将一个人的思维带到一条道路上,越走越远,他终会到达那个想要的地方。而这只是建立一个学校,却能够占据两则还不够吗?”
凯撒从脚接触的地板传上来一股凉气,蔓延到心底,狠狠打了个哆嗦,他心里镇定了一下,安慰自己这快到秋天了,气温降低了还还多穿点了,虽然外面依旧是风和日丽,他看着战恬,嘴唇僵硬着,忘记了怎么说话,许久找到了声音,却只回答了一句,“我知道了,这就下去办。”
战恬微合了下眼睛,声音沉寂,“去吧。钱财就从我账户下出吧,还可以招募一些学校董事,会有人愿意出钱的。”
凯撒点点头,冷死下去了不少,身体暖了起来,“那学校名字叫什么?”
战恬看了看窗外,回答“徽源,就叫徽源吧。”
“是。”凯撒没有问原因,有些急匆匆的离去了,像是后面有一只长着巨口带着獠牙的猛兽在后面追赶。
战恬依旧恍惚的看着窗外,仿佛灵魂的一半飘到了上空,冷眼看着张牙舞爪的自己,丑态百出,那一半留在身体的,烂了,坏了,腐朽了,浑浑噩噩的活着,不能把它扔到,只能让它继续发臭着,只是谁也没发现,它还在颤动着,为着那股不知从而而起的信念,支撑着。
窗外的花园里开着一堆她不知名的花,被佣人照顾的很好,开的十分灿烂,仿佛一片连接在一起的瑰丽画卷,打翻了色彩,斑斓的落在一起,天空很蓝,彻底通透,仿佛看到那后面的无垠苍穹,升起一份颤栗。
身体散发出一片柔和到落泪的光芒,温暖着她冰冷的身体,驱散着阴霾,心头颤的厉害,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传来,“问徽。”余音缭绕,徘徊不去,硬生生的扎在心底,竭尽全力的忽视却有无法自拔,只能越陷越深,犹如沼泽里越来越多死去腐烂的动物,蝇虫翻飞。
她去看到了那些尸体,在500多万人参与人工觉醒后,有些尽五万人失败后死去,密密麻麻的尸体扑了一地,她回去之后做了一晚上噩梦,梦里无数的鬼魂追赶着她索命。
醒来时冷汗留了一身,先是哈哈的干笑了几声,之后久久的沉默,只有偶尔几声抽涕声发出,知道如同后孩子一般的嚎啕大哭,那之后她再也没睡着过。
想着她都觉得好笑,早就知道会如此,现在这般惺惺作态是什么?让她自己都恶心,她痛恨着自己,早就做了决心,还妄图什么安心?那些在这漫漫征途道路上倒下的尸体,那罪孽深重,她该背负的。
总是有她的因素的,是她一手推动了一切,如同一把沉重的闸刀,她放下了锁链,走到下面的人,支离破碎,该有她的一份,如有地狱存在,怕是以后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够,在那最高层的离恨天永生永世才赎得了。
吧嗒,吧嗒,有什么液体一滴滴滑落,沾染了雪白的毛毯,如三月梅花凋零,一片,又一片,铺满了皑皑白雪,战恬恍惚回到了那座冰封的山峰,那个人立在山巅之上,遗世独立,他缓缓转过身,记忆深处的面容,隔着一层层模糊不清的白雾。
他说,“你知道吗,你的字是我取得,恬字,淡薄清静,我总是想你有一个美好的人生,不必背负这些,不过没想到那户人家姓战,战恬,怎能如愿?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这便是我最后的私心了。”
他说,“不要任性,我该走了,你明白的,不过我会一直守护你。”
他说,“照顾好自己。”
额头上好想有一片柔软的冰冷落下,从眼角滑落一滴无味的液体,有些绝望的呐喊着,我该怎么办?
战恬听到门被碰的一声打开,有人叫喊着着她的名字,把她抱了起来,靠在一个宽阔的胸膛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觉,放心的睡了过去。
昏天黑地的不知道多久,好想是梦中,或者有是什么,从一片星空,到一个未知的碧绿色的美丽星球,该有一个和她本样很像的女性摩柯婆罗多,该有一个面容模糊的男性。
突然又转到了一个尸骸遍布的战场,无数各种各样的种族交战在一起,不断有人死去,各色的液体从他们的身体里喷涌而出,溅到战恬的身上,不是热的,冰冷的刺骨,让她瑟瑟发抖,他抬头看向那片苍穹,冥冥之中有些一股力量牵动着一切,那样的绝情,无视着这无数生命的逝去。
有什么在她背后拥抱着她,在她耳边说,大道无情,生老病死,爱恨情仇,不过尔耳,而你无论做什么,又能够什么定论,不过是自己的杜撰罢了。
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周围的一切都如烟雾般消散了,灰蒙蒙的一片,仿佛盘古开天地的之前,那鸿蒙时代,没有生命,什么也没有,虚无空洞。
她说,可是我不是你啊,我生活在这里,感受着一切,感受着爱恨情仇,体会着喜怒哀乐,经历着生老病死,我最终不是你,不是你。
他叹息了一声,那就去做你想做的吧,生死轮回,生既是死,死既是生,你背负的,我替你承担。我……我会永远保护你。
战恬微微一笑,你做的已经足够了,我长大了哦,我能够承担的,我该负责的,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可是战恬,所向披靡。
好,那我会一直陪着你。那人慢慢消散了。
像是从云端坠落,战恬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感觉到一片刺眼的光芒,立刻有一温暖干燥的手掌遮住她的眼睛,有些沙哑的男声问她“要不要拉上窗帘?”
战恬眨了眨眼睛,喉咙有点干,摇摇头。过了一会儿,适应了,司重耀把手拿开,战恬看着他,那张长得比例精致的脸上担忧疲倦,下巴上还带着青色胡茬,眼睛里满是血丝。
给她倒了一杯一直准备的蜂蜜温水,“来,喝口水吧。”
战恬喝了半杯,放下了,“我睡了多久?”
司重耀有些苦笑,脸上带着悲伤,“睡着了?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我吓死了,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你满身是血,你已经昏迷了四天三夜了。”
眼里闪过一丝痛苦,看着战恬“战恬,你究竟有没有真心接受我?有什么事是不能和我说的呢?我连命都可以给你,你为什么能不多信任一点点我?”
战恬沉默了,抬起手擦去这个强悍男人眼角留下的湿润液体,她还真是个混蛋啊,能把这样的人惹哭了?“我啊,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呢,你为我付出那么多,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重耀,我会下地狱的,我不能拉着你,我背负了太多,做的孽太重,你不该和这样的我在一起,你是最强大的罗摩衍那,全宇宙的姑娘都会为你着迷。”
她说,“重耀,放手吧。我不适合你。你合该有更好的。”
司重耀看着她,从心脏处仿佛一点点被撕裂,身体疼的麻木,再疼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让人疼的想死去,眼睛被雾气遮住,一股悲呛的冲出,他说,“你是在告诉我,分开吗?你是……让我去死吗?你就这么残忍吗?啊?!你知道我爱你,我会在乎这个!上天堂,我陪你,下地狱,我也去,即使被流放到无尽时空,我也愿意,可是你不能说放手,你当我的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