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时谁都没有开口,都兰也觉得自己突然过来有些冒失,微微的咬了咬唇。
昱玄却在此时开了口,声音平静无波,“别吉此番前来,可有疑惑?”
“不知王爷和父汗...”都兰没有说下去,他想听听这位王爷到底是何说辞。
都兰侧头看了昱玄一眼,只见他仍是看不出表情的样子。
昱玄清冷的声音从口中传出,让人无法捉摸他的态度,“可汗虽深居简出,但实乃顶天立地男儿,本王自是钦佩。此番前来,受父皇所托,探讨互市事宜,为两国邦交添砖加瓦,实为本王之幸。”
昱玄丝毫不提他和父汗似有秘密合作之事,都兰微微皱了皱眉,思索着这位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别吉可还有他事?”
“不,感谢王爷为都兰解惑,都兰先行告辞,不便叨扰。”
昱玄点了点头。
都兰起身缓步朝营帐外走去,侧眼发现,昱玄似乎端起了桌案上的茶盏,在自饮。
莫不是才说了一句话就口干舌燥了?都兰暗道,还真是金贵。
身后的昱玄把茶盏从唇边移开,抬起了眼皮,一双眼睛看着都兰的背影,散发着不知名的幽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爷觉得这位别吉如何?”都兰走后不久,沈云清立刻走了进来。
昱玄轻轻地放下茶盏,目光却没有从茶盏上离去,手指摩挲着茶盏的边缘。
唇齿轻开,“妍姿艳质,耳通目达,尚可一用。”
沈云清的眼神闪了一下,鲜有的从王爷口中听得,对女子如此高的评价,希望,这个别吉,不会让自家主子失望。
多年后,沈云清再次回忆,都兰别吉起止是没有让他们失望,反而是大出所望。
“退下吧,明日我们便会回去。”
“是。”
......
第二日的上午,卓力格图和昱玄两人在帐内不知说了什么,许久,才看到两人出来,卓力格图便走向了都兰的营帐。
“父汗不用担心,女儿也想去看看金赤外的风光,师傅常言大蔺何等的繁饶富庶,女儿很早就想去看看。”
卓力格图怎不知这是女儿对他的安慰,却也没有开口拒绝,事到如今,不容他犹豫后悔。
“到了那边,好好地保重自己,何时都要记得,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嗯!”
安雅站在帐外,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不知她在那里待了多久,转身跑走。
都兰回身看了眼外面,她怎会不知安雅听到了。
“安雅好好的照顾父汗,女儿便可放心。”
“她...”卓力格图欲言又止。
“我不会让她随我去的。”
“她不会同意的。”卓力格图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金赤得有个别吉在,如果我们都离去,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都兰不想从感情上做无谓的劝说,只能另寻他经。
“父汗早有收她为义女的打算,只是她一直不肯,父汗会借机再和她说与此事,可...”卓力格图叹了口气,他不觉得安雅会好劝说,。
这些年安雅做了什么他怎会不知道,何况她的身份,怕她独自留在金赤,恐无可能。
第二日一早,几人便着手上路,事不宜迟。
“安雅!”都兰站在离行的马车前,她之前一早就没有见到她,本以为无法做道别。却没想到,在最后临走的时候,安雅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
安雅手里紧紧的握着一个蓝色的包裹,身上早就换上了易于行走的骑装,一副倔强的样子,让都兰不知道是气是笑。
“姐姐不是去闹着玩的,父汗需要你!”
安雅只是低头不语,似乎还在想要寻找机会钻上车。
那股子劲儿,真是让都兰也颇无可奈何。
沈云清坐在马上,守在昱玄的马车外,远远的看了眼说话的两人,便转过了头。
和安雅斗争了许久,无论都兰怎样,安雅都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无奈,都兰咬牙点下头。
“好,但是到了那里,所有的一切都要完全听我的!”
安雅瞬间抬了头,露出了明亮的眼睛,猛地点头,然后便一溜烟的钻进了马车。
都兰无奈,也跟了上去。
“那我们就先行告辞,可汗后会有期。”
沈云清和卓力格图道别,他们来的匆忙不显,走的亦是安静仓促。
马车调转方向,都兰掀开了车帘的一角,视线和卓力格图相对,便缓缓的松开了手。
两驾马车,几匹骏马快速的消失在无垠的草原之上。
“可汗。”卓力格图身边的人,轻声的呼唤着他。
卓力格图的牙关狠狠地咬了咬,如今自己的女儿,已经替自己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他自己更是要好好筹谋一番。
“回去!”说罢,便转身带着几个内僚会了营帐。
如今都兰不在,他虽早有准备,但也要确保万无一失,无有纰漏,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姐姐...”马车前行了许久,安雅忍不住想要和都兰开口说话,声怕都兰真真的生了她的气。
都兰看向了安雅,“从此刻起,你只是我的丫鬟,安雅。”
安雅只是一瞬的眨眼,但很快便应了下点了点头,“奴婢醒得。”
她本就是她伴读,都兰特意强调,必有用意,她更不会非议迟疑,她也绝非无知女子,深知此行道阻且长。
都兰和安雅情同姐妹,未来有多少荆棘坎坷,她们唯需相信彼此,紧紧的抱在一起,才能度过。
安雅本是蔺国人,听都兰的师傅说,她曾经是个弃婴,被一个老者捡了回来,恰巧那位老者是个颇有智慧的文人,只可惜命运不济,后来他辗转来到了金赤,受到了卓力格图的重用。
都兰儿时的蒙教都是他来负责,可惜没过几年,那老者便去世了,安雅也便留在了此处。身份虽不及都兰别吉尊贵,却也备受尊敬,从小便是她的伴读。
此番行程,都兰若必有人相陪,她是不二的人选,何况她本就大蔺中人,她有权利知道自己的故乡是何等样子。这也是都兰没有再做阻拦的原因。
都兰心智成熟玲珑,安雅沉默少言,容貌虽不似都兰惊艳,却是袅袅婷婷的淑女佳人,她身上蔺国女人的那份柔美最甚,再加上少言寡语,更是一副娟好静秀,清冷娴雅的样子,所以,她的名字带雅,一点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