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夏星鸣的问题，烬璃以她一贯的冰冷声调回答道：“谬力学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得到过大的突破了。若说与你们那个时代有何不同，那就是人类对异世界的文明、对来自异界的魔物的研究取得了一点点成果。但至今为止，我们仍不知道人类究竟为何会产生超能力，也不知道谬力之变是怎么回事，也仍然不能操纵个体觉醒的能力种类与能力的进化。”
“嘁，过了一千万年还是这个样子么……”夏星鸣有些恼怒地抓了抓头发。他很难相信，在如此漫长的时间中，人类对某一门学科的研究竟然几乎毫无进展。
“难以置信……”他下意识地说道，“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烬璃说，“您对我拥有最高的权限。我无法对您说谎，也无法违反您的命令。”
“是真的么……”夏星鸣盯着烬璃看了几秒钟。【天机命法】发动了，但并没有辨别出她是否说了谎。夏星鸣甚至不知道这个能力在虚拟世界有没有效。
即便如此，他仍然对烬璃的忠诚宣言产生了一丝疑虑。
“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按照我的喜好给自己设置了这幅外貌，我却一直没有对你产生那方面的想法呢？”他问，“就像能够缓解我的低落情绪一样，你也削弱了我的欲望。对吧？”
烬璃迎着他的目光，过了几秒，她微微低下了头，看着茶几上的咖啡杯说道：“是的。请您原谅。”
“为什么要这么做？”夏星鸣问，“可别拿‘这是为了您的健康着想’这种烂理由来搪塞我。”
“因为我不希望您对我做那种事。”烬璃答道，“假如您对我提了要求，我将无法拒绝。我就是被这么设定的。”
“这话倒是挺坦诚的。”夏星鸣交叉的手指微微攥紧，旋即又松开。
他决定暂且相信这番言论。接下来，他要问一些更有冲击性的问题。
“你是人工智能吧？你有自我意识么？”
“是。有。”烬璃简短地回答。
“你有谬力么？”
“有。”烬璃答道，“我的能力是【游离谬力操纵】。”
听到这个回答，夏星鸣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他没想到人工智能居然也能觉醒超能力。
同楚恒哲这个好为人师的家伙相处了半年，他对超能力已经有了相当深的理解。他知道，对谬力的操控是意识层面的活动，觉醒超能力的条件之一是拥有智慧，而使用谬力的主体是人格。
也就是说，这个时代的人类已经能够造出拥有人格的人工智能，它们能像人类一样使用超能力。
这个事实让夏星鸣很是吃惊。他过去可没有想过，在生物学的定义上来说是没有生命的机械居然也能觉醒能力。要知道，在他那个年代，还有学者认为谬力的存在与生命现象息息相关呢。
在这个问题上细想下去，夏星鸣很快就得到了一个有些惊悚的结论。
“生活在这个虚拟宇宙的那些NPC们……他们的能力并不是系统模拟的，对吗？”
“是的。”烬璃答道，“虚拟宇宙程序本质上就是个计算软件，只能模拟物理现象。只要在程序中设定物理定律，输入参数，设置初始条件，然后开始运行，就会模拟大爆炸，生成各种物质，渐渐演化成你所熟悉的宇宙图景。这一切本来很自然。但是，虚拟宇宙中一旦演化出智慧，他们就会产生谬力，引发各种各样违反预设物理定律的现象。这是无法避免的。”
“为什么会这样？”夏星鸣感觉自己的脑仁开始隐隐作痛，“为什么？为什么一个模拟计算软件会产生这种预料之外的bug？”
“不知道。这个问题困扰了人类一千万年。”
“那些NPC其实都不是NPC，对吗？他们都是有人格的，与现实世界的人类没有区别。”
“从意识结构的角度上来说，是的。”烬璃答道，“若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在物质构成和法律上的区别。”
难怪在自己要求烬璃模拟出文明的时候，她表现出了犹豫，还提到了“批准”。夏星鸣揉了揉太阳穴。
那些生活在虚拟世界中的人们，都有自己的人格和自我意识。同现实人类一样，他们都有自己的情感，都有自己喜爱的事物，都有或是高尚、或是卑劣、或是平庸的人格，都有自己的人生。
“可是有一点很奇怪。”夏星鸣提出了一个疑问：“为什么这些虚拟人类的谬力只能影响到这个虚拟宇宙呢？如果他们真的和现实人类一样的话，不是会对现实世界造成影响吗？”
“其实……他们的能力是可以影响到现实世界的。”烬璃说，“只要他们能意识到现实世界的存在。”
“可是，在现实世界引发异常现象和对计算机数据的扭曲是完全不一样的吧？”夏星鸣的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脑壳更疼了，“同一个能力怎么可能在模拟世界和现实世界会产生一样的效果？”
“我知道这难以接受，但事实确实如此。”烬璃说，“这个结论反过来也是成立的，您的能力也可以在虚拟世界生效。不相信的话，您大可以试试。”
夏星鸣闻言立即就抬起右手，发动了炽耀照明模式。
点点金色的萤光从虚空中浮现，在半空中飘舞，聚集在他的手心上，汇聚成一团金光。光芒越来越强，最后亮得让人难以直视，在墙上映出他的巨大影子。
能力在虚拟世界生效了，与在现实世界毫无二致。
“为什么会这样？”夏星鸣挠着头皮发问，“真是荒谬……简直就像用现实世界的手枪打进屏幕里对游戏中的怪物造成了伤害一样荒谬。”
“不知道。”烬璃再次以这三个字回答了夏星鸣的问题，“这个问题困扰了人类一千万年。”
夏星鸣再次揉起了太阳穴。烬璃所说的信息太过惊人，他需要时间去消化。
这样一来，他也没有继续玩乐的心情了。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他问：“我还有多长时间才能离开这个虚拟世界？”
“根据您的恢复情况进行推测，大概还需要一百五十个小时。”
“还有这么久么……”经过思考，夏星鸣决定好好利用起这段时间，“我想知道历史。尤其是我那个时代的，谬力之变后第二十二年之后的历史。在这个一千多万年以后的时代，还留存有详细的记录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