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迷失的夜。雨声渐渐大了起来。
漆黑的房子里,短小的蜡烛散发着微弱光晕。
重重的喘息声,女人的抽泣声,呻吟声搅乱在一起,沉闷又有些压抑。
女人被压着,不论她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开来那束缚。男人似乎喝了许多酒。空荡荡的房里两人交叠着,上上下下纠缠的身影在烛光的倒映下,印在那轻薄的纱布帘上。
房间里还有其他的人嬉笑指指点点,疑似评点这似遮似掩的活春宫。
对俞清婉来说,那并不是一个美好的毕业前夕,至少让她觉得恐惧和恶心。
或许对应竔来说,也该如此的。
———
她突然惊醒过来,额头上冷汗直冒,似乎还陷入惊吓中。因为趴在桌上睡,麻麻的手臂和腿,在这种情况下,让她产生身体不是自己的错觉和恐惧感。
想挣扎却怎么挣脱不开。
玻璃杯坠地的声响,惊醒了床上的男人。简言烨顾不上穿鞋,急匆匆地赤脚奔向书房。
鹅黄色的灯光印在她脸上。
她整个人似乎在极力压制着颤抖,她只觉得心好难受好痛苦!她想冲破这些,可是无济于事。
她的陈溪扬啊!
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一手握住她,“怎么了?”
她又颤抖不已,宛如魔怔一般,又陷入在某段思绪里,找不到出口。
他似乎察觉到什么,将她强行搂进怀里,如安抚婴儿般:“俞清婉,别想了,别想了。”
他突然感觉脚下如针扎一般疼,却还是忍住了,安抚着她的情绪。
“阿婉,别想了。你看看我,那些都不重要。”
“别碰我,别碰我。”
颤音里夹带着恐惧,挣扎着推开他。
“疼,陈溪扬,别碰我。”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仿若失去焦距一般目光呆滞无神,手上动作不停拍打着他。
于是他知道,她又犯病了。
脚心被扎了细碎的玻璃碎片,每走一步都生疼。他无法感知她内心的苦难,但他知,此时此刻神经末梢传递的痛感,根本无法媲美她心中过不去的坎。那是心理上的创伤。
他知道她遭遇过什么,所以他不敢去触碰她,怕激起她的应激反应。
沉默了一两秒才赶忙去找手机打电话。他冷静的语调里隐藏着一抹惊慌与担忧:“安冉!阿婉发病了。”
———
陈安冉如今的住处和他们家相距不远,仅仅十分钟路程。
她带着徐遥惠赶来的时候,俞清婉还在书房里,自言自语,时而流泪,时而哑笑。
暖黄的台灯光见证了这一切。
她突然伸手把那台灯往地上一扔,“熄了,熄了,没有蜡烛。”
“没有人看见。”
“这样不行,先给她吃药,等阿姨情绪稳定些,再开始心理疏导吧。”徐遥惠站在门口观察了一翻,玻璃渣,书纸,摔得满地狼籍,地板上隐隐三四道血痕迹。
电脑尚未合上,屏幕没亮。简言烨穿着睡衣,赤脚。
“婶婶,你看看他的脚是不是受伤了。”徐遥惠努努嘴。她自顾自的朝俞清婉走过去,避开玻璃渣,将桌上的电脑拿到了客厅,问道:“简叔叔,阿姨用了电脑对吧!”
徐遥惠随意点了下回车键,屏幕亮了起来,箭头光标一闪一闪。屏幕上显示的东西又让她陷入了回忆中。
往昔岁月,回顾之时,美好的总是易逝且画面模糊,叫人难受的却意外得高清深刻。
正如,每念一次尹程佳璐这个名字,每想到这个人,都会让她厌恶之至,恶心至极。
陈溪扬和俞清婉的同居生活十分和谐。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毕业前三两日。
“狗东西说,等我毕业就和我领证,也不知道他猴急啥。”俞清婉在几人宿舍群里吐槽。
“关键是我妈,还有哥哥竟然毫无异义。巴不得我早点滚蛋。”她一脸郁闷。
“那挺好啊,恋爱趁早,结婚趁早。你俩恋爱已经晚了那么多。”
“再说了,青梅竹马,都那么多年过来了,知根知底的,嫁给他你就知足吧。”
封拂夏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又感慨道:
“渣男还有人挖墙脚呢。像他这样的极品,不怕人抢,就怕人惦记。”
俞清婉知她意思。
陈溪扬的确很好。除去血亲,她想不出还有谁能比他对自己更好。
可是,这也太快了,她还没准备好!
“你呀,知足吧!”封拂夏还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今日不知明日事,把握当下。别瞎想那些有的没的。”
所以,俞清婉的借口胎死腹中。
日子一天天逼近,所有和谐的静好,在那个雨夜被通通打碎。宛如被人肆意砸碎的沙漏里撒出来的粒粒尘沙,混杂着细碎玻璃。捡不得,也装不回去。精致不再,只留满地狼狈,静候收拾。
她想,如果没有那次出行,她或许不那么完好,一切或许也不那么美好。
但至少陈溪扬还是她的陈溪扬。
夜色并不浓重,这个夜晚平凡又普通。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还在舞台后布置,手机搁在一边充电。旁的同学提醒:“俞清婉,手机响了。”就近的两个男同学开始起哄。
“班花班花,男朋友查岗了!”
俞清婉嘘了一声。
“陈溪扬,今晚毕业晚会,我在布置会场,完了还有班级聚会,今晚不回了别等我了。”
“放心吧,很安全的!”
“明天见!好了好了,不会迟到的。”
“户口本和身份证放在我床前左边抽屉里面,明天记得拿。”
俞清婉一挂完电话。班上同学又八卦起来,一脸神秘的笑“班花,户口本身份证都安排上了啊。”
调笑道:“毕业领双证?”
俞清婉脸刷的一下爬上了两抹微红,没做声,转移话题:“瞎操什么心,晚会马上就开始了,赶紧的,把蜡烛放好。
找几个人,把这桌子搬走,把那边东西收拾一下。”她指了指舞台中央的办公木桌,还有台下的桌椅上摆放的物件。
这个舞台,原本是用来上大型公开讲座的地方,有一张大桌子突兀的横在中间。
她调试了一下帷幕,“纱幔准备好了吗?开场舞要用到,直接钩在帷幕下方,倒时把帷幕升上去就行。”
又对旁边控制帷幕的主持人演示一遍道:“开场舞帷幕调上下,其他表演控制左右即可,别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