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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大伙早都习惯了李文忠和裴洪举用母语对话,也都不以为怪。裴洪举听李文忠说完,对哥斯说:“哥斯大叔,人心有善有恶,我年纪小,难免有识人不准的时候。不过我一定牢记哥斯大叔的话,跟陌生人打交道的时候多留心眼。谢谢哥斯对我的关心。”

哥斯也不回应,依然面无表情,看看布鲁诺以及沃克兄弟,冷声说:“别闲待着了。这个小家伙都能独力打败黑豹了。没准儿哪天就超过你们了。趁闲着多努力吧。”

裴洪举的表现和哥斯的话都刺激到布鲁诺以及沃克兄弟,忙各自回到火堆旁继续用功去了。唯恐被小孩比下去。那可太没面子了。

见大伙都去努力,林克颇为高兴,揉揉裴洪举的脑袋说:“小子,你刚才的表现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啊。不但通过实战检验了平时训练的成果,也刺激了这帮家伙,让他们更努力修练了。不过刚才你有点儿偷奸耍滑的嫌疑啊。有几次故意把黑豹往大叔身边引。是想让大叔帮你抵挡黑豹的攻击吧!”

这事不好抵赖。裴洪举偷瞄了李文忠一眼,低头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裴洪举的小动作没逃过李文忠的眼睛。李文忠说:“洪举,能够审时度势,有效利用能够利用的资源,比起单纯的使用蛮力是更合理有效的做法。这就是孙子所说的上兵伐谋的道理。你做的很好。大叔很为你骄傲。不过孙子也说所有兵法的基础都是道,也就是己方所拥有的内在以及外在的力量。力量是一切技巧谋略的基础,只有拥有了相应的力量,兵法才能得到有效的实施。否则就只能是纸上谈兵了。就像刚才你击中黑豹那下。如果你只有拂动树叶那么柔弱的力量,对黑豹来说顶多算是挠痒痒,不会造成任何伤害。所以一定要把提升自己的力量放在首位。只有夯实基础,你才有更多的选择。”

裴洪举琢磨着李文忠话里的意思,一会儿才说:“嗯,我明白了。就好像现在我去对付棕熊,无论使什么花招都对付不了棕熊。面对棕熊只有祈祷一条路。如果老天爷不照顾我,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文忠欣慰的说:“你明白就好。去睡吧。已经很晚了。”

裴洪举睡下不久,林克也安排大伙分拨轮流守夜,其他人也都歇着了。

度过了平静的一夜,林克率队继续向山林深处进发。终于在两天后发现了棕熊的足迹。这是一只独居的成年公熊。确定这点后,哥斯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与棕熊的战斗,李文忠没让任何人插手,独力与棕熊缠斗,花了很大力气,终于将棕熊磨死。杀死棕熊,李文忠却没有一点儿喜悦,反而跪在棕熊的尸体前默默祈祷。李文忠的行为让众人颇为奇怪,只有林克能猜到几分李文忠的心思,便不打扰他,默默在一旁等候。

沃克盯着李文忠身前的棕熊,偷偷吞口水。遗憾的小声对沃尔说:“这个大块头和家乡的狗熊样子挺像,而且个头更大。真想尝尝它的大熊掌什么滋味。这些天,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沃尔也小声说:“就是。天天营养液,总觉的没吃饱。我觉的我都快成软脚蟹了。不知道野外的东西不能吃到底是不是真的。鸟兽天天吃都没事,偏偏人不能吃。真想尝一口试试。”

沃克兄弟窃窃私语的时候,毛球和蛋蛋突然神态有异,只是大伙的注意力都放在李文忠和棕熊那里,第一时间没人发现。直到沙狐发出低低的鸣叫声,才引起注意。

沃克观察了一下沙狐,说:“有点奇怪,好像有东西在附近。可是沙狐好像又没觉的有什么危险。要是小动物的话,它们的反应也不是这个样子。”

再看沙狐,它们的确不似平时发现猛兽接近时的样子。平时有猛兽接近,沙狐都会将注意力放在猛兽出现的方向。可是这会儿沙狐左顾右盼,难道是向土狼一样群体行动的兽群?可是山林里没听说过那种野兽成群结队集体行动啊!

正疑惑不解时,李文忠说:“大家小心了,有其他佣兵接近。对我们形成扇形包围,看架势来者不善。沃克、沃尔,要是一会儿发生冲突,你们尽量不要参与。记得新兵保护条例吧?必要的时候利用它保护你们。洪举,要是打起来,大叔没法分心照顾你。佣兵可不像依靠本能战斗的野兽,你现在插不上手。自己多小心,尽量躲远点儿。”

李文忠的话一出口,大伙就知道该做什么。不用林克再多说,便各自拿出武器,小心戒备。

达蒙佣兵队是被棕熊战斗的动静吸引来的。他们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没能目睹战斗的过程。地上棕熊的尸体引起达蒙的贪念。作为一名即将进阶5级的佣兵,熊皮的价值对达蒙还是有些吸引力的。如果能成功出手,够达蒙佣兵队小半个月花销了。要是还能从对方身上再掠夺成功就更棒了。对方只有八个人,比己方少五个。对棕熊感兴趣,而且花了不少时间才干掉棕熊,想来战斗力不强。己方一个4级,五个3级,六个2级外加一名新兵。这样的阵容肯定占据优势。达蒙很有信心拿下这一战。不过达蒙还是很谨慎,安排手下隐藏行迹,悄无声息的包围偷袭对方。

命令下达后不久,见对方摆出防备的架势,达蒙知道他们已经有所察觉。便不再躲躲闪闪,现身出来,打手势让手下加速前进。

“沃克、沃尔,看样子是你们同族的家伙。不知道跟你们是不是同乡。先打个招呼吧。”林克看到达蒙,对沃克兄弟说。

沃克操着家乡话,大声向达蒙问了声好。

达蒙早注意到沃克兄弟了,不过却懒得关心是不是同乡。听对方发出听不懂的语言,更无心理会。

见达蒙不理沃克,林克感觉不妙,一边握紧武器,一边大声说:“朋友,相见便是缘分。我是林克。请问朋友怎么称呼?”

达蒙是个急性子,既然拿定了主意开打,也懒得废话。脚下发力当先杀了过来。

见达蒙气势汹汹,林克知道没法善了,也不再废话,小声对李文忠说:“李,这家伙看来像是带头的。我先缠住他,你找机会帮忙先干掉他。哥斯,你们几个多加小心,尽量跟敌人游斗,别陷入包围。沃克、沃尔,你们两个保护裴退后。”

林克分派完任务,当下冲出去迎上达蒙。

真刀真枪的拼上了,再心慈手软无异于自杀。对方占据人数优势,要打赢这一战先要立威,在气势上压倒敌人,打击敌人的信心,削弱敌人士气。李文忠不紧不慢跟在林克身后,全神蓄力准备爆发雷霆一击。

片刻间,达蒙已经近在眼前,林克突然发出威猛的咆哮,同时挥刀自上而下,刀锋带着千钧之力劈向达蒙。

达蒙也不是吃素的,狞笑着挥刀迎击。可是突觉眼前一花,一道身影从林克身后杀出,瞬间闪过两人身侧。紧随在达蒙身后的佣兵受林克突然咆哮的声浪震慑,微微失神。就这么微微一下就要命了!那道身影在这微微一瞬,已经赶到这名佣兵身前,一刀下去便身首异处。

一个照面就干掉己方一名队员,达蒙佣兵队倍受打击,信心和士气急转直下。脚步不由自主的躲着李文忠。

敌人有了防备,突袭的招式便不易凑效。不过李文忠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不再强求快速杀敌。趁着达蒙的手下不太敢于主动上前应战,转身和林克围攻达蒙。达蒙独自对付林克本就感到吃力,又加上李文忠,顿时左支右绌。危机之下连忙招呼手下前来增援。达蒙的手下挨过最初的惊惧后,发现敌人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又渐生勇气,向达蒙靠拢准备援手。

战场上局势发生变化,必须速战速决。否则等敌人稳住阵脚,发挥出人数的优势,此战必败。林克和李文忠意识到这点,攻势更加凶猛。达蒙立刻感觉到压力骤增,连呼喊同伴的工夫都抽不出来。达蒙的危机刺激下,他的手下也加快了行动,迅速赶到救援。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这边扛住了李文忠的刀,却躲不过林克的刀。达蒙拼命闪避,躲过了身首异处的下场,却保不住手臂,连带胸腹也被劈开一条大口子。好在手下及时接手战斗,延缓了李文忠和林克的后续攻势,保住了达蒙的性命。

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失去主用的手,可以说失去了在佣兵界混的一切资本。达蒙身心俱伤,悲从心起,怒火升腾,恶念喷涌。“杀了他们!把他们通通杀光!”达蒙嚎叫时突然看到一直躲在后方,没有参与战斗的沃克、沃尔和裴洪举。“郎度,别管牛头他们了。你们先干掉狼人和那个小矮子!”

达蒙的话直戳李文忠的弱点。战斗中和敌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只有先打倒敌人才能控制局面。李文忠情急拼命,刀法更加凌厉。搏命的打法立刻产生效果,拼着肩膀挨了一刀,李文忠的刀也刺穿一名敌人的咽喉。

郎度带着两个人直扑沃克、沃尔和裴洪举,哥斯和布鲁诺兄弟的压力顿时减轻,可是心情却更加焦躁。哥斯大喊:“布鲁,你们拦住他们。我去救援裴。”

沃克兄弟还是第一次见识人与人之间真刀真枪的亡命搏杀,惊惧不已。见黑铁塔一样的郎度急冲过来,不由得脚下发软,可还是鼓起勇气将裴洪举挡在身后,挺矛指向郎度。“黑大个,我们是新兵,别逼我们动手!”

郎度愣了愣。他也是从新兵走过来的,很清楚新兵保护条例。逼迫新兵动手,杀了新兵得偿命,被杀了白死。绝对是不划算的买卖。不过对方没有把带有新兵标志的佣兵证亮出来,要不要装糊涂呢?郎度犹豫的时候,哥斯找到机会脱离战斗,飞奔而来。郎度的余光瞅见哥斯,闪念间做出决定。“库巴,你拦住那个死鱼头。”郎度吩咐完,又对沃克大声说:“新兵,立刻束手就擒!可以饶你们一命。胆敢反抗就去死吧!”

说话的工夫,库巴已经挡下哥斯,两人激烈的打在一处。

双方的战局还不明朗,现在就投降,沃克兄弟很不情愿。“黑大个,我们没参与战斗,按照条例,你们无权要求我们做任何事。”

“那就去死吧!”郎度突然爆发,举锤就朝沃克砸下来。不过郎度还是留了个心眼,没用尽全力,只打算将沃克击倒活捉。

沃克猎户出身,手上有几分功夫。可是郎度的力气跟布鲁兄弟有一拼,和沃克完全不在一个级别,又占了主动攻击的优势,一锤下去就将沃克长矛的木杆砸断,顺势连人一起砸翻。沃克连对手的一招都挡不住,沃尔万分震惊,微微愣神的工夫,郎度反手一挥,手中的锤极速砸向沃尔。沃尔下意识的反应毕竟慢了,同样被一锤砸翻。郎度身边的同伙立刻上前捆绑沃克。

郎度一手拿锤压着沃尔,一手朝裴洪举抓去。沃克兄弟不堪一击,裴洪举稚嫩的脸蛋儿、矮小的身材都让郎度大意轻敌。手掌接近裴洪举的时候,突见裴洪举手臂舞动,手掌处发出一道寒光。郎度急忙缩手,可是缩到一半,猛然感觉到手上传来剧痛。抬臂一看,四根手指已经齐刷刷的没了大半,正鲜血喷涌。

裴洪举知道自己不是敌人对手,一招得手,立刻转身逃窜。

“兔崽子!我杀了你!”郎度怒火中烧,顾不得疼痛,扔下沃尔猛追裴洪举。

裴洪举人小腿短,哪能跑过郎度,只能依靠灵活性不断辗转腾挪,躲避郎度恐怖的大锤。

裴洪举命悬一线,李文忠愈发心焦,招招搏命。林克和李文忠配合多年,自然知道这会儿该干什么。全力护住李文忠搏命时露出的空门,同时伺机收割被李文忠杀乱了招式的敌人性命。解决了身边的敌人,李文忠毫不停留,直奔裴洪举。可是刚刚起步,郎度已经抓住机会,大锤眼瞅着就要砸在裴洪举身上。裴洪举避无可避,眼瞅着就要命丧当场。千钧一发之际,哥斯突然冒出来,一把推开裴洪举。郎度的大锤瞬间失去原定目标,却正砸在哥斯身上。哥斯惨叫一声,身体折叠着直飞出去。几乎与此同时,郎度的脑袋像被子弹击中的西瓜一样,爆裂开来,脑浆、碎骨混杂着鲜血喷的到处都是。

本已后悔万分的达蒙看到这一幕惊呆了。这是5级佣兵的攻击手段!是谁?这次肯定在劫难逃,达蒙彻底心寒了。

“都给我住手!”林克发出震天的咆哮。

达蒙这边围攻布鲁诺兄弟的三个佣兵已经发现形势不对,只是苦于找不到停手的机会。而布鲁诺兄弟已是强弩之末,苦苦支撑而已。趁此契机,达蒙的手下率先脱离战斗,迅速逃向远处。布鲁诺兄弟压力一去,立刻瘫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哪有余力追赶。

库巴再与哥斯打斗时已经负伤,虽然伤势不重,可是趁哥斯急于救援裴洪举的时候偷偷观察,发现局势不妙,已经脱离战斗。此时见那哥仨逃跑,哪还敢逗留。

帮库巴捆绑沃克的也是个新兵,这会儿吓破胆子,哆嗦着掏出带有新兵标志的佣兵证,不断大声说:“我是新兵。我是新兵…”

至此,战斗彻底平息除了逃跑的和那名新兵,达蒙的其他队员都倒在地上。没死的也只是差一口气而已。达蒙看着林克走向他,心如死灰,连逃跑的念头都没有。“这是你的了。请给我个痛快!”林克走到面前时,达蒙掏出自己的佣兵证递给林克。“要是我有个能把后背放心交给我的兄弟,我不会输给你的。”

林克说:“你想要这样的兄弟,先得放心把后背交给他。即便看错了,也无怨无悔。”

达蒙愣了,片刻后惨然而笑。“我懂了!谢谢你让我临死的时候明白这个道理。下辈子我一定会有你们这样的兄弟。”

“好走!兄弟!”林克说着,一刀刺入达蒙的心脏。

李文忠强忍着头疼快步走到哥斯身边。哥斯左侧的胸腔深陷,脊椎断成两截,胸腔右侧几根白骨由内而外戳出皮肤。这样的伤势彻底没救了。李文忠含泪轻呼:“哥斯…”

“裴…”哥斯气若游丝,勉强张嘴吐出微弱的声音。

李文忠连忙招呼裴洪举。裴洪举从李文忠身后现出身形,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哽咽着张嘴:“哥斯大叔…”

“我不是…大叔…我是女人…我家乡…的儿子…也像…你这么高…好好活着…”哥斯断断续续说完这句,再无气息。

……按照家乡的习俗安葬了哥斯,裴洪举恭敬的跪在坟前,磕完头心里悲伤的默念:哥斯娘亲,我一定努力好好的活下去!

“想不到哥斯竟然是个女人!更想不到她为了裴竟然不惜自己的性命。可惜了!”林克站在裴洪举身后,小声都李文忠说。

李文忠叹息说:“以前总感觉她的一些举动有些奇怪。现在总算理解了。林克,这次要不是哥斯,躺在里面的就是洪举了。想想都觉的后怕。洪举还太小,自保能力太差。我想到佣兵少的地方去,这样他遇险的可能就小一些。等他长大一点儿,自保能力强了,再带他适应佣兵世界的生活。”

“好。听你的。”林克没有一点儿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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