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最高的酒楼醉月楼，楼顶尽皆由青瓦密铺而成，房檐四角各自挂着一枚铜制响铃。一道人影飘动，悄无声息的踩着青瓦而上，翩然落到了楼顶脊檩上。
脊檩之上，一名红衣少年静静的俯瞰着此时的长安城，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憧憬。这就是盛唐长安吗？果然是比关外繁荣了许多，那个带领大唐兵马打造盛世长安的帝王，应该是很了不起的吧？
暗影悄然落在少年身旁，一阵青光流转，一名青年男子就这样显现出来。蓝衫铁甲银面具，不是那引起满城追捕的“小贼”又是何人。
“师父，你回来了？”少年驱散掉眼中的迷茫，满脸开心的看向青年男子，目光四下打量，想知道这次师父又给自己带了什么好吃的。
青年男子那满是冰冷的双眼也骤然破冰，难得的流露出一抹暖色，微微一笑，变戏法般从身后掏出两坛子酒和一碟子点心。
“皇宫御供的桂花糕，还有瓦岗寨的酒，给，都是你喜欢吃的。”
说完自行坐到了少年身旁，将糕点和酒水放在檩柱顶横铺的瓦片上，拾起一坛子酒，拍掉酒封，先自己灌了一口。
“好酒！”少年闻着酒香味，先是称赞了句才端起另一坛酒，有样学样的拍掉酒封，干了一大口。
‘咕噜咕噜’，几口酒下肚少年脸色已是微微泛红，却是忽然抬头看向了青年男子。
“师父，我觉得这长安城，挺好啊。”
青年男子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国仇家恨，说不清楚，更何况那也不是少年这个年纪该承受的东西。
“明天我送你去稷下吧，学一技之长，乱世当临也可自保。”
少年也没答话，此时的醉月楼早已经打烊，已经入了楼的酒客们不时响起各式各样的打鼾声，夜色有些沉默，楼顶的师徒俩也有些沉默。
护城府的大牢里，程铁牛和瓦岗寨一众酒客都被关押在这里。听闻了整个过程的酒客们纷纷询问程铁牛，瓦岗寨到底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不然怎么会喝个酒就坐了大牢。
程铁牛也是被问的烦了，挑了个角落身子一蜷，实在是不想多做解释。
这事自己瓦岗寨也是受害者，相信大唐神探狄大人会查清事实，毕竟那么大的名声，程铁牛还是信得过。
门房处哗哗哗的一阵响，大门口处的铁索门被嘎啦一声推开，城管钟馗领着一名青衫青年走进牢房，程铁牛立马站了起来。
“城管大人，不知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我瓦岗寨清白营生这多年，这一入牢门，以后我瓦岗寨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同牢房内的一些人也是纷纷发声，表示着自己的不满。钟馗清了清嗓，等众人的喧嚣声小了些后才微微一笑，吩咐牢头打开了牢房大门。
“事情已经查清，与你瓦岗寨无关，所有酒客食客也与本案无关，现在各位就可以自行归家。愿意待到天明再离开的，可以前往府内前厅稍作休息。切勿在长安街道上游荡，与巡城将士起了冲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钟馗吩咐完众人，又才看向程铁牛道：“程老板，城管府有事相请，能前往府内一叙吗？”
程铁牛瞅了他一眼，嘴里轻哼一声，这才点了点头道：“也好，我也想看看我那白老弟在城管府受了什么好招待，城管大人的名声可是如雷贯耳。”
钟馗哈哈一笑，也不以为意，指了指身旁的青衫青年。
“我钟馗倒还真不知道名声啥时候就那么坏了，至于你的白老弟，眼前这个，你咋还不认识了么？”
东方白见事微微一笑，拱了拱手，叫了声程大哥。这声音听着熟悉，程铁牛却是怎么也没法将他与之前的邋遢模样认成一人。
……
片刻之后城管府内，程铁牛喝着茶水，一边惊叹一边打量着东方白。
“啧啧啧，了不得啊了不得，我白老弟竟生的这般风流倜傥。这要是青衣坊的那群姑娘们见了，还不得强行拉进坊内做了那大小相公。”
忽然觉得失言，程铁牛一拍自己的嘴，又道：“呸呸呸，我白老弟乃人中龙凤，世俗寻常女子哪儿能配得上。”
“程大哥过奖了，这副皮囊，也不过是父母给的好罢了。”
东方白有些唏嘘，也是没想到相貌平平的自己，也有被人这般夸的时候。
“城管大人，既然我白老弟清醒了过来，感恩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之前的事，我程铁牛向你道歉！”
程铁牛起身向钟馗拱了拱手，真心实意的就要躬身道歉。钟馗连忙起身拉住他的手，连说了两句不用。这才拉两人再次落座，说起了正事。
“东方老弟，这是你的酒壶，现我将它物归原主。”
钟馗从袖口中拿出一只酒葫芦，递给东方白。正色道：“虽然东方老弟你不是我大唐之人，但我大唐乃惜才之国，我观老弟你神魂浑厚，想必今后必非池中之物。”
说完招了招手，一旁的小侍便捧着一封金银走了上来。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经过我与狄大人商议，特修书一封，介绍老弟你前往稷下学校修习人族技击。至于学成之后，老弟是愿意流落天涯或是报效大唐，尽都随老弟心意。”
说完将那封金银推至东方白跟前，又看向程铁牛，道：“程老板，你瓦岗寨纵是日进斗金，终不过市井平民。我大唐正值盛世，正是用人之际，如果你愿意，我大唐随时欢迎你。”
东方白看着那一封金白之物，心里一阵波涛汹涌。虽说自己恢复了大部分记忆，知晓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但是上辈子金店都没进过一次的人，乍然看到这么多金银，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罢了，这世道本就是如此，没钱连酒都喝不起，谈什么清高？东方白纠结了三秒钟，也就自然的接了这份馈赠。
“我东方白承城管大人赠金劝学之恩，日后若有所成，必报大唐。”
程铁牛看着自己这便宜兄弟，眼巴巴的看了眼钟馗，自己的那一份？
“哦，对了。去取程老板的那一份来。”
东方白的表现，钟馗满意的点了点头，故作恍然大悟状，吩咐小侍去取那金银，又将一封文书递给程铁牛。
“我代大唐预祝两位学成归来，成就一番伟业。”
程铁牛接过文书和金银，好多话憋到嘴里也只能咽了回去。瓦岗寨昨晚的损失，说好的赔偿还没给呢！不过再看了眼手中的金银，嘿嘿一笑，也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