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回答道。
“窝是谁……”随即刘谌明白了，这字应该是“我”，是攀枝花不标准的汉话发音。
“你怎么在这里？”刘谌惊问道。
“窝来给你赶蚊子……后半夜有了雾气，蚊子就不会飞来，我就睡着了……”
刘谌脑子嗡的一声，原来如此！怪不得自己脸上身上这一阵子没有蚊子咬的包了！也怪不得众人看自己和攀枝花的眼神那样暧昧！
“来人！”刘谌叫一声，立刻就有卫士飞奔而至。
刘谌的两个贴身护卫席则和蒲清，武艺好，人灵活，是自己的卫队长临走的时候安排他们在自己身边听差，却被自己安排保护吕祥身边的那个随从李孝笃拿着自己的印信督察放粮去了！现在自己身边这都是什么人哪？怎么就能放这么大活生生一个人接近自己呢？
“殿下，您有何吩咐？”
“吩咐个腿！……”刘谌一想，也不能当着人家攀枝花的面数落自己的卫士，于是道，“攀枝花，你先回去吧！谢谢你啊！”
那个倩倩的身影一闪而逝！刘谌甚至听到自己卫士咕咕的压得底底的笑声！
“你妹！你们两个还敢笑？”刘谌怒道，“为何放她进来？”
“殿下，那……谁，不是殿下要放她进去的么？”其中一个卫士道。
“胡说，孤自己怎么不知道？”
“七八天前的一个夜晚，她端着一个小土炉，冒着一股烟，手里拿着一个蕉叶，说是来给殿下熏蚊子，殿下白天辛苦，晚上不能被蚊子咬的睡不着……于是，小的就到殿下帐前禀报了此事，殿下允诺了！”
“啊？真有此事？孤怎么对你说的？”
“殿下您说：‘嗯嗯！’！”
“就嗯嗯两声？”
“是的，殿下！”
“你妹啊！你怎么不以为这是孤的呓语呢？”
“呃……这个……小的平时禀报一些事，殿下要是同意，都是嗯嗯两声……”
“你们两个混蛋！这就是那个女孩攀枝花，要是别的什么心怀叵测之徒，就凭孤嗯嗯两声，你们也放进孤的屋里？再说了，这女孩进来那么长时间，你们难道就不会提醒她回去么？”刘谌怒道。
“这个……小的们……不敢啊……”
“你们什么意思？”
这俩小子索性不说话了！
他们的意思刘谌明白，就连他们都以为，自己和那攀枝花有点什么了！你妹的，这怎么说得清？人家跑来确实是赶蚊子了！
仅仅是赶蚊子！甚至，这么长时间了，他自己都没有觉察！
而这种事情，只要自己不说，谁还敢说？
至于剃嘛刺老洞主，或许人家这边的风俗就是两个人王八瞅绿豆对眼了，就在一起了，不像汉人那般诸多礼数限制！这么长时间，竟没有人阻止，大家默默地乐见其成！
这如何是好呢？自己没穿之前，本不是随便之人，穿了之后发现这个北地王刘谌，更不是个随便的人！北地王的家里处处遵从礼数，夫妻相敬如宾，膝下儿女虽小，但是十分懂事孝敬，完完全全是一个孔夫子的好学生做出来的模范家庭！
现在竟然这么莫名其妙不明不白就把人家一个姑娘“睡”了！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虽然人家攀枝花可能不在乎！但是自己不能不在乎啊，自己是一个王，更是一个长期接受过一夫一妻忠贞教育的人……
先不管了，尿个尿，睡到天亮再说吧！依然如此，着急无用！
早上起来，刘谌第一件事情就是和一群人站在大雾中刷牙，看见霍弋，刘谌逮住他，问道：“霍夫子，这些日子，你等一众大小官员，看着孤发笑，所为何事啊？”刘谌叫霍弋为霍夫子，也是没问题的，因为霍弋曾当过太子刘璿的“中庶子”，教育过太子，所以刘谌叫他霍夫子也是合适的。
“殿下，老臣可不敢笑殿下啊！”霍弋笑道。
“别绕弯子，别拘虚礼，说实话……”
“殿下血气方刚，正在雄壮的年龄，身边每个女人照顾，确实也不妥，不过毕竟咱们讲究礼数的，更何况殿下您是天潢贵胄，礼这方面更是不能少了！所以，老臣以为，殿下得举行一个简单的礼仪，给那女孩一个名分……或者，把她买来做一个丫鬟也行！当然了，这女孩虽然是个夷人，但毕竟是老洞主剃嘛刺养大的，要说是买丫鬟，想必老洞主会不高兴，殿下现在也就一个正妻崔氏，再纳几房，也没关系……更何况，咱们在夷人的地面上，代表朝廷安慰他们，殿下若是纳一房夷人如夫人，在夷人中间会有更高的人望，有利于国也！”
看样子这老家伙是人精，看问题的政治站位就是高，任何事情都能扯到国事天下事！
不过，这事儿真的要这么做吗？毕竟自己和攀枝花之间的的确确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唉，要说什么都没有发生，也说不过去！也就人家攀枝花是个夷人姑娘，若要是个汉人姑娘，这就算是天大的事情发生了！汉人所谓事关名节，那是比命都重要的！当然，若是在汉地，这种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
刘谌只好漱了漱口，吐出一口水，道：“这事情，需要父皇知道吗？”
“这倒是不必！毕竟只是纳个侧妃，不是娶正妃，而且现在处在这等荒蛮之地，凡事从权，不必太过拘泥！”
“多谢霍夫子教诲！”
“不敢当！”
攀枝花这妮子，夜晚被刘谌打发回去了，估计是没睡好，一直到众人都已经洗漱完毕，准备上山劳作的时候，她才出现在刘谌的视野中，开始刷牙。刘谌和一众官员新建的一群竹楼，就在老洞主剃嘛刺的竹楼群跟前，所以每天都能看到他们家的一举一动。
刘谌意识到，自己原来时常无意识地关注着她！
平时刘谌根本没意识到，但是这天，那妮子刷牙出现得晚了一点，他就向她的竹楼那边张望了好几次！
这到底是她经常在自己跟前绕来绕去，自己已经习惯了关注她呢，还是自己可能无意识地关注了这个妮子，才使她在自己跟前绕来绕去呢？刘谌回想起来，第一次来剃嘛刺老洞主的竹楼，出现的那一群半大的孩子，想起最前面那个女孩水灵灵的大眼睛，那女孩就是攀枝花，当时为什么没有注意其他孩子，单单就记住了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