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楚那忽然间闯进来的身影之后,里提亚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不是因为她认识这个手持巨镰,一身红色铠甲的家伙,而是因为,这梵天红莲之中的火焰,似乎在他的红铠面前失去了颜色和温度。
如果说,这红莲的红是灼热,是无情,那么他的红就是猩红、是死亡。
红莲火焰似乎都在本能的避开这个手持巨镰的家伙。
也不见他怎么动作,仅仅只是原地一个起身,火焰似乎都被他掀翻出去了不少。
然后,他把巨镰举过头顶,简简单单的挥落下之后,里提亚和西非波图双双认定的杀阵——梵天红莲,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破了。
里提亚瘫倒在地上,没有了吸食她鲜血的阵法,她的手腕那里的伤口奇异的开始迅速结痂愈合。
无力的看着那个红到了极致的身影开始在人群中肆意挥舞巨镰,她竟是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西非波图再也顾不得地上的胴体有多么诱人,也顾不得失去了一条手臂的疼痛有多么剧烈,那个红色的身影,显然才是他们目前最大的敌人。
西非波图从他身上,从他看不见眼眸的脸上,感受到了一种极大的恐惧,这,是生死之间的大恐惧。
也就是下一秒,他眼中那个红色的身影瞬间拉近扩大,巨镰的刃带起一抹极致的、充满寒意的红芒,轻描淡写的带走了他的生命。
无限的恐惧定格在他的脸上,和那些惨死在这片土地上的波拉士兵们的脸遥遥相对。
如果说之前以西非波图为首的这一些士兵于波拉的士兵而言,是单方面的碾压屠杀的话,那么现在这红色身影的出现于他们而言,又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单方面屠杀了。
被里提亚的梵天红莲阵吓破了胆的前联盟士兵们,在失去了西非波图这个主心骨之后,显得更加的溃不成军,尤其是在亲眼看着那身着红色铠甲的家伙挥手间就有人在他身周倒下,纵使身为士兵,见惯了生死,但生而为人,又怎会真正做到完全抹除恐惧?
夜空中稀疏的星辰以及那弯明月,冷漠的凝视着这片土地上所发生的一切,仿佛就算地动山摇,也难以触及到它们一分一毫,就算血光滔天,也难以令它们生出半点怜悯世人之心。
眼见那些前联盟士兵们逃的逃,死的死,不多时,这里竟然横七竖八的躺满了或肢残体却、或面目全非的尸体,所谓尸积成山,血流成河,也不过是如此光景吧。
这时,那身着红色铠甲的身影,先是抬头遥望了一眼高悬夜空的明月,说不清楚他的眼神到底是深邃还是冷漠,似乎要贯穿天际,斩破那高高在上的月一般。
风吹云动,不知是不屑于那眼神,还是真的生出了颤栗之心,那明月竟然隐进了云层之中,收敛了光辉。
他眼神一敛,转而看向了另一边犹自昏迷不醒的里提亚身上······
······
“桦兹,好久不见,呵呵。还有你,比卡特里,上一次见面还是两年前你来王城朝觐之时,没想到现在你居然是以这副姿态来见我。”
言语间充满了嘲讽之意,他冷眼看着被捆绑得结结实实,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两人。
一身偏金色的战甲,如同刀削斧阔般的面庞上,满是自信和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这人,就是王国之主,王中之王,亚瑟·亚历山大·希伯尔。
而跪在他面前的两人,赫然就是联盟军的核心领导人物中的桦兹和比卡特里。
“亚瑟,你这黄毛小子,想当年老国王在世的时候也不敢如此对我!”,桦兹毕竟年纪大了,之前又在战场上拼杀,早已经是如同那全身骨头要散架的人一般,此刻又被亚瑟如此羞辱,顿觉老脸有些挂不住了,这才破口大骂,只是现在的他总归有些底气不足。
亚瑟淡然的扫了他一眼,“桦兹,你倚老卖老的本事不错。只是你得清楚一点,凭你现在的叛国身份,有什么资格提起我父亲?我要是你,早就以死谢罪了,哪还有脸跟我在这儿寒~暄?”
语气落到“寒暄”二字上的时候,亚瑟特意加重了节奏。
桦兹无言,双眼顿时写满了沧桑和羞愧。
倒是一旁的比卡特里,从被俘到现在一言未发,虽说是一样跪在亚瑟面前,却依旧挺直了身板,仿佛被俘并不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一般。
对于这种人,亚瑟却并没有多少的欣赏之意,相反,眼神之中的讥讽之意更甚。
“比卡特里,你的反叛是最令我意外的,却也是最令我释然的。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在鲁可拉手下活下来,我就考虑赦免你和奥利托尔民众的罪。”
听到这话,比卡特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并不是很理解亚瑟这么做的理由,不过听到自己能有机会和王国的现任总军士长交手,他的目光开始变得炽热起来。
“鲁可拉,是克里斯托克的弟子吧?为什么不是克里斯托克来和我战斗?”
“放肆!你一个叛国的阶下之囚,有什么资格提及家师的名讳!王既然指定我和你战斗,你就无需再有什么异议!”,鲁可拉见他蹬鼻子上脸,竟然开始和亚瑟讨价还价起来,不由得勃然大怒。
“年轻人,目中无人并不是什么好事,克里斯托克当年可比你沉稳多了。”,比卡特里看了他一眼,就像用教训后辈一般的语气说道。
亚瑟轻笑,“鲁可拉,比卡特里这是在指点你呢,莫要辜负了前辈的好心。”
“王!似这般对王国不忠,对您不敬之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当得起’前辈‘这一尊称?我自当亲手斩杀此叛贼,不辱师名!”
亚瑟笑着摆了摆手。
“至于你,桦兹,我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好的方法来惩治你啊,说实话我也懒得想。你既然已是年老体衰之人,不好好在菲力享清福,尽为臣之本,忠为王之责,而掀起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你这辈子算是白活了。”
“少废话了,兵败如山倒,事已至此,我亦不会向你低头!要杀要剐只管来!”,他眼中露出决然狠厉之色,倒是把亚瑟看得稍稍一愣。
“有意思。”
“鲁可拉,比卡特里就交给你了,什么时候战斗你自己看着办就行,至于这老家伙,先关押起来,我自有主意。”
“是!”
鲁可拉应了一声,刚要撤退,却被亚瑟叫住了。
“对了,另外两个要尽快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至于他们的那些子民,斩一半,留一半。还有雅典娜的消息也要加紧打探。”
鲁可拉皱了皱眉头,刚要开口,却又听到亚瑟接下来的话。
“算了,斩草必除根,全杀了吧。”,说这话的时候,根本见不到他脸上有哪怕一丝的怜悯之心,全然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仿佛别人的命都握在他的手里一样,杀人,就只是动动手的事儿。
“是”。
鲁可拉的眉宇间,那种紧皱着的感觉终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