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杀戮,万千生灵,就在那轻飘冷漠的字眼里成了定局。
沉冷可怕的语调,轻描淡写的如同闲暇时棋局上操纵生死,纵横之间,死的都是活生生的人。
掌权者,杀人索命举手之间。
救世者,熬尽心机未必得偿所愿。
杀人者铁石心肠,救人者防不胜防,一旦坏人狠了心,死的都是无辜的人。
人,想的越多越无力,你劝不动善者人心,挡住恶人双手,明明知道事情真相,却救不了一城无辜。
掌心的坚果,突然就不香了。
人心怎么就这么贪得无厌,明明已经拥有广袤的国土,非得杀到别国城下,只要地,不要人。
他们为了土地上绵延着自己权力的象征,情愿一块土地上生灵涂炭荒废百年,他们宁可那块土地像狗皮膏药一样贴在地图上一无是处,也非要将他从别国的版图中切割过来。
黄粱城瘟疫爆发,卉城这两天也准备封城了,他们只要堵住关口就能挡住瘟疫,如果再暗中捣鼓,瘟疫将在羟国的原野上肆虐成灾。
这不是长歌一个人能左右的,可袖手旁观又有点于心不忍,以万千世界的尿性,她会来到这个世界,自然有参与的必要性。
老婆婆一眼便看穿他俩是外来人,身份必然不简单,作为万千世界的参与者,不是被考核者的身份,极有可能是很久以前的先行者。
按魔界的说法,先行者都是一些牛逼哄哄的存在,能将先行者困这么久,她的任务一定难的不可思议。
救一个人可以赤手空拳,救一群人往往需要权力,权力又非唾手可得,得到又不一定坚守本心,在这种没有道理可讲的世界,地位几乎决定一切,所以人们总是拼尽全力的往上爬。
长歌无权,也没有扭转乾坤的医术,只是这个世界的过来人,能做到的事情更加的微乎其微。
所以,她决定回去将卉城探听到的一切告诉老婆婆,一来她有实权,二来此事她一直追踪,不可能没有防备。
这摊案子她跟踪了十几年了,脾气没有是不可能的。
长歌能理解老婆婆用幼稚的方法膈应连环杀人狂魔,却不打算配合了。
卉城的大军打算在夜里出发,他们准备好了砖石和砌墙的泥浆,黄粱城与卉城的交界处将会筑起高强,隔绝两国之间的正常来往。
夜深了,生活区的百姓依旧安居乐乐,冽国的变态在于,他既创造了极致的安宁,也造就了毁灭性的残忍,用高耸的城墙,铁一般的纪律,真正做到了军民分离。
长歌跟阿莲回去的时候走的是地道,他们离开的第二天,老婆婆就命人建造了临时的隔离区,黄粱城瘟疫大规模爆发了。
当长歌被老婆婆的人拿刀驾着脖子将她请到府邸时,老婆婆手里拿着将近两米的长刀坐在高堂上,大刀霍霍的在半空挥耍,像是耍一把纸片刀,但谁都能知道那把砍刀有多重。
房门关上,屋子里只剩下长歌跟老婆婆。
离开的时候,黑衣人顺手牵上阿莲的小肉手,心里猛然涌上一股不可思议的快感,像是瞬间感受到了作为父亲的喜悦,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松懈。
阿莲感受到黑衣人掌心粗糙的老茧,脑海里一股强烈的对比使他毫不犹豫的甩开黑衣人的手,仰着头,傲娇的迈着小短腿走在前头。
若不是他们故意暴露,凭他们这些小菜鸟根本发现不了他。
出了门,他就坐在假山前面的水塘边,手里拿着一朵莲蓬,随手将剥好的链子藏在零食罐里。
老婆婆有些无奈的看着长歌,这还是她万年来遇到的最失控的先手。
“坐,谈谈。”
老婆婆放下手中的长刀,惯性的将一叠干果推到长歌跟前。
长歌也不客气,松了松骨头后,利索的坐在了老婆婆的对面。
“黄粱城的瘟疫,除了我手笔下的是假象外,其他两种都是真实的。冽国不打算攻打羟国,这次瘟疫是他们专门培养的,猛且快,一旦瘟疫蔓延开来,羟国受到的重创起码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才得以修复,到那时,羟国还不是冽国的囊中之物。”
老婆婆没有说话,眼神示意长歌继续说。
“我们去了一趟卉城,这会他们已经开始筑墙封锁关卡,在瘟疫大规模爆发之前,我们最好尽快找到病原体。”
老婆婆摸了摸刀柄:“我想看看地道。”
长歌愣了一下:“你也太快了吧!”
说着老婆婆就起身了,这地方她熟门熟路,能在她眼皮底下翻腾的,也只有地底下的蝼蚁了。
城北荒凉了些,看来确实是自己疏忽了,这么多次折返无功,原来是挖通了下水道,还藏了一窝死老鼠。
“我们回来的时候,那间密室已经搬空了,房间里没有什么异常,应该是直接用瘟疫的原液在黄粱城培养的。”
两人很快就到了城北的小屋,这是长歌第二次在地道里走了个来回,如今还没有将井堵上,应该是留给他们的人撤退或者打探情况的。
所以说,煽风点火的人,如今还没有撤退。
知道了密道,后面的工作就好开展了。
进了府邸别院,老婆婆突然停下了脚步,负手转身,直勾勾的看着长歌。
“斗气没意思了,给你们一个沙漏的时间易容,我们去会会国医圣手。”
长歌在想卉城军营的事情,突然被眼前的身影吓的一个踉跄,只能摸着鼻子,尴尬的笑了笑:“一个沙漏的时间,很充裕。”
阿莲一直跟着长歌,只不过用了隐身,长歌开门之后,他也屁颠屁颠的跟着走了进去。
进入万千世界的人,能力多多少少会受到限制,老婆婆也不例外,所以隐身在这个世界是一项高级技能。
哦,对了,老婆婆名号络樱千季,她的手下叫她千总,长歌偶尔喊她阿季,像是刻在脑海里的印记,叫的相当顺口。
长歌蹲下来替阿莲换好衣服,摸了摸阿莲的头,突然眼前一亮,发现阿莲的头已经超过她的视线。
“你长高了!”
阿莲将爆炸头撸了一个中分拍平:“是头发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