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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爱让思念成雪

我以为伤心可以很少,我以为我能过得很好。谁知道一想你,思念无处可逃。

第二天正午,一出警局大院,外面蜂拥而至一堆记者,话筒、相机、摄像机晃得人眼花。一个女记者眼尖的注意到江雪籽微跛的左脚,立即犀利发问:“江小姐,请问你的脚伤是怎么回事?公安局不是只是拘传吗?”

早在出警局之前,展陆找来的律师就跟她套过全套的说辞,而且也知道,今天这些记者,大部分都是展家私底下透露了消息给媒体,这才消息灵敏的追到警局门口候着。所以她非常自然的微微一笑:“我的脚是来之前不小心扭到的,跟公安局的同志没有任何关系。我相信律法系统的公信力,也信任警局所有工作人员的办案能力。”

秦一鸣在旁边一推眼镜,非常恰当好处地接道:“所以江小姐才会在15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走出警局。”

“听说江小姐此次作为原告,控诉的对象是自己的堂哥,也就是江氏企业的接班人,江梓笙江先生,甚至还有您的外祖父,江镇道先生,请问这是真的吗?”

江雪籽的脸色有些苍白,唇边的笑容却无懈可击,点头承认道:“是真的。”

哗声一片!摁下快门的声音不时传来,又有人举着话筒问道:“那昨晚举报江小姐涉嫌保险诈骗案的人,是不是就是江小姐的自家人?”

秦一鸣朝前走了一步,半挡在江雪籽身前,翘了翘嘴角,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作为一名律师,太过分的话我不方便讲。十天后法院开庭受理江小姐提出诉讼的案件,我欢迎大家前去参与庭审进程。”

还有人要提问,那律师举手一挡,彬彬有礼:“已经三个问题了,请大家让一让。还是那句话,我欢迎大家届时到法院,继续关注本案的最新进展!”

电视机上的转播镜头,最后定格在那个狡黠一笑的俊朗面容。江梓笙“嘭”地一声,一个拳头撂在实木办公桌上,抬手就将桌上雪白的资料册子甩了一地。熬了一夜的眼泛着红血丝,领带侧歪在一侧,手边盛着烈酒的阔口短脚杯,骨碌碌滚到桌边,又“砰”的一声,在淡青色的方形石砖上,摔了个稀酥脆。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男人一身整洁的休闲西装,斯文的脸上满是疲色,眼下两圈烟青,下巴的胡茬也没有刮,显然也是一夜未眠,只是换了套衣服,就匆忙赶了过来。

原本有些冷峻的眉眼间,显出一缕淡淡的笑意,此情此情,显得分外扎眼。

江梓笙听到动静,抬头看清楚来人,“腾”地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还有脸来见我!你是天生反骨还是怎么的,巴望着咱们家过不下去是不是?帮着一个小杂种跟亲兄弟过不去?”

江梓遥嘴角挂着一抹极淡的笑:“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二哥。”

江梓笙怒极反笑,张口就道:“按辈分,那丫头还是你的妹妹呢!要我再告诉你一遍么,她、是、你、的、妹、妹!”

江梓遥靠在门上,双手插兜,掀唇,微微一笑,神情悠闲至极:“不是妹妹,我对她这么好做什么……”

江梓笙脸色苍白,摇着头低声咒骂:“你真是个疯子……”

江梓遥站定在书桌前:“你让警局那边立案调查雪籽涉嫌保险诈骗,又暗中爆料给媒体让他们四处围追堵截,还有你之前做的那些事,爷爷都已经知道了。”江梓遥一边说,一边朝面前的人笑了笑:“爷爷昨晚下的令,从今天开始,江家名下所有的一切,都由我这个疯子接手。”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很冷,仿佛冬天里飘忽不定、却冷得刺骨的风。江梓笙猛地一个寒颤,下意识的反驳:“你胡说……”

江梓遥继续着那种飘忽且冰冷的嗓音,说:“不信的话,打电话问。”

江梓笙掏出手机就拨,就听对面的男人慢悠悠的说:“爷爷今早六点,已经坐飞机前往M国休养,那个号码,打不通的。”

江梓笙咬着牙摁下摁键,等了几声,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并不是关机的声音,不禁心中一喜,刚抬头要反驳他诓骗自己,就听到房间里蓦地响起那道并不陌生的音乐铃声。

心脏突然间就停止了跳动,江梓笙缓缓抬起头,握着手机的手,干脆就僵在耳边,就见江梓遥缓缓绽开一抹笑,从口袋里掏出那支黑色的商务手机,当着他的面,摁下关机键,又从背面抠出电池。反手一扔,电池径直落入靠墙的那个圆形鱼缸。

接下来从他唇边溜出的那些话,好像都在梦里一般……解除包括总经理、执行董事在内的全部公司职务,交还江氏25%的股份,限期一个礼拜,去R国公司分部做市场开发,说白了就是被彻底流放。直到江梓遥慢慢的快要走出这间屋子,他才突然缓过神来,说话的时候,只觉得口齿生冷,全身打颤:“不可能……”

江梓遥缓缓转过身,午后的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那阳光明亮刺眼,却又冰冷无情,与他此时脸上的表情、通身的气质,如出一辙。

“不可能……你根本就不是江家人,爷爷怎么可能……”江梓笙难以置信地低喃着。爷爷怎么可能会放着他这个嫡亲的血脉不要,反而起用这个比江雪籽还要肮脏的野种接管江氏?!

终于把实话问出来了么?江梓遥勾唇一笑,大方的给出解答:“因为我答应爷爷,一辈子姓江。”

转身离开的时候,耳中听到屋子里那个人,颓然倒下的声响。心里并没有多年前想象之中的利落痛快,反而充斥着闷闷的疼。心中最私密也最柔软的那个地方,最终被自己揉搓的血肉模糊,再也不复曾经的完整形状。

一辈子姓江,也就无所谓血脉不血脉,总好过整个家业都败坏在屋里那个短见的蠢货手里;却也意味着,这一生,他都只能以哥哥的名义,默默守护着珍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女孩儿。老爷子这步棋算的够狠够老道,一辈子姓江,这五个字,护卫住了江氏这个已然摇摇欲坠的老旧堡垒,避免了他们几兄妹血亲相残的惨痛局面,牢牢堵住了江梓笙的嘴巴,也锁死了他蠢蠢欲动十几年的一颗真心……

十天后。

B市法院,门前冷落,车马稀疏。原本可以预见的火热场面,什么兵戎相见,一触即发,都只停留在人们的预料和想象之中,并没有成为真实发生的事件。

江雪籽端着一杯热烫的茉莉花茶,蜷着腿,坐在朝阳的卧室床上。面前摊着几本备考的英语书籍,页码,却还停留在二十分钟前看完的那一页。

几乎只是一夜的功夫,江氏易主,江梓笙败走R国,江梓遥走马上任,江镇道远走异国,自此不理俗事。自然,那起原本要打的风生水起的官司,也随着江梓遥大手一挥,申请和解,而再次产生了变数。

她要告的是江家,更是江梓笙和江镇道,是江家这么多年来对她的亏欠和打压,而不是想把流淌着相同血脉的亲人,赶尽杀绝,逼到绝路。

说白了,她只是不平罢了。

江梓遥主动提出,和她一起去领取那份两千万的保险,并且公开邀请媒体,当着众人的面,代表前江氏总经理,向她表示歉意,邀请她重回江家,姓赵姓江都没关系,她永远都是江家的女儿。里子面子都做足了,金钱名誉也都给了,她还能怎么说?

即便她心中还有几分不平不甘,按照那个叫秦一鸣的律师说的话,迫于世俗和舆论的压力,她也不能再折腾什么花样儿了。江梓遥看似宽厚大度,处处谦让,实则机关暗埋,步步为营。首先,江梓遥把如何对待家中遗孤,弱质女流这样一个家庭问题,转变成一个家族和企业的诚信和气度问题。厚待孤女,不贪钱财,这样免费的绝好广告宣传,别家打着灯笼都难找,他却手到擒来,化危机为生机,巧妙的将之利用到极致。

接手展氏,江梓遥做的第二件事,就是一改之前与展氏水火不容的死磕态度。一连三天,江梓遥率领精锐班底,与展氏亲切会晤,转头就发布了未来三年与展氏的最新合作规划和章程,其中最为引人瞩目的一项建筑开发工程,更有M国新锐青年企业家沐锦天一同加盟。一时间,原本摇摇欲坠的江氏企业,在江梓遥接手一个礼拜之内,便有起死回生、扶摇直上之势,连赵玉临都在私底下,对他称赞有加。抛开赵江两家过往宿怨,赵玉临甚至跟江雪籽感慨,照这个事态发展下去,十年之内,江梓遥很可能步展锋后尘,与其联手,在B市商界开启又一个全盛时代。

展锋手里握有江氏30%的股份,剩下70%,原本江梓笙接手江氏后,由老爷子手里接过25%,老爷子还剩有20%,其他几个叔伯兄弟,加起来一共占20%,最后的5%,都奖励给了曾经对江氏有巨大贡献的人。

江梓遥手里已经握有老爷子和江梓笙的两份股份,两份加起来,他已经是是江氏企业的最大股东,又在最短时间内,与展锋化干戈为玉帛,另外多筹些钱款,自然也就能安然度过此次的经济危机了。

而这条筹措钱款,就涉及到了江梓遥的又一条举措。就在他与江雪籽一起从保险公司取回全部保险金额的第二天,江梓遥再次登门拜访,找到江雪籽,当着赵玉临和秦一鸣的面,开口就跟江雪籽要一千万。不是索要,而是筹借,回报是以后江氏每年盈余的10%。

尽管不用打官司了,江雪籽也不喜欢跟江家人有太多牵涉,对这个二哥,虽然没有像对江梓笙那样深恶痛绝,却也没有太多的好感。可她也知道,这个坎儿,如果她不出手,江家还真有可能迈不过。

有江梓遥“宽厚”在前,她也不得不“仁义”在后,又在秦一鸣的帮忙游说之下,将原本商榷的10%,提高到15%。可让她惊讶的是,最后江梓遥从她家离开的时候,竟然依旧是含笑的。那笑意不单噙在嘴角,更显露在眼中。

当天江梓遥走了之后,秦一鸣别有深意的望着她说了句:醉翁之意不在酒。

而赵玉临见她一切都好,也愿意腾出些时间给她,让她自己好好静一静。所以,一直到今天,江雪籽连家门都没迈出过,每天都在这所刚买下的小房子里,睡觉,看书,做菜,还有——看手机。

现在住的这所房子,既不是江梓遥当初过户给她的,也不属于赵家或者其他任何人,是她自己从网上看中,而后拿钱买下,里面的装潢和家具都是现成的,非常自然的欧式田园风。在网上看到图片的时候,她就确认,这里是她以后想要生活居住的地方。

认回了赵爸爸,拿回了自己应得的,也是妈妈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份东西,现在又有了真正意义上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一个礼拜后,就是翻译资格考试,等明年初把证书拿到手,她就能拥有自己的工作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有条不紊的前行,唯独……

从警局出来的当天,她没敢出门,更不敢去找展劲。因为整个B市到处都在讨论她和江氏的保险金纠纷案,这个时候去找展劲,无异于给他脸上抹黑。甚至有可能给他的工作前途带来不好的影响。他在特警部门工作,一般同事只知道他是B市本地人,知道他在部队干过十年,却不知道他是展锋的弟弟,是B区军区总参的儿子。一旦她和他的恋情被公诸于众,不仅会暴露他原本藏得好好的家世背景,更把他和整个展家一起推到风口浪尖。那些媒体为了曝光率和公众关注度,什么故事编不出来?什么关系扯不出来?

所以整整一个礼拜,无论心里多惦记他,江雪籽都不敢去见他,甚至连拨个电话,都怕被有心人士利用。直到江梓遥当着全市媒体宣布江氏易主,庭外和解等等几项大事件。到了昨晚,她觉得整件事的风波也过去差不多了,连秦一鸣也没再禁止她跟外面联络。所以她从晚上六点,就开始拨他的手机号码。她怕他局里有事,也不敢打的太频繁,可又担心他是不是还在生气,借此考验自己道歉的诚意,两相为难之下,她只能一个小时打一次,一共打了七个电话,每次都等到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才不得不挂掉手机。

中午时赵玉临过来了一趟,父女俩在家里一起吃了顿便饭。饭后,两人聊了一小会儿往事,江雪籽小心翼翼的提起展劲。赵玉临却突然话锋一转,问她:“你就真那么死心塌地地相上他了?”

江雪籽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赵玉临是什么意思,虽然不大好意思,还是特别老实的点了头。

结果赵玉临一脸严肃的皱了皱眉,又问:“一点都不喜欢展陆?”

江雪籽整个人都傻了,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忙着给赵玉临泡茶。一直等他喝完一杯热茶,再添水的时候,江雪籽一边用纸巾擦着桌上的水渍,一边轻声说:“展陆,他确实帮了我不少忙,可要说他真有多喜欢我……”

“你不信?”

江雪籽摇了摇头:“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停了一会儿,好像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嘴角弯起一个浅浅淡淡的弧度,可整张脸都因为这个浅笑明媚起来,一副巧笑倩然的模样:“如果我当初喜欢的是展陆,或者说,今年重新见到他和展劲以后,我喜欢上的是他,即便他没那么喜欢我,我想我也愿意在心里一直默默的喜欢……”

“可是这种事,没那么多的如果和假如,”赵玉临一点都不惊讶她会这样说,微微笑着看她,问:“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江雪籽轻轻点了点头:“我当初喜欢的就是展劲,过了十年,再遇到他,我还是喜欢他。他对我很好,什么都替我想到,无论我想做什么,他都支持我。可他对我好,跟我喜欢他这个人,这两者之间没有因果关系……当初他只拿我当小妹妹照顾,拿我当好朋友对待的时候,我就喜欢他了。”

赵玉临微微一笑:“可爸爸,还是有点不喜欢他,怎么办?”

江雪籽原本还沉浸在甜蜜的回忆中,突然间听到赵玉临这句话,顿时睁大了眼睛。因为有多少年的感情根基在,再加上这几天的相处,跟赵玉临也没有什么隔膜,张嘴就说:“可是您那天还说……”还说等他这两天有空了,一起过来吃个饭的。

赵玉临依旧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眼神也温和如旧,可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让人如沐春风了:“吃饭是吃饭,就当是答谢他们展家这些天对你的关照,也该请他过来咱们赵家吃顿饭的。”

江雪籽左看右看,一点都看不出赵玉临是在开玩笑。咬了咬唇,眼皮儿一垂,抿着嘴不说话。

赵玉临也没把话题继续下去。又坐着喝了会儿茶,检查过她脚踝的扭伤,就离开了。

色灰蒙蒙的,透过窗子看下去,路上铺着红色黄色的厚实落叶,行人纷纷换上厚实的风衣或者薄棉服。屋子里还没有通暖气,只能一直开着空调,一边喝着热茶,才不会觉得手脚发凉。

手腕抻到的地方已经不那么疼了,只是脚踝的扭伤比较严重,之前赵玉临找了个老中医来家里看过,说怎么也得一个来月才能好利索。这期间每天都要擦药油,而且注意,不能穿高跟鞋,也不要四处乱走,否则要是不小心再伤到,会非常严重。

望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儿呆,江雪籽咬了咬唇,慎而重之地再次拨通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等了许久,直到手机那端再次传来机械而冷漠的女声,才不得不挂断电话。单脚蹦着走到衣橱前,换上一身轻便暖和的衣服,又戴上毛线帽子和手套,继续单脚蹦着出了家门。

本来从她现在的住宅到警局的路程就不算近,再加上腿脚不方便,光在楼下打车就等了许久。等走到警局大院,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以后的事了。走到办公楼下,江雪籽又拨了一遍展劲的手机号码,等了许久,手机那端再次传来冰冷而机械的女音。折腾了这么半天,脚踝那里已经传来针扎一般的钝痛。初冬的冷风呼呼吹着,江雪籽脸色苍白,只能就近在大门前的台阶坐了下来。

一手轻轻抚着受伤的脚踝,另一手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隐忍了许久的眼泪,就这样一颗颗落下来。打开手机里储存照片的文件夹,里面的照片不多,除了从前拍的一些漂亮的花草,剩下十几张都是最近拍的:展劲坐在办公桌前看电脑的侧脸,眉眼略显冷峻,神情里有着一股子让人怦然心动的认真;两人手牵手走在大街上,展劲突然转过脸来看她的瞬间抓拍;还有几张,是在去赴展锋生日宴的当天早晨拍的,那时展劲还睡着,身上的被子只盖到一半,眉毛微微皱着,睡着的表情有着一种平日里罕见的稚气……一张一张翻看着,直到手机传来“嘟嘟”的警报声,江雪籽这才发现,手机已经快没电了。

抓紧怀里的零钱包,蹒跚着站起来,正巧迎面走来几个身穿警服的男人,江雪籽忙唤了一声:“请问,展劲是在这栋楼里办公吗?”

那几人先是愣了愣,随即都点点头。不等江雪籽再问,其中一个略年长的已经开口道:“他这会儿应该不在,你找他什么事?”

脚上的伤疼得厉害,再加上今天出来的匆忙,身上的衣服也穿少了,再开口时,江雪籽自己都听得出,说话的声音已经带了些微颤抖:“我……我是他的朋友,那你们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吗?”

先前答话的那人摇了摇头:“这就不清楚了,跟他不是一个部门的。”

眼见几个人要走,江雪籽着了急,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名字,忙问:“那,那欧杨在吗?我找他也行。”

“按说也不在。”那人听她问了这话,不由得多打量了她两眼,说完便转身走了。

江雪籽站在台阶上,因为脚伤疼得厉害,身上又冷,几乎连站都站不稳。咬牙看着手机里的通讯录,正犹豫着是否要给赵爸爸打个电话,手机又传来“嘟嘟”两声长鸣,不等她播出最后一个电话,直接自动关机了。

看着从台阶到警局大门的距离,江雪籽是真的犯了难。咬紧牙关提了口气,单脚刚往前蹦了两步,突然觉得手臂一紧,转过脸,就见赵清冷着一张脸站在她身边。尽管脸上的表情称不上和善,拽着她的手却帮她支撑了身体相当一部分力量。江雪籽朝她抿出一朵浅笑,朝她轻轻颔首:“谢谢。”

赵清穿着一身警服,配着那浓眉大眼的长相,确实英气非凡。见到江雪籽的笑容,微微一愣,开口的语气却依旧冰冷:“你在这做什么?”

江雪籽微转过身,朝两人身后的办公楼望了一眼:“我来找展劲,刚才有人跟我说,展劲和欧杨都不在……”

赵清嘴角轻抿,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晦暗,语速故作轻快地说:“是啊,都不在。”说话间,低头瞟了眼江雪籽始终没有着地的左脚,嘴角的笑含了几分并不明显的嘲弄:“你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还四处乱窜,有事儿的话给我们队长打个电话不是更快?”

江雪籽如何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定了定神,抬起脸看向赵清双眼:“那天的电话,是你接的吧?”

她没有说具体日期具体事件,但她知道,赵清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果然,短暂的沉默过后,赵清微微点了点头,大方承认:“是我。”

江雪籽点点头,没有再多说的意思,赵清却拽着她不放,连珠炮似的开口道:“你早应该看出来了吧,我喜欢展劲,从十几年前就喜欢。以赵家在B市的根基,我什么工作不好找,干嘛非要进这劳什子特警队?那天吃饭,要不是听说展劲会带个什么特殊的朋友来,你以为我会去参加那什么破聚餐?那天你打的电话是我接的,前些天展劲大哥的生日宴,我也是一早就打听好了,想在展家人面前博个好印象。可我就是不懂,我就是看不出来,你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所有人都乐意围着你打转,四叔从M国回来就一门心思要把你认回来,展劲从部队退伍回到B市,没多久就又找上了你,即便他家里人都不喜欢你,即便你一天到晚地给他找麻烦!”

赵清这一番话说的又急又快,说到最后连眼圈都红了,江雪籽却只是沉默地听着。过了片刻才看着她说:“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幸运。我跟展劲,这么多年,我一直都以为不可能了,跟他重逢是意外,能跟他在一起,更不在我的预料。当初赵爸爸离开B市去M国休养,我一直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这次他回来,明知道我不是他有血缘关系的女儿,还是愿意认回我,也是我从来都不敢想的事。”

江雪籽说话的语气非常平静,看着赵清的眼神也透着一股淡然,说到最后,她竟然笑了笑:“十几年前你才多大,我当时也不过十四五岁,你比我还小,那么小就知道喜欢人了……”无视赵清狠狠瞪她的眼神,江雪籽又继续慢慢地说:“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对展劲的喜欢,只是小时候的一种执念。你喜欢他,但扪心自问,你并不了解他。”

“是他没有给我机会!如果没有你,如果他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陪在他身边,我一定会——”

“你就那么甘愿做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江雪籽唇角微翘,露出一抹浅笑,一句话就堵住了她。赵清被她说的语塞,就听江雪籽又说了句:“无论有没有其他人,他心里的那个唯一都应该是你,这样的人,才是能够陪伴你长长久久到老的。”

说完这句话,江雪籽轻轻推开赵清紧攥着她的手,一步一跳地朝大门的方向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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