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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梅花虽已落

要说阮曦为什么对柳这么了解。还得归功于她的老父亲阮红光。

阮红光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传统鬼怪文化继承人。

无论是大众皆知的“抹上能见鬼的牛眼泪”、“辟邪黑狗血”还是少有人知的“柚子叶净身,柳树枝打鬼”,阮红光总能把它们个个都编出一个鬼怪和机智小主角的睡前故事来,长此以往,这些事儿就印在了阮曦脑子里。

而关于柳的故事,阮红光讲的最好,阮曦一直印象深刻。

他讲一个村子里,曾经有一个女子被人按在水中浸死,她飘摇的头发与垂柳一样摇曳在水中,不散的冤魂从此与柳树结合,变成了一个吃人的妖怪。

女子成了鬼怪,一心想的是害人,最爱吃的是鲜嫩的小儿。她盯上了一户人家的独女,于是变成一个老婆婆,告诉女孩说:“你的父母想要一个弟弟,我悄悄的告诉你,你把桥旁的柳树折一枝插在屋后,柳后就是留后,这样你们家就得偿所愿了。”

女孩子相信了鬼婆的话,把柳树枝偷偷插在了屋后,可她年纪小,并不知道鬼婆在欺骗她:栽在屋后的柳树,实际上不但不代表留后,反而是溜后。

鬼婆正是要骗她把柳枝插在屋后,借着树招鬼的特性,还有溜后的预兆,才能进到这户人家的屋子里,把这唯一的后代给吃掉。

趁着一天父母外出,家里只有女孩一个人。鬼婆终于行动了,她依旧扮成老婆婆的样子,骗女孩开门。

小女孩轻易就打开了门,鬼婆眼看猎物已在嘴边,也不急着立刻要吃,而是先悠悠然进了屋子。

也是女孩命不该绝。她八字轻,从出生起就拜了观音做干妈。所以鬼婆骗她折柳时,她心想观音大士的玉净瓶中正是杨柳枝,所以多折了一支,放到观音供像前做礼物。

柳条打鬼之说,出自自南海普坨山,观音大士所携带的,就是那白玉玉净瓶和清净杨柳枝,天下杨柳,皆是出自这清净杨柳枝,故这杨柳有驱邪避鬼之能,用柳条打鬼,每打一下,鬼就矮三寸,所以俗话有说,“柳条打鬼,越打越小”。

观音有灵,要庇护自己人间的小小信徒。于是走过时,这供枝无风自落,落在这鬼婆身上,这是观音神像前的柳枝,打的她一声尖叫,不但化作了原型,还变得小如手掌,奄奄一息,被反应过来的小女孩壮着胆子再打一次,就灰飞烟灭了。

这故事中一柳三用,无论是造鬼、招鬼还是打鬼的全都是一棵柳树。引发了小阮曦的无限思考。

如今长大了的阮曦也再度因柳树而思考——

阿露院中那棵柳树….承担的到底是造鬼还是招鬼的作用?

好奇归好奇,但走过水边、走过树旁,直走到院子里的这段路上,阮曦也没动摇,还是打算按原计划行事,并不打算先去挖柳树。

笑话。明知树下或者树中有个鬼魂大BOSS,必然得先把别院的屋子走一走才能开怪啊。

——剧情物品暂且不说,至少得先把逃亡路径搞清楚吧?

没等阮曦说话,李天傲倒是期期艾艾的张了口:“既然是要找一句话,那得去阿露的书房,这…咱两恐怕分工不了了。”

阮曦歪头:“怎么?”总不会连书房里都有个鬼?

李天傲含羞:“这个…阿圆她不识字。”

阮曦大惊:“所以你现在是个文盲状态,什么也看不懂?难怪你昨天就弄了件白无垢来…”

虽然知道阮曦的意思,她是以为宗布因为阿圆的人设是个文盲,而使李天傲也根本看不懂游戏中的书,但这话乍一听,李天傲还是很有原由的恼了:“我会!我都正经大学生好吗?我的意思是她不识字!所以这里头的书她没一点记忆。我找它也没什么优势,咱们两一起找比较靠谱!”

阮曦汗,岔开话题:“原来如此。那你昨天搜查的是哪里?我们今天正好查漏补缺。”

李天傲也没再计较,打量四周的房屋,在努力回忆:“阿圆是主要是负责梳头的婢女。对藏衣室和卧房比较熟悉。我就走了一下藏衣室,发现了白无垢…这还是用语辞典提示我说那个白色和服是个嫁衣,我就觉得都进用语辞典了,八成是关键线索…再加上我在间部大宅耗得时间久了,得抓紧去右卫门的老窝。就直接走了,别的基本没看。”

“我的记忆来说….那个侧屋就是阿米自杀的地方…现在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就不用找了。正屋是卧室,再旁边的就是书房。虽然园子很大,但是就这两地方值得找了。”

阮曦出乎李天傲意料,直冲正面的大屋,惊起风铃声:“走,我们去卧室。”

李天傲一头雾水紧跟其后,纠结了一阵,还是咬牙道:“虽然刚刚没好意思说,但作为一个大好男儿,我第一次进女孩子的卧室!所以还是搜了好久的!的确没有什么线索。我觉得还是去书房比较好。”

阮曦没回头:“其实我也觉得你肯定在卧室搜查了很久。不过我还是要去,第一点是因为,阿露说她在病中感悟到这句话,她说自己很想记住这句话,想要记住,依靠病痛中的脑子是不行的,她肯定曾经写下来过…”

阮曦迟迟没说第二点,李天傲忍不住问:“那二呢?”

阮曦道:“第二点嘛….我就直说了,根据你昨天的直男表现,你根本不懂女孩子!她要是藏了啥,你肯定找不到。”

对着和尚的秃脑勺,李天傲本来就很难把对方当成一个妹子玩家去绅士风度,是以听到阮曦揭短,李天傲恼羞成怒道:“滚滚滚——”

阮曦嘎嘎大笑:“哈哈哈哈,那你就先去书房看看呗,分工合作!”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李天傲反而拧巴起来,非要跟着,看看阮曦能找出什么结果。

带着他最后的倔强跟进屋内,看到昨日熟悉的寝室布置,李天傲确认昨天自己搜索的非常周到,渐渐恢复了一点信心,他嘴上挂油瓶,嘟囔道:“肯定没有了…我都翻遍了!”

话音未落,就眼睁睁看着阮曦从梳妆匣的夹层中翻出来一张折叠了的笺纸。

李天傲:“……”

脸有点痛。

幸好阮曦也没再埋汰他,招手示意他过来后,就展开手中的笺纸,细细看了起来。

这笺纸颜色被染成梅红,上面还画了一树半零落的梅花,风雅无比。纸上只有一首和歌:“梅花虽已落,香迹尚残留。回想当时恋,幽思日日浮。”,并未署名,只是在下方画着一个四叶草的家纹。

李天傲情不自禁凑近了看,眼睛一亮:“藏这么严实!这么文绉绉!怕不是阿露要找的那句话?”

阮曦摇头,注意力在那家纹上:“不可能,她要找的是让她放下爱情的话。这小句子甜甜蜜蜜,看了还能放下爱情吗?我觉得重点是这个家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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