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
“打死它,打死它,对,再给他一脚,让他这么嚣张..”随着“嘭”的一声,我从睡梦中醒来,脚趾间还在隐隐作痛。
“真烦人,这破桌子非得和这讲桌挨着,不知道本姑娘腿长,一伸就可以捅出来个窟窿好不好。我正做梦除恶扬善呢,这下倒好没把坏人打个所以然,把我脚赔进去了。老李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座位搞成这样,方便他监视??真是要命了。”
“哎,艾情,好歹咱们同甘共苦十余载了。看我这样,你一点也不心疼?不心疼也就算了,屁也不放一个?你说说,好不容易高中分到一个班,要不是咱俩离得近,我看就这塑料友情,早就断了……”
在我滔滔不绝之下,我同桌兼闺蜜——艾情,正一丝不苟的画着她的伟大之作。嗯......一只野鸭子,还五彩斑斓的,着实让人受不了。“一年了,你也不是在这坐一天两天了。再说了,你说人家老李头干什么,当初还不是你请求来这里的,美其名曰:好好学数学,嗯?萧钰寒!”艾情像个女王,压根就没看我的意思,边画着鸭子边用着低气压回复我。
长长的脖颈,扎着马尾。眉眼如初,肌肤如雪。简陋的椅子就是她的黄金宝座,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可以洞悉万物。高贵而不失威严,简直是活脱脱的高仿赫拉。如果...把那只鸭子换成权杖的话,那也只是高仿。因为艾情仅有的只是赫拉的表面与气质,并没有赫拉那样的嫉妒。
但我不得不羡慕,却又无比高兴可以和艾情相爱相杀十多年。大概是我幼儿园的时候眼光好,一眼就看出了,这厮是个好人。但还是打趣道:“啧啧啧,真是一个美人坯子。我要是有你那十分之一的容貌,还至于嬉皮笑脸的活着?唉,人生啊,太难了。世界啊,太不公平了....长的丑就算了,还不给我点儿才华。”
说句话是有原因的,每次我们并步走在一起,路过认识我们的人都会拿我们相比较。说我太瘦的居多,说艾情长的漂亮的也不少。虽然她看起来有那么点儿婴儿肥,但是是真的好看。一米六五的身高,乳白色的皮肤,还有一双大大的眼睛、一束漂亮的长发。而我也是真的很瘦,一米六、七十斤。但却也是真的难看,眼睛小、地包天、皮肤黑,一张大嘴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好啦,好啦,别抱怨了。把耳朵拿过来,和你说个事。我刚才从办公室回来。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特帅的老师,估计是咱们新计算机老师。就是戴着眼镜,不过看起来蛮斯文的,最多26岁。还有,鸭子个毛线啊鸭子,那是鸳鸯,你懂不懂啊,说过几次了!!”艾情疯了似得,把我吼的一愣一愣的。我看她那嗓子不去学音乐,真的是太可惜了。
“对对,你说的对,你说啥就是啥,可我说的也没错啊。鸳鸯,别名中国官鸭,是鸭科鸳鸯属动物。我说是鸭子也没错啊。。。它不就是比别的鸭子羽毛好看一点,寓意好一点,嗯。。。长得好看一点,归根结底还不是鸭子嘛!”
“对了,你说新来的计算机老师帅。能有爸帅?别忘了,我爸可是咱全村公认的……村草。”没等我说完,上课铃响起。惊叫声夹带着缓缓脚步,同学的呼声与欢闹,他的沉着与冷静,俨然是一曲交响曲双重奏。曲意悠长,短暂而不绝于耳。我缓缓抬起头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这是我最喜欢也是最先想到的一首诗,虽然这首诗是形容女子的,可是在这里又好像如此贴切。一直以来,我看人先看其手。他的手莫名的有种力量,指如葱根且骨骼分明。如果你看过《花千骨》里的杀阡陌弹东方流光琴时的场景,那你肯定会想象出,这是一双怎样惊世骇俗的手。
“我叫苏尘,尘是尘归尘,土归土的那个尘。是你们的新任计算机老师。可能这个名字有点儿像古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从现在要明白,就像计算机这门学科,也许它在这所职业高中并不怎么重要。但你们不能否认它的存在。一件事一种物,存在都是有意义的。也希望以后的你们,无所畏惧,随性而活,因为我们终将会抵达漫长旅途的终点。”
苏尘平静的说完这段话,台下面的人从刚开始的喧闹慢慢转变为沉默。台上的那个人安之若素,眼神沉练中带着些许魅惑,笔直的看着我们。他很高,目测有一米九二,像一个看起来儒雅,不染尘世的公子在回忆往事。曾经他是乱世中的市井斗民,迫不得已百经沙场成为将军。台下是他的万千勇士,他们以命守护“城池”,和困苦磨难作斗争,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只有唯一的支撑,那便是心里那谁也无法知道的信念。
在这个10月份的初冬下午,他和时间不期而遇。嘴角上扬,充满着希望,温柔而又美好。这一刻,我愣住了,也明白了。他不仅仅是一位教书育人的老师,更是一位“追逐者”,是光阴交给他的遇见,是岁月磨炼后的一切。这一节课,他并没有给我教授新课程,而是给我们看了一部电影——《超能陆战队》。
看着窗户旁站着的苏尘,阳光倾泻在他身上,连最外层的皮夹克都闪耀着一层光芒。不仅开口道:“艾情,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不相信啊,怎么啦。”艾情偷偷做着专业作业,头也不回的回答我。
“没事儿,我就觉得东方彧卿肯定喜欢花千骨。”是的,我撒谎了,莫名其妙的用电视剧情节搪塞了她。
随着电影的播放,45分钟的时间过得尤为快,一节课就结束了。“咱这苏尘老师,真挺好哎。不仅不怎么管我们,还给咱们放电影。啧啧啧,很喜欢他。”后桌张晓明一巴掌拍在了我肩上,我感觉整个人都废了。这可不是吹的,他就比苏尘矮那么几厘米,还那么壮,鬼知道他吃什么长大的。要不是我们有点“小过节”,真想去他家看看,他妈一天天都给他做些什么饭。。“哎,我说大明白,你是不是有病啊。你知不知道要给我拍出内伤了,关键是让我长不高了怎么办?还有你,啊,呸!喜欢苏尘老师你就放在心里面呗,说出来干嘛,很让人多想的哎。你要是有断袖之癖,赶快距离我远点,本姑娘怕染上不良恶习,被浸猪笼怎么办?”
大明白这个人呢,本来是普高的,学习也不赖。美其名曰:数学不好,跟不上普高的节奏,怕考不上大学。被迫来到我们这个职业高中。(实则他是为了一个姑娘才来的,就在隔壁班,这事以后再说)这货也戴着个眼镜,因“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又加上名字后有个“明”字,而被同学们称之为“大明白”。
说起来这件事,我就来气。他刚来那几天文文弱弱的,孤立无援,虽一米八几的大个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傻不拉几的我,还跟他说了好几天的话,走了好几天的路。我吖的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心里没点B数,还妄图想去保护他。谁知道一周后那货原形毕露,皮的很,贱的很,没事就拿他那“猪蹄子”压我这高贵的额头。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说句:哈哈哈哈哈哈,真矮。这货除了违反纪律法律的事,大概没有他干不出来的了。当初真是瞎了狗眼了。嗯?瞎了人眼了!!!和平共处这么久,本姑娘没把他就地正法了,就已经很不错了。这贱人,还敢来惹我,简直是离“死”不远了。
“得得得,萧钰寒今天我不想和你贫,和你说起正事呢。你没发现苏尘老师不仅很好,还有点怪吗?哪个新来的老师,和他似的,自我介绍就介绍吧,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过,我还真挺喜欢他。要是能和他成为好哥们就好了,他人肯定特别好。”而事实证明,大明白的无意之句。多年后,他和苏尘确实成了....好哥们,还是那种好基友那种。
“是啊,确实有点问题,苏尘老师真是与众不同。”艾情也转了过来,参与我们的讨论。
“我说你们俩也别瞎猜了,不是有一句: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心,是那深海嘛,猜不透的。不过他那句:无所畏惧,随性而活。倒是有点儿意思。”
可能大多数人,都不明白苏尘这一席话是什么意思。也只当他心血来潮或特立独行得开场方式。看着班级里的人群,埋头苦读也好,嬉笑打闹也罢,甚至和我一样将心事埋在心里的人,来到这里学习农学这个专业,无非是想考取一个本科罢了。是否天真的想就这样过一辈子,也天真的想以后的生活如此绚烂。可真的那些都是他们内心所喜欢的吗?我瞥了一眼正在读的小说,沉默了。
开始思考:我要的人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普高和职高课本不一样,但戴望舒那首《雨巷》我还是读过并喜欢的。当时以作者革命背景,进行了比喻。可是好想那就是简简单单的姑娘,简简单单唯美的故事。所以一直想南下,撑着油纸伞。像戴望舒笔下的“丁香”姑娘,独自走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温柔水乡,身穿白裙,红砖绿瓦,梦一般的一夏。这种向往越发让人痴恋南方,何况琴弦流淌中更别有一番风味。在这四季分明风声贯耳,又偏远来的北方。来来往往,匆匆忙忙。而南一道街的惬意,一路一路,一城一景,不必苦苦追问意义。值得我掷地有声从北到南,从东到西迎着风。
如若自由、诗与远方是我的向往,那北方小城则是我醒来的理由。北方的小城人山人海的,却总是有那么点孤独感,没有了当初的轻狂,天真也合并了。是的,没有任何人的成功来的容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苦,但是每个人又都在默默咬牙承受着生活的不易。一直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多重多累都可以来,活成了坚强如铁的模样。然而现在才发现,即使真的很喜欢南方,也仅是喜欢而已罢了。
那它到底是什么呢?
“顺其自然吧,总会有明白那一天的。”我甩了甩头
每个人都希望在时间的脚步来临之前,可以提前知道答案。关于“梦想”这两个词,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准确的知道。自己的内心到底真正热爱的是什么,那就先交给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