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头上戴着石榴花走过来,说:“妻君,怎么了啊?”
“没什么,嗯……”
沈英拉着她在院里坐了一会儿,感觉有一点饿,就进厨房找点吃的。
她在灶台边上找啊找,在小橱柜里发现了一个盒子——正是成亲前送的那一个。
怎么放在这里啊……她微微一笑,正打算放回去,又在旁边发现了一个小木盒子。
没见过啊。
打开看看。
“……”
猜猜看里面是什么。
一些碎糖块、许多咬了几口,已经发了霉的糕点、过年时的那个小红包、一叠自己扔掉的废纸、不知什么时候攒起来的零碎小东西……
甚至还有自己的头发和一个已经被遗弃的小小锦囊……
她面无表情的收起盒子,走了出去。
很棒啊,阿云……
“妻君你有找到吃的吗?”
“哦,我突然又不饿了。”
MD感觉肚子里好涨是怎么回事……
她摸了摸他头上的石榴花。
沈云不说话了,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手指轻轻地摆弄自己的小布老虎,偶尔会傻笑一下。
当天晚上,沈英看着对方的睡颜,开始沉思(怎么老是东想西想的沉思啊,我都看不下去了)。
早该发现的,这种毫无安全感的睡姿……
是自己忽略他了。本想把他拉到身边当个小弟弟照看着,给他衣食即可。可受了十多年那样的折磨,又被她这么救起,心理上肯定是会……
是自己的错。
呐,不能让这么好的孩子心理变态了是不是?这事还是得慢慢来,慢慢来,她得慢慢地治愈他的伤痕……
第二天,沈云还是在窗子透出的阳光下醒来,朦胧中听到清朗的读书声。
与往常一样。
是个好日子。
他揉揉眼,穿好衣服,哒哒的走到妻君面前。
沈英可能忘记了那件事,可沈云却一直把它记在心间。
其实,沈英刚刚穿越时,是没有晕倒的。
她在小路上看到了沈云,那个自卑的丑儿。他要累死了,马上就要扑倒在她身上,但又坚持着站在那里,怯怯地瞧着这个外来人。
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她走到他身边,又好像清醒了过来。
她穿着青色长褂。
很好看。
“你要什么呀,孩子?”
那时他什么都忘了,定定的,呆傻的看着她。
这么神经病的问一句,又神经病的站了一会,还神经病的晕了过去。
就这么神经,沈云那小傻子把她当天上的仙女看。
在后来林家的小屋里,郎中的药店里,林小爹爹的堂屋里……
还有家里……
他的“仙女姊姊”,他的妻君总是在那里……
无论在哪里,无论过了多久,他就一直一无所有的,拖着烂草鞋和瘦弱的身子,衣衫褴褛站在那里,听她说一声:“你要什么呀,孩子?”
每当妻君夸赞自己,对自己笑,他就总会想到这一幕。
从此后的那么多年,他就一直一直站在那里,听她说那一句:“你要什么呀,孩子?”而这时,他对她的感激和景慕,就如当年一般,丝毫不减。
“怎么了,阿云?”
“嗯……没什么。”
······
“英姐儿,你来!看!”
沈英很不喜欢人叫她英姐儿,但谁让她是将军呢。
“这位是……?”
一个穿着橘色衣服的小男孩过来向她行了一礼,像是很害羞的把眼别过去。
“这是绵哥儿,我的小儿子。”
“……”虽然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飞机,沈英还是把礼数做周全了。
鲍文仲的嫡子,绵哥儿,今年九岁,跟着主母的随从来到了林村。
为了什么?
为了沈英?
不可能吧……
“绵哥儿从小在家里闷惯了,我把他带出来见识见识——此后你就和他一起练武吧!”
练……练什么玩意儿?
这就是绵哥儿害羞的原因。
即使这个小男孩再活泼,自家主母突然要让他和另一个女孩学武……
更别说这女孩还这么……
他的脸红了。
“这……这怎么能行呢?令子……”
“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来教你们武术!”
鲍文仲的想法,趁对方还年轻,赶紧拉拢住对方。教自家儿子,完全就是顺带的。
“我已经拜师……”
“无妨!我不碍事!”
你碍着我事了!
直接拒绝可不太好,更何况能得到将军指点也是好事一桩……但那个男孩到底是来干嘛的啊!
她应该不至于向自己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出手……吧?
总之,练武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此后的很多年,她回忆起这件事发现:
这一天,可以称得上是她一生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