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声明一点，赐婚这事我也是今晚才知道的，虽然跟我有关系，但不是我造成的。”施雨黛冷声道，脸色比施竹还臭，仿佛遇到了什么奇耻大辱。
“行，姑且信你。”施竹审视着她，抬手指了指门，“听这动静，咱们时间不多，你最好赶紧说正题。”
施雨黛瞥了眼晃动的门板，外面的人正在撞门加拆窗子，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进来把她和施竹逮出去，留给他们的时间确实不多。
“事情是这样的，”她吸了口气，干脆利落地把事情给抖落了出来，“皇上命礼部为翊王选妃，消息传出来以后，好些不想把女儿嫁给翊王的人家都私下去打招呼，让礼部在拟名单的时候不要把自家女儿的名字写上去，我祖父也让人去打了个招呼。结果名单呈上去以后，皇上勃然大怒，把礼部的人叫去臭骂了一顿，翌日就宣温宁公主进宫，准备亲自为翊王选妃。温宁公主平日深居简出，不了解各家的闺秀，就把温仪公主也带上了。温仪公主向皇上推荐了三个人，一个是端王府的宝和县主，一个定国公府的大小姐，还有一个就是我……”
施竹心中微动，打岔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十天前吧。”
“皇上最后选中了谁？”
“应该是宝和县主，因为温宁公主和温仪公主出宫后，皇上就宣了端王进宫说话。”
皇上因为礼部的名单拟得不好而发怒，可见他还是很看重翊王的，但温仪公主推荐的这三个人里，他却选了身份贵重但无实权的端王，这是不是说明皇上虽然看重翊王，但并不希望他卷进朝堂上的纷争之中，像端王那样做个优哉游哉的富贵闲人即可？
否则皇上何必要扶持肃王世子，直接把星月嫁给翊王，扶持翊王得了。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见他低头思忖，施雨黛问道。
“没事。”施竹抬起头，“你接着说。”
施雨黛继续道：“因为给翊王选妃的事，皇上记下了我这么个人，前两天突然把我祖父叫去，说是邵家打算为邵庄续弦，我与邵庄无论是家世还是品貌都十分般配，如果施家愿意的话，他想当一回媒人，将我许配给邵庄……”
“等一下。”施竹再次打断她，“就因为皇上知道有你这么个人，刚好邵庄又要续弦，所以皇上就想让施家和邵家结亲？”
“这当然是表面上的事。”施雨黛扬眉道，看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笨，“如果只是因为我与邵庄般配，我祖父早在皇上面前答应这门亲事了，又怎会让你姐姐来替我？”
虽然在施雨黛出现的时候，他就猜到了，但亲耳听到这句话，施竹的脸色还是变得非常可怕。
“你别急着发火啊，听我说完！”施雨黛目露警惕，在他吃人似的目光中接着往下说道，“去年镇北侯被定罪的时候，我曾听我爹说过一些邵家的事。邵家跟郑家是姻亲，一向在朝堂上共进退，跟着郑家支持晋王，但是当年邵庄却在皇上的授意下娶了镇北侯的女儿，因为那时候皇上宠爱佟贵妃，想扶持佟贵妃所出的豫王……”
这些事施竹已经听施乔说过了，但他没有打断施雨黛，耐心地听她把那些事说了一遍。
“……皇上本想借邵庄的手，让邵家脱离晋王的阵营，可没成想邵庄就算娶了镇北侯的女儿，心还是向着晋王。如今晋王如日中天，跟当年的情形如出一辙，谁知道皇上是不是又在打同样的主意？赐这个婚，与其说是让施家和邵家结亲，不如说是让施家的女儿去邵家当探子！”
“所以二老爷不想把你嫁去邵家。”施竹道。
施雨黛绷着脸点了点头。
“然后呢？他是怎么说服皇上把你换成我姐的？”
“这个主意不是我祖父想出来的，是温仪公主想出来的。”施雨黛道，声音在砰砰砰的撞门声中仍然很清楚，“那天温仪公主正好进宫请安，皇上跟我祖父说话的时候，她就在边儿上坐着。皇上见我祖父吞吞吐吐，很是不悦，温仪公主就出来打圆场，说施家的女儿多，这个不行那个行，总有合适的，然后就提到了你姐姐。”
说到这儿，施雨黛颇为不解，“我们施家的姑娘这么多，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你姐姐的。”
施竹立刻想到了年初的百花宴，温仪公主十有八九是在那个时候记住了雪娘。
不过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微微俯身，两肘靠在膝上，脸色无比阴沉：“所以二老爷就顺水推舟，跟皇上说愿意把我姐嫁给邵庄？”
“差不多。”施雨黛瞅着他，不觉挺直了脊背，“虽然你们家是旁支，但你祖父是探花郎，在江南名声赫赫，你们家的兄弟几个又都有功名在身，特别是你。我祖父说皇上本来有点犹豫，知道施乔跟你是同胞姐弟以后就同意了。”
施竹闭上眼，猛地一掌拍在身旁的茶几上，几上的茶壶弹起又落下，发出哗啦啦的撞击声。
砰一声巨响，离他们最近的一扇窗被人从外面破开，几个护院从外面翻进来，落地之后径直朝施竹扑过来。
施竹还没动，施雨黛先抄起桌上的茶杯砸了过去：“滚出去！”
几个护院一愣，不由顿在原地。
“黛儿！”这时房门终于被撞开，施九奶奶满脸焦灼地跑进来，施远茂和施远英也出现在门口。
施雨黛任由施九奶奶搂住她，眼睛却盯着施远茂：“大老爷，我已经把事情跟施竹说清楚了，赐婚这事跟他们没关系，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牺牲，我可以嫁给信国公世子！”
“黛儿，你胡说些什么！”施九奶奶急声道，“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要嫁给信国公世子的是施乔，跟你有什么关系？”
“娘，祖母跟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你就别在这儿睁眼说瞎话了！你是我娘，应该很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这次的事，我对你很失望。”施雨黛冷冷地瞥了母亲一眼。
施九奶奶慌了：“不，黛儿，你听娘跟你解释！”
“二夫人带着乔小姐来了！”院门口的小厮突然高声禀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