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元年吓出一身冷汗,这人是何时进来的?虽然车厢发生这么大动静,但马车还是继续前行着。姚元年稳住心境,看也不看的朝那只手切去。可短剑快要碰到那人手腕时却好似被什么东西夹住一般,动不了分毫。
“嘻嘻,小冤家,想要这只手,奴家送你如何?”声音清脆悦耳。
姚元年见短剑无法奏效,知自己远远不是对方对手,便索性放下短剑,慢慢回头朝那人瞧去。只见一绝色女子正巧笑倩兮的望着自己,真当得上是“眉是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车厢逼仄,那女子一手按住他肩膀,另一只手轻轻将他腰盘住,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娶我可好,到时别说是手......”说完,朝姚元年胳膊上轻轻撩拨。
姚元年知此女必有所图,但自己已是准死之人,便无所畏惧,一边偷偷用除魔楼密传之法传讯息给崔无命,让他逃命去,一边笑嘻嘻说道:“佳人肯下嫁小子,小子自当不胜荣幸,但小子福薄,怕耽误了姑娘。”
说完,只听到一声闷响,崔无命收到讯息后,当即用刀将车驾削断,驾马逃去。
那女子呵呵一笑,开口调侃道:“你那朋友似乎没什么义气,你让他逃他就逃了。”姚元年不以为意,只是说道:“有什么事就直说,要我这条命你拿去好了,我可不信天上会掉下美娇娘。”
那女子也不恼,只是笑嘻嘻的看着他,片刻后才又说道:“你那朋友似乎没有逃呢?”说完,就见一只手从车顶撒入一种红色的粉末。崔无命的声音也从车外传来:“小娘子,老子可没逃。”
姚元年知这粉末乃崔无命的保命之物,名曰“三日醉”,但凡吸入一点,便如喝醉酒一般昏睡三日才醒,便立即屏住呼吸,然后肩膀下沉、弯腰,挣脱那女子双手,从窗户跃出。待跃出车厢,便见崔无命向自己打出手势,示意二人先躲入驿道旁的树林。姚元年心领神会,便迅速跃入树林中。
二人在林中集合,崔无命开口问道:“那女子有何目的?莫不是劫财?”姚元年也是满心疑惑,思索片刻后摇摇头道:“不会是劫财的匪盗,此等高手必不屑于做这等宵小之事。”
崔无命接着问道:“很厉害?”
“如不是你那三日醉突袭之功,十对你我都难逃。”
“要去看看么?”
“先等一等,待她完全醉倒再去罢。”说罢,二人飞身上树,死死盯着那车厢。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二人便齐身朝车厢奔去。
到得车厢前,姚元年踢开车门,一把将那女子拉出,只见那女子面色坨红,果如喝醉了一般,二人这才放下心来。崔无命推了推姚元年,说道:“搜搜。”
姚元年知他话少,便点点头,朝那女子身上摸去。待摸到那女子腰间,却听见那女子“咯咯”的笑了起来。姚元年听到笑声,顿时头皮发麻,一跃而起,向树林奔去。崔无命也知不对,当即朝另一方树林跃去。
可二人还没跑出一箭之地,便同时感觉有只手搭在肩膀上。只见那女子一手搂住一人肩膀,二人同时反向而逃,却几乎同时被擒,便知逃不掉了。
那女子同时拍拍二人的肩膀,轻笑着说道:“两个小坏蛋,居然偷偷摸姐姐。”话音刚落,就听见崔无命大声道:“我没摸。”姚元年只好一脸苦笑道:“姐姐,我可没偷偷摸,那叫光明正大的摸。”
二人知逃不掉,便索性放飞自我,满口胡言。谁知那女子并不恼,反而笑盈盈的问道:“姐姐身段好么?”
姚元年手背吃她一弹,顿感半边身子都麻木难动,知此女深不可测,便不在口头上占便宜,遂闭口不言。
谁知崔无命斜着眼睛将那女子上下打量一番后开口道:“杨柳腰,必生儿子,身段自然是极好,大婶六十多载高龄却有不输双十的身段更加不易了。”
那女子面有诧色,问道:“何以见得姐姐有六十岁了?”
崔无命微微一笑,摸了摸下巴并不存在的胡子,装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说道:“大婶一身衣衫乃时下大家贵族流行之宫装,但鞋子可有些年头了,以大婶爱美的习性,必不会穿戴如此过时之物,小子便大胆猜测这鞋子应是当年心上之人所送。”
那女子低头看看鞋子,心下暗叹:哎,沧海已成桑田,故人怎还不现。
崔无命见她心神恍惚,便又指了指她头上的钗饰道:“此种银钗称为一体钗,由两钗合一钗而得名,乃江左钗王勾螽所制,想必也是大婶心上人所赠。”说完,好似不经意的去那女子头上拔那根银钗。可那女子还没等他将手伸过来,便用两根手指夹住他手腕,小指在他手腕处轻轻一弹。崔无命手腕如遭锤击,手掌便不由自主的摊开来,赫然见掌中一团红色粉末。
“你们最好莫动小心思,否则吃苦的还是你们。”那女子嘿嘿冷笑着说道。
姚元年强提精神,哈哈笑道:“姐姐好手段,敢问姐姐芳名?”
那女子朝崔无命努努嘴道:“之前他全猜对了,你何不再让他猜上一猜?”
崔无命苦笑道:“在除魔楼贴榜时有幸听过尊者的传说。”说完,便倒身拜下,口中呼道:“贴榜人崔无命拜见长孙尊者。”
姚元年听到此话,顿时明白眼前的女子便是四怪中的第四怪“美人有理长孙美”,于是也拜了下去,呼道:“罪人姚元年不知尊者芳驾,多有得罪,望尊者海涵。”
长孙美让二人起身,说道:“魏三哥很看重你此次任务,特唤我照顾你娘,你只有百日时间,还是快快启程罢。”
姚元年这才明白,怪不得让无命与自己同回,原来这“美人有理”监视所有与自己亲近之人,可想而知,一旦自己逃走,那娘亲与无命必定性命不保。
长孙美观姚元年面色,知他已猜中其中因由,便直接说道:“如你这次不能完成任务,我会亲自了结你娘与崔无命,为你陪葬,小子,好自为之吧。”说完,便率先朝前走去。二人知当下多想无益,便也跟上。
因马车被毁,劣马也不知去向,三人只有步行,长孙美与魏镇山不同,并不摆出上位者的威仪,还时不时的会调戏二人,二人都是少年心性,爱美之心更甚,长孙美也确有国色,不久便熟悉起来。男女相伴,赶路便也轻快了许多。
别看长孙美乃一介女流,但成名已久,对九州各地风土人情都略知一二,二人问起,她也会一一作答。
走了两日有余,三人亦走得倦了,长孙美皱皱眉头,拍拍宫裙上的尘土问道:“小坏蛋,还需多久可到?”
姚元年答道:“半日便到,姐姐就再委屈半日,待到我家,介绍个好家伙你认识。”
“要不是你们修为太差,何至于姐姐跟着受徒步之苦。”
“大婶,我二人皆出身草莽,又无名师指点,何谈修行?”崔无命插话道。
又行片刻,前方驿道却塌方损毁,三人只好舍近求远,转道走林中小道。走入林中,突然听见四下传来一片锣声,接着跳出一群人齐身呐喊道:
“钱财身外物,交财得平安。若不交钱财,管杀不管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