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阴山关驻守着十万雄师,匈奴的大军怎么敢南下?”
雕花的窗棂透进了几缕风雪,有些阴暗的房间里响起了低沉的人声。
“北疆动手了。”
雕刻着浮雕辟邪的铁木案几前,一个高大威武的身影开口,昏暗的光线遮住了他英武俊朗的面庞,却掩不了那漆黑幽冷的森然铁甲,他将手中的印信放到桌上,声音浑厚带着铮然而鸣的力量:“太子的押运军粮部队已经先行了,你拿着印信给慕擎苍,让他点兵去接应。”
“太子押运,将军可是还不放心?”
那高大的身影轻微停顿,随后将手中的铁枪紧紧握在手中,他似是侧过了头,却不知在看向何方,轻声念着:“太快了,匈奴来的太快了,便是北疆动了手,也太快了!”
“将军是说,有人通……”
“下去吧,一定要在军粮抵达之前让阴山关的将士来接应!”
“领军令!”
良久,书房的门被再度推开,沉默了许久的身影抬头看去,是一身艳红的衣影。
来人拎着一壶清酒,靠在门边侧首望过来,狡黠的眼睛如同一颗璀璨的黑曜石,慵懒又镇定。
她弯唇一笑,随后步伐迈进来,声音清亮带着珠玉相撞的质感:“老头,要不要喝一点,上好的剑南春。”
慕子磐瞪着眼睛,瞪了一会发现慕若并不害怕,反而愈发笑眯眯,声音就忽然软下来,带着些无卡奈何:“过来,小丫头天天泡在酒坛子里像个什么样子!”
慕若抖了抖广袖,将坛中的好酒斟了一杯给慕子磐,披散的长发已经到了小腿的位置,她随手从铁枪上扯下来一根红缨,手脚麻利的绾了起来,这个举动又把慕子磐气的瞪起了眼睛。
“好了好了,就您那铁枪上的红缨还不如我手里的鬼狐伞面好束发呢!赶明儿我给您弄点西域来的金丝玉帛,缠在上面岂不更加威风!”
慕若嬉笑着干了杯盏中的清酒。
慕子磐看了她一眼:“臭丫头,你懂什么!”
随后又说道:“这酒可不是普通剑南春的味道,怕是有市无价吧,你和酒中鬼萧一那小子关系不错?”
慕若插科打诨,将广袖撸到胳膊肘上,干脆做到了地下,歪着头眼中氤氲起琉璃的清光:“老头子,你就别瞎操心了,我做事沉稳着呢,阿萧和别人不一样。”
“沉稳个屁!”
喝了两坛子酒,慕子磐当爹的脾气也上来了,他虎着脸恨铁不成钢:“当年为了永安那小子,你可差点没把自己和你老爹我搭进去,就你这看人的眼光,我可真是不敢苟同。”
慕若的眼前忽然晃过凤烨那张清贵妖孽的脸,嘴角拉起一道收都收不住的笑意,她凑过去和慕子磐搭着肩:“老爹说真的,你觉得凤烨这张脸怎么样?”
“哼!祸国殃民!”慕子磐五坛下肚,整个人不胜酒力,趴在桌子上打着呼噜醉睡过去了。
慕若眼中的酒意一晃而散,她起身拂去衣上的轻尘,捏起桌上加急的信件认真的看起来,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眼中来去无踪的变幻莫测,良久她才有些出神的看着自家昏睡着的老爹,莞尔一笑:“真是个老狐狸。”
门被关上,有清风吹起了长枪上的红缨,沉睡中的慕子磐忽然一笑:“你还不是个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