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归寂?她在想什么?为何会下意识的以为竟是那人,错愕中竟带着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但是这三年的沉淀似乎让她变得越发沉稳,喜乐都不再表于外,“你兄长告诉你我还活着?”她假死的事情只有粉球知道,这个混蛋怎么能让旁人知道!她在心底暗暗骂道!“是一位公子来找兄长,他拿出了恩人的信物,让兄长助你假死逃离,否则你当真以为你与雪兄二人有那般容易能瞒过王上的眼睛?兄长虽不知那人性命,却识得毒蛊门的信物,若他所料不错,那人当是传说中的千绝公子吧!”司马归寂似乎句句在理,确实,她与雪亦初离开,若非有人相助善后,仅仅凭借粉球一人是断断无法瞒住白景亭的?
“可若非因为你们,我又何须逃?我非是恩怨不分之人,但恩是恩,怨是怨,若非你们也不会将我兄长害到如此地步,你们的野心我可以不管,你们谁想主宰这天下我一介小小女子更是管不着,只你们不该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枉送那么多无辜者的性命,我不是圣人,我也知晓自古的天下都是踩在无数的鲜血与尸体之上的,只你们踩的鲜血与尸体同样有他们的亲人,有我在乎的人!”她一字一句,似乎将这三年来尘封的小心翼翼尽数倾吐!
似乎是意料到梨末的态度,司马归寂只满心满眼的愧疚望着眼前这个倔强的背影,“我与兄长自小便因迫害东躲西藏,后被蜀黍的一位贵人所救,秘密训练,只兄长为了护住我无忧长大,承受了太多,后来我二人来到平阳,看着他一步步高升,娶了仇人的女儿,我知道那是他的复仇计划的一部分,是我太过软弱,我无法阻止,也不知如何阻止!”他的语气渐渐低沉了下去,嗓音略略有些沙哑!
“你走吧,就当你不曾来过,我不曾见过!”其实司马陌仟能做出这般事情,背叛萧风绪,梨末便是猜到了一些,司马陌仟是个性情中人,绝非会因一己私利而背叛旧主的小人,能让他这般做的除了恩怨再无其他,只如今的梨末却已然无心去了解那旁人的恩怨了!
“司马公子,请吧!”很快,便有小厮来下了逐客令!司马归寂望着梨末远去的身影,那歉疚又怎能够用言语来说清呢?
“你的医术很是厉害!可愿教我?”正当司马归寂望着那道余晖之中的身影发呆之时,却惊觉身后传来的话语,顿感欣喜,回头却见那剑眉星目的小娃站在那里,手背在身后,却带着那么些骄傲!可只下一秒他却心觉失落,这小娃能做得了主?仿佛是看穿了司马归寂的表情,白星楚顿时感到不乐意,“你可是瞧不起我,就你这样,想追求我的娘亲,难怪她瞧不上你!”娘亲?方才那娃娃与旁人一般喊她卿主,他也便不曾在意,可难道他竟是梨末的孩子,难道梨末她已然嫁人!他的心底一阵阵刺痛,隐隐表在了脸上!
“好,只要能让我留下,我必然将平生所学都教给你!”司马归寂望着梨末离去的方向,暗自下了决心,无关儿女私情,只他司马家亏欠的,于情于义让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白星楚上上下下打量了司马归寂一番,此人外貌虽是尚可,也有些本事,却委实是个软弱的,方才他与娘亲的谈话他却是听到了一些的,但若是让他这般离开,泄露了娘亲的行踪,可便得不偿失了,何况他确有一些医术,不若先学会了,再想个法子让他消失!想到这里,白星楚脸上写着得意的笑!
“你且下去熟悉下住处吧,需要的时候我会来寻你的!”白星楚隐隐瞧见门外那个粉色的脑袋,顿时双眉紧蹙,便打发了司马归寂出去,待到司马归寂离开,他一个闪身,便揪住了白月渺小辫子,疼得白月渺直骂他混蛋!
“白星楚,你这个混蛋,你放开我,放开我!”星楚眼中尽是无奈,这个妹妹尽是与他惹祸,可怎么办,自家妹妹也只能宠着!白星楚正欲数落,却见月渺手中的七星花,那墨瞳一般的眼眸猛然闪过光亮!
这七星花是炼制蛊虫绝妙的草药啊,更是护住心脉的良药,娘亲数次上山都不曾寻得,怎么竟被这丫头寻到了?这丫头平日里便不用功,又怎么知道这七星花的妙用?莫不是抢来的?“说吧,哪里来的?”星楚眼中满是怀疑,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后山采的啊,怎么如今我采个药草你都要管啊,你可管的真宽,小心我去告诉娘亲!”那小丫头瞪大了双眼,死不承认!
可对付这个捣蛋的妹妹,星楚可有的是法子!“那既然如此,你便带我去采的地方瞧瞧,说不准那里还有,这样娘亲制药之时也好用上!”白星楚对这个妹妹可是了解的很,这小丫头的嘴里能有几句实话他还是知晓的!
“不去不去,今日本姑娘累了,要去你自己去!”说罢,月渺心虚的转过头,准备逃离战场,谁知还没出门就被小厮拦了去路!“你们是狗吗?这么听他的,不知道本姑娘也是这归晚阁的主人吗!”月渺叉着腰,嘟着嘴,那小脸写满了不满!
“他们听的是理,服的是德,你有什么?就一身蛮横无理的样子?还是成日闯祸的做派?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白星楚缓缓走了过来,心觉这丫头定是又闯祸了!月渺不服气的转过身子,只得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讲了出来!白星楚沉默了半晌,心底对这个妹妹闯下的祸事却已是不觉得奇怪!
“你闯的祸事便自己将人去找回来,找不回来你便不用回来了!”白星楚眼中尽是嫌弃,只冷冷丢下这么一句,白月渺虽说刁蛮却是被这个哥哥管的死死的,如此她即便告诉娘亲,娘亲也是偏帮白星楚的,白月渺耷拉着脑袋,满脸不服气的往后山走去,夜色渐渐沉了下来,月渺心中自然是感到万般委屈,她这个哥哥比她早出生了几个时辰,却不从宠爱她,连娘亲也是偏帮着他,正想着,白月渺却突然觉得一阵眩晕,随后被人扛起挂在了身上,隐约中,她望向林丛处,却见到了那个便宜爹爹,她欲开口,怎么也喊不出来,那一双乌溜溜的眼只得可怜巴巴的望向他们!
“主子,你莫冲动,要是天黑前无法赶回去,就当真没有希望进入归晚阁了,何况这小娃娃方才害过我们。。。。。。”白景亭与路随风二人好不容易从迷雾之中出来,却恰好撞见了白月渺被人带走,不知为何,望着那娃娃眨巴的眼睛,白景亭竟有种上前杀了那些人的冲动!
“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与那三岁的娃娃一般计较,何况她若真如传言与归晚阁有关,自然能助我们!”白景亭虽这般说,却只想救下她,路随风心觉有理,二人一路悄悄尾随,直到来到一座废弃的草屋才终是停了下来!那一行人七七八八,虽不算高手,但大抵也是会些功夫的,从他们手中救下一个孩子,对白景亭二人来说确也不算难事,但是这些人为何要绑架一个孩子?着实令人费解!白景亭打算先探个究竟!
不多时,从屋前传出了谈话声,“卢盛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竟然想出了这般手段,绑架一个丫头!”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白星楚!原来那卢盛不达目的不罢休,竟想绑架了白月渺来威胁归晚阁杀了他兄长,对外宣称不治身亡,可未曾想到阁主并未亲自出面!
躲在屋外的白景亭仿佛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随风,你可记得记得这个名字?”
路随风想了想回道:“主子忘了,年前提拔了一个户部的小官,颇有才气,主子命他掌管官银流通,那人便是姓卢,不过他有个声名狼藉的弟弟!”白景亭恍惚之间想起来,仿佛是有这么个人!
“没想到归晚阁阁主竟是个缩头乌龟,让你一个小屁孩来!”卢盛瞧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谁不知道这白星楚在归晚阁的地位?
“因为,你不配!”白星楚发出一阵轻蔑的嘲笑,依旧淡淡的望着面前那个怒不可遏的男子!“少阁主,烦请拖住他,在下定能救出小姐!”白星楚忽觉耳畔传来一阵话音,却张望全无发现,好强的腹音,好深厚的内力,好,那便与他赌上一回,白星楚想着便顺势坐了下来,拿起身旁的杯盏,轻轻晃了晃,“你说的条件也非是不可,只这么做对我归晚阁有何好处?你知道,我归晚阁一向不做亏本的买卖!”
见白星楚松了口,卢盛顿时来了情绪,“这就对了,归晚阁在蜀黍的药铺只能调度私银,即便救了几个达官显贵所得也非所期但若你们肯帮我,此后这归晚阁所有的药铺官银流通便是顺理成章的了!”那卢盛说的眉飞起舞,一副若不接受便是傻子的模样,那白星楚倒也不着急,佯装考虑的模样,与他讨价还价了起来!
白景亭命路随风取了些木柴来,佯装是个打柴的,来到后屋那个关押白月渺的地方,趴在门上仔细听里面的动静,“这里面的丫头可得看好了,据说是狡猾的狠!”只见有个粗壮的声音道。白景亭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有些瘦弱的山野汉子,他假装正经的道:“官人们,你们怎么在这里啊,这座屋子晚上可是很邪门的啊,经常有不知名的身影出没呢!”那些人一阵轻笑,果然不信,还将他赶了出来!
他让路随风趁机躲进了屋子里,只轻碰一下其中一人,几人果然开始互相猜疑,就在这个时候,白景亭以内力熄灭了烛火,几个人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而二人趁机打开里屋的门,将白月渺悄无声息的带了出来,良久,几个人才回过神来,那丫头不见了,匆匆去告诉卢盛,白星楚一听,果然是那丫头的做派,那卢盛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想去抓眼前的白星楚,可凭借白星楚的功夫哪里是他们几个能够对付的,一转眼便不见了!卢盛气急败坏,那表情吓得身旁的几个汉子大气都不敢喘,突然那卢盛直直倒了下去,两个眼眶中各自留下一道殷红的鲜血,极为恐怖,那些个被卢盛雇来的汉子撒腿就跑,哪里还管的上卢盛呢?
待到白星楚见到二人之时,只见那白月渺正抱着白景亭的大腿怎么也不肯撒手,“爹爹,爹爹,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爹爹,你叫什么名字啊?”白景亭平日里杀伐果断,却也不曾应付过这般难缠的!白景亭摸了摸月渺那软而稀少的头发有些刺刺的,蹲在月渺身前,却不开口说话,只听一旁的路随风道:“小丫头莫要胡说,我家弟弟嗓子有疾,故而无法开口,我兄弟二人姓白,是来从归晚阁学医的!”月渺吃了一惊,心觉这样的不出事的男子竟是个哑巴,当真可惜了,若是能叫娘亲把他治好便是极好的!这原是二人出发前便商量好的,不开口一来隐瞒身份,二来也多了进归晚阁的理由!谁知那娃娃听了,更是兴奋,“还说不是我爹爹,爹爹姓白我也姓白,你不是我爹爹又谁是我爹爹呢?爹爹,你做了我爹爹我自会叫娘亲医好你的嗓子!”这丫头哪里来的那么多歪理,白景亭皱了皱眉,竟不自觉嘴笨了起来!
“爹爹你可是要入我归晚阁?难道是为了与娘亲再续情缘?”小家伙语不惊人死不休,景亭生生被噎得说不出来!罢了,反正他此刻也是装了个哑巴!其实这家伙不淘气的时候倒也是乖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