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寒折腰翘袖，平贴地面飞了出去。他凭着感觉和那个快得惊人的影子过了几十招。摹地，攻击又没了……他几乎在一瞬间要脱口而出两个字。
可是，理智的分析又在刹那攻占大脑。
（不可能是他。）
来人在他念头刚刚升起的时候，很适时地从一处角落里缓步而出。
“你好像退步太多了。”绝尘还是一副慵懒而又狷狂的姿态。
“你怎么来了？”楚月寒极为平静地问。
这种平静就好像知心故人之间豁然相遇的“打招呼”。平静到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但如果做得“合理”些，楚月寒反倒觉得有一丝丝别扭。
绝尘斜睨了他一眼：“我花那么多心思和代价，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像模像样的人来，萧尺素就这样糟蹋了。我是该说他人傻钱多、神经粗大条呢？还是找他打一架？”
楚月寒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他到现在都没有摸清楚绝尘的意图，只是隐约觉得，绝尘今日好像说了些废话……
“你看看你，打架不行，吵架也不行，纨绔更不行。我倒真该谢谢你没说自己是从我这‘大魔王’手底下逃出来的。不知道你琴技、做菜是不是也都退得没边了。”
“绝尘。”
绝尘斜斜丢过去一个眼神。
“你到底想说什么？”
绝尘从鼻中轻轻哼出一声。
楚月寒瞬也不瞬地盯着他。他好像看到绝尘叹了一口气……
那一瞬，他有一种面前的人是萧尺素的错觉。萧尺素会笑会叹气。可绝尘除了之前昏迷中的无助，似乎一直只有一种状态——老子天下第一！
他怎么就叹气了呢？
（绝尘若不是遇到令他绝望的问题，应该不会这样。到底会是什么事情呢？）
（萧尺素最近变得也很厉害。）
（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共同点吗？）
楚月寒一念三千，无数猜测在脑海里流转。
（能让两人同时改变的——恐怕只有碧雪了！）
（绝尘也曾对她一往情深。虽然，他嫉妒萧尺素可以得到碧雪的垂青，却从来不曾展露落败失意。莫非碧雪要嫁给萧尺素？）
（可如果是这样，萧尺素不该是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不会是碧雪出事了吧。回来后，我就一直没见到她……）
“这点倒是没变啊。心里的小九九都可以唱一台大戏了。”绝尘冷笑。
“你今天来到底为了什么？”
绝尘突然斜眼怒瞪了一下：“呵，拿我的东西救人，我难道没有权利在旁边看着吗？”
“救人？！”楚月寒的猜想得到了验证，“碧辅阁！”
绝尘一皱眉：“你不知道？”
楚月寒正想解释，却不料，绝尘已如逆鳞之龙般狂躁起来。深紫色眸子里晕开一抹抹杀戮的光。
“绝尘！”
“滚！”
“我也是刚刚回来。很多事情都不清楚。才刚猜到……”话都没来得及说完，楚月寒便已经开始疲于招架了。
绝尘似乎憋了一股近乎不合常理的怒气。楚月寒甚至感觉这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真暴躁”。
“骗了我的生死簿！夺走我的感情！你们统统都要付出代价——！”
“什么？！”楚月寒乍听到“生死簿”三个字，有些走神。
一支金色小箭，须臾便插入他的胸口。楚月寒闷哼一声，手捂着伤口单腿跪倒在地，有一声没一声地咳着。
幸好，绝尘只是想发泄一下怒气，所以，楚月寒还活着。
见到汩汩鲜血和脸色愈发苍白病态的楚月寒，绝尘总算有些冷静下来。
他寒着脸：“废物！这都躲不过！”
“绝尘，上我屋里坐会儿吧。”他欲言又止，顿了顿，“我累了。”
绝尘冷哼，既没同意，也没反对。但楚月寒拖着步子回房的时候，他还是慢悠悠地跟了过去。
“绝尘，你肯定误会什么了。”楚月寒在床边坐下，靠着床柱，示意绝尘也坐下。
绝尘剑眉斜挑：“误会？”
“萧尺素虽然厉害。可你也是狠角色。他怎么可能轻易得到生死簿？这生死簿从出世就一直在你的手上。你随身都携带着。如今，只可能是你给他的。”
绝尘面色更冷，一口皓贝快被咬碎。
楚月寒看这脸色，心里有了几分猜度：“你感觉是他耍计谋，欺骗你交出了生死簿……”
“不是吗？”
“能让你愿意给宿敌那么贵重的宝贝，只可能因为碧雪。我猜得对与不对？”
绝尘冷冷哼了一声。
楚月寒闻此，便有了答案。
“能够让萧尺素派出使者向你求取宝贝的，也只会是她。”
他的表情凝重起来：“让你们两个人都低了头，各退了一步，那一定是关于碧雪的很棘手的事。”
“因此，这很难说存在欺骗。他也许还没顾得上同我说。”
“我自身又无暇顾及其他。真的，没骗你。”
“雪儿死了。”绝尘用一种几乎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冷冷地说道。
好像他巴不得这样。
楚月寒却已经读懂一切。只不过这件事情的真相委实出人意料！他感觉自己甚至没有做好思想准备。碧雪和自己虽不太亲近，倒也是照拂了自己颇多。
身边的人说没就没了。
绝尘看着，眉头又皱了一皱。
楚月寒呢喃道：“怎么可能呢？我走之前还好好的……”
“为什么不可能？人总会死的。再者，雪儿本身就体弱。”
楚月寒冷脸反问：“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来？”
绝尘却在这时展露出一丝隐约的笑意：“呵，还好，脑子还没死透。本教主还以为你被那小丫头迷丢了三魂七魄。”
“这不难猜。”楚月寒顿了顿，“萧尺素是如何把极昂贵的药材一点一点让碧雪尝试的，这点大家有目共睹。碧雪说走就走，实在出人意料。所以，你有疑惑，我也可以理解。”
他话锋陡转：“但是，你别忘了，江湖要一个人死的时候，是不会挑时机的。上天要一个人死的时候，也不会挑时段。”
“一阵不见，斗嘴工夫倒是见长！”绝尘哂笑，“是。我就是不相信萧尺素。我就是来查证的，你能怎么样？我的东西，我有权利这么做。”
楚月寒提了一口气，刚想要说什么，却又被绝尘抢先了一步。
“即便我没有权利又如何？本教主想做的事情，谁能阻止得了？搁以前，你或许还有机会，可现在，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