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看出了他的顾虑，田小莲笑了笑，亲自为他甄上一杯酒。
“夫君定是好奇，奴家平日里从不下厨，为何今日要亲自做菜，在此迎接夫君。”
“夫君不必乱想，奴家这是想，讨好夫君。”
战连城剑眉微蹙，颇为不解，她明明之前还在请人捉拿自己。
“夫君还记得我第一次为你做饭的时候吗？那时，你给奴家的手艺评价了四个字，你可还记得？”
莲儿巧笑倩兮，瞧得战连城心头一荡，以前的田小莲好像又回来了，美好的有些不像真的。
他一把将田小莲捞入怀中，故意笑道
“我不记得了，我要娘子说给我听。”
“哼，你那时说人家的厨艺可用四个字形容，毁尸灭迹。今日，可还敢下口？”
莲儿笑意盈盈地瞧着他，战连城想起那日她在酒中下毒，想与自己同归于尽，也是如此盛情。
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今日的莲儿似乎十分解语，瞧见他面露难色，素手芊芊，亲自为他抚平眉头，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甜腻腻地道
“夫君放心，今日的饭菜中，没有毒，不信，莲儿可以先尝。”
说罢，她正要举箸一尝，却被战连城一把抢过，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纵便有毒，也该夫君先尝。莲儿，你可知道，你的夫君是毒不死的。”
他怕她毒不死他，自己先寻了短见。
莲儿刮了刮他的鼻子。
“哈，可你偏偏中了我的毒。十四岁那年，你在陌上草地里拉着我的手，说，你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我，怕是中了我的蛊，中了我的毒。”
往事涌上心头，战连城一时激动，捧起田小莲的脸蛋，深情款款地道
“莲儿，只要你愿意，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到时候，你，我，还有我们的孩子，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男孩就叫宁，女孩就叫静，我们一家三口，在这世外桃源，与世无争，你教孩子字画，我教孩子练武，多么快活！”
“好啊，我与你回到从前。”
莲儿笑着伏在他胸前，温柔如水。
“可是啊，你说的这些，是人间的天伦，人若死了，终归是要回归虚无的。你说是不是啊，夫君？”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听到死字，战连城一时慌乱，将莲儿甩到一边。
“我没有死，我还活着，小莲还等着我娶她，我没有死。”
莲儿被摔疼了，哭了起来。
“夫君，你为何摔我，好疼呀，夫君。”
“我……”
战连城稍作清醒，赶忙将莲儿扶了起来，慌乱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你没事吧。”
“夫君，我好疼，夫君，我肚子疼，夫君，你告诉我，战连城究竟还活着吗，夫君……”
“我……”
战连城面色复杂，挣扎片刻，他果断运功，决定先施法医治田小莲。
只是他一施法，天地怨气，便都汇聚了过来。
这是怨鬼特有的体质。
他一施法，便意味着，暴露自己已死的世事。
然此时此刻，他却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运转怨气，为田小莲修补经脉，却听她忽然长叹一声，声音低而悲伤
“你果然是鬼。”
战连城通体一怔，一时无语。
“莲儿……我……”
忽地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因为他连自己也劝不了。
他也不肯相信自己是个已死之人。要不是放不下莲儿，执念之强，他绝不会化成厉鬼，重回人间。
莲儿悲痛道
“我的战连城真的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