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被撞的是个男生，个子不高，撑死比他高半头。眼睛好像比她还大，忽闪忽闪的。
宁肖白也觉得这人面熟，遂点了点头。
“啊！我知道了！”那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瞪得更大了，一个劲儿地拍自己脑袋。
“你是那个，那个……严衡，那个死了的严衡！你是他前女友对吧？”
宁肖白差点一个趔趄摔进前面敞着井盖的下水道里。
他刚说严衡怎么着了？
“你说什么？严衡死了？！”
大眼儿见她懵逼的样子还吓了一跳：“这么大个事儿你不知道？尸体就扔在你们学校门口，我是你隔壁学校的我都知道啊你怎么能……”说完又拍了拍脑门，“也对，我听说这个新闻后来被封锁了，你要是头天晚上没看见，不知道很正常。”
宁肖白感觉自己头发都要炸起来了，头皮直发麻。
严衡死了？怎么死的？
头两天还活得好好的呢怎么说没就没了？
那人把她拽进事务所，边走边说：“他说你肯定会来找我，让我这两天多出来看看。这不，抽根烟的功夫就碰上你了。”
宁肖白听到这儿突然有些纳闷这大兄弟的大脑构造。
这么大个事儿，死人了这可是，而且死的还是他认识的人，他居然能这么淡定就跟讲故事似的和她讲了，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这人难道辅修法医？不对啊隔壁学校没这专业……
宁肖白瞎琢磨的功夫那人已经把她牵进屋了，大早上没什么人咨询，他老师也不在，俩人就这么坐在三四十平的大办公室里，冷不丁还有点尴尬。
“那个……你知道我要来？”宁肖白坐在沙发上搓了搓手，把脸蛋旁边的几根杂毛绾到耳后。
大眼儿给她倒了杯水，又给自己倒了杯，一仰脖喝了个干净：“严衡前几天给我打过电话。我本身和他不熟，但我一个高中同学是他现女友，你知道她吧？”
嚯，关系真够乱的。
“他怎么和你说的？”
“他这人其实挺讲义气的，就是胆儿小。他女朋友和我打听过我之前老师的事儿，后来这俩人不知怎么着，每天神神叨叨跟鬼上身似的，见着我就让我躲，我是真没放在心上，后来……”他搬了个凳子坐在宁肖白对面，把空纸杯捏成个团。
“就大前天，四月一号吧，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有个女生这几天可能来找我，我以为这人又发疯跟我开愚人节玩笑呢，就回答说我最近忙，没时间管他。结果他直接就哭出来了，说我必须帮他，还说什么……说他就要死了……”
大热天的，室温至少有二十多度，宁肖白却愣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跟听鬼故事似的。
难道严衡说的都是真的？
她之前就想过他找自己的目的，当时还想呢这人要真不要命似的跑自己跟前儿说这事，没准出门就被解决了。
结果还真……
这可不是小事儿，要单纯是个人情至少还有还上的一天，可这是条命啊！这……自己是不就算是背了条人命啊？！
宁肖白现在也想哭了。
对方看她眼睛红了，还一个劲儿给她递纸巾：“我知道你不好受，毕竟是动过感情的，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啊不对……”
这大眼儿估摸着脑子的大部分营养光伺候这俩眼珠子了，宁肖白都怀疑这人的智商是不是都顺着眼眶子挥发出去了，神他娘的一日夫妻百日恩。
“他……还和你说别的没？”
“没说，但是吧……”大眼儿说到这，从沙发上的书包里抽出一堆资料，像扔炸弹似的扔到宁肖白腿上。
“你别和别人说啊，这……我也没想这么弄，你自己看完赶紧找个地儿烧了，卷宗都统一锁着的，那天我走得晚，还偷了我们老师的钥匙才开了档案柜印了一份儿给你，他们之前找我打听的就是这事儿……”
宁肖白拿着那个牛皮纸封着的资料，腿都打颤。
本来就想随便调查调查知根知底就完了，但现在可没那么简单了。
严衡真死了……那他当时就是顶风作案冒着生命危险跑来找自己的？
他为什么这么做啊，不合逻辑啊！
都分手这么长时间了，自己又不是他什么大恩人，他……
宁肖白攥着那个大信封半天也没动弹动弹，直到对面的人喊了她一嗓子。
“嘿，那个……人都没了，咱就节哀顺变吧，你看我现在这样儿吧其实我也挺难受的，到现在我还欠他钱呢……”这大眼儿说到这突然停了，“诶，不对……”
“怎么了？”
大眼儿挠挠脑袋，把手里的废纸杯扔进垃圾桶：“新闻说他是因为赌债和人有了口角才被捅死的，他都欠人钱了哪还有钱借我……”
宁肖白看见大眼儿低头沉思的模样，哭着哭着又被气笑了。
傻点儿挺好的，傻人有傻福呗。
“成，我回去看完就烧了，你那个……”宁肖白起身之前又抽了张纸巾擦了擦鼻子，寻思这话该怎么说，“好好……好好实习吧，我那个，有事儿再来找你。”
“好嘞，那回见。”
还回见，哪来这么个活宝啊真是……
挺大一双眼睛，一笑起来怎么就眯缝眼儿了呢，真真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宁肖白看他这个形象，连句重话都不好意思秃噜出口。
不过还别说，宁肖白被他这么一逗，刚才还害怕的小心脏的确扑腾的没有最开始那么欢实了。
严衡死了，最不可能的事被验证了，宁肖白不怕是假的。
越是这样就越不能告诉裴炎，一旦他知道了，生她气伤他心是一方面，除此之外，她可能这辈子都不能知道裴炎这厮到底干了什么事儿才被卷进这么个乱子里。
宁肖白把头盔扣到脑袋上，心里打着算盘。
这事太蹊跷了。
严衡死之前留了这么个信号可能就是想让自己一直查下去，不过话说回来，他查这玩意儿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