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鼠
李怀安其实挺想不通的。丹道么，就是把灵药里有用的成分提炼出来，按比例让它们发生反应，最后得到理想的产物，和化学有那么点神似。明明很简单易懂的东西，怎么自己就是学不会呢。他施展术法时可以精准计算真元与各属性灵气的配比，融合方式，转到丹道上，连两种灵药的混合都算不明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脑子里缺根弦？
“李怀安，到集合时间了。”莫印晖声音还在打颤，音量更是低。
抬头一看，这孩子已经换上了胸口印着“西吴市第一中学”，背后印着“术道竞赛”的队服T恤衫。这衣服丑到李怀安没眼看，除了莫印晖这样的傻孩子，是没有人会在拍集体照以外的时间穿的。
看了眼房间里的钟，才发现已经快下午三点了。集训队十二点出发的，到招待所的时候正好十二点半。没想到自己这一走神就是两个多小时。李怀安瞄了眼莫印晖，怀疑自己是被他传染了。
明天才正式集训，但沈明德说了今天带他们去参观金陵大学的校园。其实就是沈明德借着职务之便，提前在来年高考后各大高校抢人大战中为自己的母校出点力。全国高校中，金陵大学属于前五有争议前十很稳当的地位，想要抢到最顶尖的生源有点悬，只能多打感情牌了。
不是饭点，校内路上人不多，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莫印晖身上的队服吸引到这支队伍身上。李怀安早就习惯被旁人围观了，不在乎，队伍里的其他人却不行，当然，莫印晖除外。这孩子神经大条，还在认认真真地看一路上各教学楼前对院系的简介。
最终还是沈明德忍不住了，轻咳两声，用语还是有些含蓄：“那个，印晖啊，起风了，你把外套穿上，小心着凉啊。”
“谢谢老师关心，我不冷啊，老师你忘了，我已经突破了，不会这么容易着凉的。”莫印晖头都没回一下，还在看旁边炼器学院金光灿灿的院史。
沈明德噎住。当了一个半月莫印晖的班主任，他也知道这孩子思维方式比较直接，但没想到直接成这样。四品以下的炼器师不用直尺，怕是都画不出这么直的线。
“印晖，你冷，穿上外套吧。”李怀安微笑道。
莫印晖顿时觉得阴风阵阵，不由得瑟缩起来。突然一下子机灵了，转过身来，神情很是乖巧：“那个，是有点冷啊。我没有带外套，你们谁能借我一件吗？”
这倒也是个问题，把一队人给问住了。大家最低都是后天八层的修为，正常的季节变换那点温差谁在乎啊？再说现在也就十月中旬，不冷啊，谁穿外套啊。
慢慢地众人的目光就聚集到了李怀安身上。李怀安上身穿了一件蓝色休闲衬衫，里面还有一件纯白T恤打底，这个时候，好像把李怀安的衬衫给莫印晖披上挺合适的。
李怀安暗道自己是自讨苦吃，略带嫌弃地看了一眼莫印晖，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从个人终端的储物空间里取出一件和身上一模一样的衬衫递给了莫印晖。
莫印晖飞快地穿上，连最顶端那颗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偷瞟了李怀安一看确定他没有生气才放下了心。虽然把休闲衬衫穿成这样还是有点怪异，总没有那么扎眼了，众人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不是李怀安同学吗？两年没见，想不到你都干上保姆的活了？”李怀安正在思考该让莫家花多少钱买这件衣服，身后传来了一个很不友善的声音。
这个声音很熟悉，熟悉到李怀安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拳。但随即，他放松了身体，给了沈明德一个眼神让他放心，然后转过身走出了队伍。
“我当时谁，原来是陈亚明同学啊，你还别说，这两年身边少了你给我端茶递水，还真是不习惯。”李怀安笑得十分和煦。
只有莫印晖觉得更冷了，要不问李怀安再借一件衣服？不不不，算了算了，笑起来的李怀安太可怕了。
陈亚明顿时脸色有点发黑。他一直视自己给李怀安当跟班的那段时间是人生最大的耻辱。本来他以为自己已经逆袭了，可是，为什么一提起来心还是好痛？
“李怀安，你别得意，当年你压我一头不算什么，我现在是金陵大学预备班的学生，不出两个月我必然突破到先天，到时候我就是金陵大学的正式学子。而你，只不过能来金陵大学参观参观罢了。”陈亚明努力挺起胸膛，想让胸前金陵大学的校徽更加醒目，语气中也是满满的自豪。
本来还担心会不会打起来的集训队众人顿时脸色怪异起来，看向陈亚明的目光从警惕变成了同情。李怀安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满满僵住，嘴角微微动了动，有一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最终慢慢转身，对沈明德道：“老师，咱们走吧，基础教育大楼这片好像没什么好看的。”
沈明德点了点头，什么都没问，只是说：“参观差不多就到这里吧，我们大家再去认识下训练馆，今天就解散。”
身后的陈亚明还想追上来，被同伴一把拉住。他还想挣扎，同伴直接把他抗走，到没人的地方才把他放下。看着陈亚明一脸要和自己拼命的样子，同伴也是很无奈。
“陈亚明，我不知道你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但你起码没瞎吧？你光看他给别人递衣服，你不想想他从哪里拿的衣服？而且那两个人手腕上那么大的定制版个人终端你都看不见的吗？”同伴说完，也是被陈亚明气到了，转身就走。
只留下陈亚明一个人，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惊愕，再到失落，仿佛被抢走了一切。
解散之后回招待所，莫印晖都感觉出李怀安心情不好，拼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当他感觉到房间里的空气快要凝结住，贴着墙走到门口想要往外逃的时候，李怀安突然出了声。
“小印晖啊，你听说过那两只鸟的故事吗？”
莫印晖想摇头，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开始疯狂点头。
“你说，我是会在乎他那只死老鼠的人吗？”
强大的求生本能让莫印晖以超过生理极限的速度把点头改成了摇头。
李怀安压根就没抬头看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沉默了一会，才又出声。
“我当年根本不知道他自认是我的跟班。我一直当他是朋友的。”
注：大概就是猫头鹰找到一只死老鼠，看见凤凰，以为要抢他的死老鼠，就对凤凰张牙舞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