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太后瞅了瞅万俟侯,又看了一眼南荣玄桀,她站起来对着他们怒骂道:“一个是皇上,一个是侯爷,哼,在雪地里争女人是不是很有趣?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
芷荷从寝宫内室走出来,欠了欠身说道:“启禀西太后,钟先生说如兮姑娘的情况有些缓解,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万俟侯白了一眼南荣玄桀,沉声说道:“西太后,我要带走如兮。”
西太后微微蹙眉刚要责骂,岂知南荣玄桀抢先一步说道:“不可能。”
万俟侯转而对着南荣玄桀,凝重地说:“既然你怀疑她烧了你的梅林,何必还要留下她?”
南荣玄桀走上前冷峻地说:“就算她是嫌疑人,你也不可以带她走。”
西太后抿了抿嘴,大喝一声:“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是不是还想在哀家的重华宫再闹一场?”
南荣玄桀扭头对西太后严厉地说:“西太后,万俟侯眼中根本就没有朕,你自己看着办吧。”
“皇上息怒,哀家自会多加管束。”西太后板着脸说道。
南荣玄桀深吸一口气,迟疑地说:“朕特赦如兮在重华宫养病,但是朕不希望下次来重华宫的时候,如兮失踪了。”
西太后一怔,没想到南荣玄桀给自己敲个警钟,这么说,他是威胁自己?他尽然会开口威胁自己?哼哼,真是太可笑了。
万俟侯见南荣玄桀带着自己的人离开重华宫,他本想进入内室探望如兮,可是被西太后叱喝道:“你站住。”
西太后走到万俟侯跟前,挡住内室的方向,冷静地问:“你是不是还没有疯够?”
万俟侯睇着西太后,面无表情地说:“我觉得自己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
“你…”西太后冷笑一声,说道:“清醒?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玩火自焚,你还跟哀家说你很清醒。”
“这么多年来,我从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渴望什么…”万俟侯瞪着西太后切齿地说:“但是至少现在我知道我需要什么,我不是你的棋子,我也当不了你的棋子,因为我有感情我有思想,我有权利喜欢一个人,我有权利争取她。”
“啪——”西太后一挥手,将万俟侯狠狠地掌掴一个耳光,打得万俟侯昏天地暗,踉踉跄跄地倒退两步。
“棋子?”西太后盛怒地骂道:“哀家栽培你这么多年,你就只认为哀家当你是棋子?”
万俟侯伸出舌头舔了舔最近的血腥,西太后继续质问:“哼哼,哀家总算听到你的心声,看来你一直都记恨哀家,三年了,还是抹不去你心中的恨意…说到底,哀家当真不如那个女人。”
“不。”万俟侯软下来,低着头呢哝:“我一直都很感激西太后的栽培…”
“闭嘴。”西太后转身背对着万俟侯,咬着唇叱喝:“不要再说了,哀家也不想听…说再多,你也根本弥补不了对哀家的伤害。”
“太后,我…”万俟侯自责地蹙眉。
西太后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道:“既然你因为侯爷这个身份痛苦,那哀家就成全你,给你自由,把你的荣华富贵拿回来。”
“太后…”刘承这下耐不住了,他壮着胆子走上去劝道:“太后,其实侯爷也是一时冲动…”
“是啊,太后…”芷荷也附和着安抚道。
“有谁敢求情,哀家同样将他赶出宫。”西太后冷扫一眼,吓得刘承他们噤声。
万俟侯释怀一笑,想了想,然后将腰间的玉佩解下来递给刘承,再对着西太后下跪叩首:“翊儿叩谢太后,谢太后这么多年的栽培。”
西太后碍于面子不好转过身,她抿着嘴暗忖:翊儿,你求哀家啊,只要你肯求哀家,哀家一定原谅你。
“不过,翊儿能否再恳求太后一件事?”万俟侯抬起头笑着问。
西太后惊喜地转身连忙问:“什么事?”
万俟侯定了定神,认真地说:“在我走之前,能不能再看一眼如兮,我只看一眼…”
西太后失望地别过脸,思考片刻,而后踱步走到另一侧,低吟道:“去吧。”
“多谢西太后。”万俟侯笑着奔向内室,在内室有钟怀植看守如兮,他见侯爷走进来,于是站起来欠身请安:“侯爷。”
万俟侯淡笑说道:“我不是侯爷了。”
“呃?”钟怀植不解地看着万俟侯。
万俟侯不想多说,因为他时间不多了,他不希望浪费时间与无关紧要的人纠缠,他只想在最后这点时间里看着如兮就好。
如兮依然昏迷不醒,也许她并不知道他有千言万语倾诉却无从说起。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再冒犯皇上。”万俟侯坐在床边,有一句没一搭地自语:“我说过,伴君如伴虎,千古不变。”
万俟侯拨弄如兮的发丝,将粘在脸颊上的头发分开两边,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抚摸着瓷娃娃。
“我走了,你要珍重。”万俟侯哽咽一声,忍住悲伤,静静地说:“你放心,我会珍重的。”
***
“快,快点…”护士将727病床上的人推进急症室,雷先生刚买了夜宵返回医院,看到医生跑出病房,他的手一滑,夜宵全都掉在地上。
“小晴…”陈晴的家人也很快赶到医院,此时已经离陈晴推进急症室一个小时了,外面的雷先生显得异常冷静。
灰暗的走廊上有陈晴父亲的哭喊声,有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的声音,有护士催促病人进入病房的声音,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令雷先生越发的麻木;他瘫坐在椅子上,木讷地凝视手中的照片,那张笑脸渐渐地变得模糊,模糊到他看不清楚究竟是笑还是哭…
“咯吱——”医生出来了,陈晴的家人围拢医生着急地询问情况。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照片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陈晴的父亲脑门充血也跟着倒在地上。
“老爷子,你怎么了?”旁边的女人赶紧扶起陈晴的父亲,嚷道:“医生,快来啊…”
当人们手忙脚乱地抬着陈晴父亲进入病房时,只有雷先生一个人走进急症室去探望陈晴的尸体,那张照片他忘了拾起,躺在地上看着这些人如何上演闹剧;真正悲伤的又有几个,似乎都不重要了,就像人们常说,福祸天注定,躲也躲不过,不是陈晴无法返回来报复她的继母,而是她父亲必须自食其果,才会真正刻苦铭心。
话至此,两条不同世界的生命息息相关,但是陈晴只有一个,如兮也只有一个…如若不是继母心狠手辣,也许当时的如兮说不定就此返回现实变成复活的陈晴,如此说来,机缘巧合下借继母之手继续走那条异国之路,然而此时的如兮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