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德宫因为之前死了宫女,后面再分配三四个较为年轻的宫女照看遗妃们,这四个宫女年长的也只有二十出头,并不是东太后或者西太后心腹中挑选的人,因此她们还算比较单纯,除了照顾遗妃们,也不敢做出格的事。
萧美人离奇死亡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也没见宫里派人过来调查,只是说萧美人突然暴病而逝,也就让楚德宫很快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其中最高兴的当属一个叫小蝶的宫女,她刚满十八,古灵精怪,见皇宫里的人对楚德宫死人一事如此淡漠,她总算可以把前几天提心吊胆的心情缓一缓了。
这个宫女没什么来头,却是大多数皇宫婢女的写照。
女人进宫无非就是攀龙附凤,小蝶出身卑微自然不可能成为采女变成皇上的女人;身为宫中的婢女只能想着哪一天转了好运伺候有权势的主子,自己脸上也跟着沾点光,可惜在宫里做了两年,小蝶依旧还是在几个低等宫女中周转,最后自己还被派遣来到无人问津的楚德宫伺候那些等死的女人。
刚开始小蝶自然不服,被楚德宫的管事教训了好几次,不服也没有办法,她自知自己的身份,日子一久,小蝶也想通不少,主要是她在遗妃们手中得到了好处,当然是离不开楚德宫了;这些等死的女人当然心自肚明,宫女是不会把她们放在眼里的,所以为了在死前不必受苦,她们唯有拿出毕生积攒的宝物讨好她们。
小蝶素日看到遗妃们还藏着当年的饰物就会诱骗她们送给自己,然后转手卖给外面的古董商;尝到甜头的她进宫之后就暗下决心要狠赚一笔,况且天公作美,她自己感觉好运气要光临她了,于是藏着她认为最宝贵的宝物偷偷溜出了皇宫。
宫里的太监宫女经常会利用职权混出宫买东西或者探访某人,只要在规定时间内返回皇宫,其实守卫皇宫的禁卫军也不会太过刁难,小蝶出宫也就容易得多,说她偷偷溜出宫,那是因为她身上藏着宫里的东西,如若被禁卫军发现,必然死路一条。
这掩人耳目的功夫小蝶已经摸得很熟悉了,出了宫她沿着宫墙一直朝热闹的街市走去,转过几个小巷,她突然停在一座大宅子的后门;小蝶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后门敲了三下,四周悄然无声,静得可以听到人的呼吸声;等了片刻,果然有人赶来开门,开门的人是个莫约十五六岁的小厮,他见到是小蝶,仿佛看到故人,将她引了进去。
门很快就牢牢地关上,忽地一道黑影从门口飘过,不过那时小蝶已经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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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命令下人将书房内所有门窗关好,并且放下帘子不让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又吩咐所有人退出书房,只留下自己和捧着锦盒的女人;待所有人离开书房,女人笑着将手中的锦盒递给他,于是男人又用他那皱巴巴的双手托着一个四方的精致锦盒,锦盒的材质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味,然而边沿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做工绝对独一无二,是个难得的宝物,就算不打开盒子一睹里面的乾坤,男人也觉得锦盒价值连城。
他吞了吞口水,抬头看了一眼女人,女人始终咧嘴微笑,示意男人赶快打开锦盒;站在书桌旁边的他面容严峻,低头凝视手心中的盒子,可见他既兴奋又紧张,托着锦盒的双手显得更加沉重。
思虑之下,他还是打开锦盒,便有一道银光从盒子内冲起,照得书房通明,甚至比窗外阳光更加强烈;男人伸手从盒中取出那颗足足有直径半寸大小的夜明珠,晶光四射,耀眼难睁,不可逼视,却又爱不释手。
顷刻间,男人被夜明珠勾起了七魂六魄,女人趁机夺去男人手中的夜明珠,握在自己手心中,得意洋洋地说:“我说了是好东西,怎么样?没有让你失望吧。”
“呵呵,真的是千载难逢的好东西。”男人定了定神,忍不住叹道:“这东西应该是宫里的宝贝吧。”
“当然,这曾是贡品。”小蝶傲气地说。
“啊?”男人陡地沉了脸,严谨地张大嘴。
“你这是什么表情?”小蝶不屑地啐道:“贡品肯定是好东西,一般人是不可能得到的。”
“是是是,贡品是皇上的东西。”男人为难地说:“如若被皇上知道,可是要杀头啊…”
小蝶蹙眉瞪着他,走近一步说道:“姚老板,你可是京陵城最大的古董商,什么宝贝没见过,什么宝贝又脱不了手?再说了,你我也不是第一次交易,以往我拿来给你的东西虽然不登大雅之堂,但你也清楚,那都是宫里的宝贝。”
“呵呵。”姚老板摩擦双手,咯咯地笑道:“小蝶姑娘是个可靠之人,所以我们才会做这么久。”
小蝶当然明白这个老奸巨猾的姚老板是什么意思,于是安抚说道:“你放心吧,这夜明珠绝对不是我偷的,而是有人赏我,即便以后被皇上知道,你也不会有事。”
“这么说来,小蝶姑娘是遇上大贵人了?”姚老板舔着嘴脸笑了笑。
小蝶深邃地笑道:“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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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从古董店换了不少金子,然后去钱庄将金子存起来,最后自己带着银票在规定的时间内返回了皇宫;一天的生意足以让她这辈子不用愁生活了,所以她要做的便是利用自己所掌握的把柄想办法离开这个皇宫。
华丽的轿子经过瑜丰斋时突然停顿,轿子里的人弯腰走出来,由婢女搀扶着走进京陵城最大的古董店铺。
姚天成接到下人的通传急急忙忙地跑出来,直接跨入了贵宾室,与端坐在椅子上的老女人打了个照面。
“啊,殷夫人大驾光临,姚某有失远迎。”姚天成客客气气地拱手说道。
殷夫人站起来微微欠身,笑道:“是在下失礼,突然造访。”
“殷夫人请坐。”
“姚老板请坐。”
两人寒暄几句之后,坐下来详谈。
殷夫人叹了一口气,转身对着姚天成说道:“实不相瞒,今日前来是有事请教姚老板。”
“哦?不知道什么事情难得到殷夫人?”姚天成饶有兴致地问。
殷夫人淡淡一笑,若有所思地说:“下月初五我要去一趟苏州,因我那唯一的侄女嫁到苏州名门望族,日子固然不愁,我也多少有些安慰。”
“嗯,那是夫人的福气。”
“是啊,福气归福气,却也见愁。”殷夫人皱着眉头,似有心事。
姚天成立马追问下去:“这么说福气倒是夫人心中难以释怀的郁闷之事?”
“每次探望她都是苦恼,她夫家是名门,见过不少世面,对这些古玩更是精通,西太后赏给我的东西,我都差不多送完了,实在是拿不出什么东西再给她。”殷夫人摇着头无奈地说:“如果不送的话,岂不是显得侄女娘家人太过小气?只怨她父母离得早,由我一手带大,我心疼她才会增添自己的烦恼啊。”
姚天成恍然说道:“原来如此,不过这事情也不能怨夫人您,您千万别太为此事烦忧了。”
“怎能不愁,日子也不多了,总不能让我自个儿找西太后要吧?”
“呵呵,倒也是。”姚天成点头应道。
殷夫人眼珠子一转,睇着姚天成笑问:“听闻姚老板这里藏着不少好东西,不知道…能不能救个急?当然,姚老板出多少钱本夫人也给得起,关键就是这东西一定要独特。”
“这个…”姚天成笑着说:“殷夫人放心,姚某这里就有个私人宝库,里面的东西玲琅满目多不胜数,夫人随便挑,姚某一定会给夫人开个好价钱,绝对不会欺瞒夫人。”
殷夫人蹭地站起,居高临下地喝道:“姚老板,事不宜迟,这就去你的宝库。”
“夫人,这么急?”
殷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