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仁奕冷扫一眼将死的西太后,他的嘴角出卖了他内心奸恶的念头,再混一天,西太后顺理成章地归天之后,他的使命也将大功告成,为此他仿佛能提前看到自己加官进爵的大好前程。
徐太医看到梁仁奕从寝宫走出来,于是迎上去谄媚地笑道:“梁大人,不知道太后情况如何?”
梁仁奕笑得奸佞,不以为然地说道:“徐太医,你这么问我,我该如何回答才好?西太后的情况如何,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额,哈哈哈…”徐太医干笑两声,附和地说:“我们都为您马首是瞻,不敢妄下结论。”
“如果你们一开始就能治愈西太后,哪里来的这么多事?”梁仁奕不屑地说:“不过救不救得了也不是你们说了算,说不定是先帝爷太想西太后了,招她过去伺候…”
徐太医怔忡地抿了抿嘴,紧张地念道:“也是也是,先皇恩宠西太后那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这几天有什么事儿,你们心里清楚就好,给东太后惹出个什么麻烦事儿,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梁仁奕切齿地啐道。
“诶诶诶,微臣几个一定给东太后看好了。”徐太医唯唯诺诺地应声。
“哼。”梁仁奕闷哼一声,趾高气扬地走出重华宫。徐太医忧愁地看了一眼寝宫的方向,叹息地说:“这场宫变只怕又是血流成河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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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太后,朕迎驾来迟,让太后久等了。”南荣玄桀一走进清心殿便看到东太后坐在一旁休息;映冬和宫女纷纷欠身请安,两相礼毕之后切入正题。
东太后心平气和地看着南荣玄桀,说道:“皇上这是从哪个宫里风尘仆仆地赶回?如若知道皇上如此忙,哀家就不打扰了。”
“朕出宫游园而已,不碍事。”南荣玄桀扶着东太后又坐下,他自己也坐在离太后不远的木椅上。
东太后有意无意地瞅了一眼窗外阴云密布的天气,笑言道:“皇上真是好雅兴,这样的天气也不忘游园。”
南荣玄桀尴尬一笑,说道:“虽然天空不作美,可是朕兴致好,看到的东西自然也好起来了。”
东太后睇着南荣玄桀,故意地说:“皇上是好雅兴,却不知宫中事儿多,西太后的病情不见好,眼看着身命垂危,难道皇上不打算为西太后做点什么?”
“朕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西太后的造化如此,朕也无可奈何。”南荣玄桀沉了脸,心事重重地说:“之前还以为钟先生能救她一命,须不知处处都是防不甚防的险恶人心,朕也毫无头绪了。”
东太后微微蹙眉,看了皇上一眼,冷冷地说:“这么说来皇上倒是听天由命,无所适从了?”
“朕不是没有努力过,只要能想的办法,朕已经想了,可是结果不尽人意。”南荣玄桀愁苦地皱着眉头。
东太后假意地安抚:“那倒也是,都看到皇上的用心,皇上是个好皇儿,对西太后不算薄了。”
“朕安排了明镜大师设坛做法,希望这最后的一线生机能带给我们奇迹吧。”南荣玄桀一脸的苦状差一点瞒过了东太后;可是东太后冷静之后又燃气心中疑虑,她可不是好骗的主儿,一般伎俩根本不入法眼。
东太后深吸一口气,突然变了脸冷厉地问:“可是有探子禀报哀家,说万俟侯假传圣旨将内侍监关押的钟淮植带走了…皇上不会不知道吧?”
南荣玄桀震惊地反问:“什么?万俟侯他为何要这么做?”
东太后双眼一眨不眨地对视南荣玄桀,将他一丁点的面部表情全都记录心底,然后一一过滤再分析,东太后堪称火眼晶晶,任何伪装在她眼里全都是不堪一击。
过滤之后南荣玄桀勉强过关,东太后低头站起来说:“哀家已经派人在宫里巡查,哀家以为万俟侯肯定会伺机犯上作乱,所以哀家特意来告知皇上,要多加地小心。你是江山的希望,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朕多谢东太后的好心,朕会加倍小心。”南荣玄桀诚恳地说:“只是朕也担心万俟侯是不是被什么人控制了才会…”
“哼,能控制他的人还会有谁?”东太后厉声道:“殷夫人和西太后向来关系甚好,如今西太后出了事,殷夫人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哀家以为皇上不如下道圣旨,将侯爷府的人全都收押,哀家就不信了,万俟侯会为了一个钟淮植而牺牲整个侯爷府。”
“可是这么做的话,朕好不容易安抚的民心只怕又会…”南荣玄桀为难地说:“东太后,朝廷上的风言风语刚刚平息,不如此事暂且缓一缓,侯爷府就在那里,也不会马上消失,等到西太后的事情处理完毕,朕就将侯爷府交给您,任凭处置,你说如何?”
东太后别过脸深深地看着南荣玄桀,半响后,她缓缓地开口说道:“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哀家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哀家就等着皇上什么时候处理好西太后的事情;但是哀家有话要说在前面,皇上刚刚亲政,很多事情很多人都还不能完全地把握,所以这个时候皇上切勿感情用事,一切都以江山为首。”
南荣玄桀抿嘴微笑,俯身道:“朕一定谨遵东太后的教诲。”
“摆驾——”东太后一声令下,众人纷纷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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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冬见东太后的面色比之前还要阴郁,心里难免有些担忧起来,她紧跟着太后,小心地问:“东太后,皇上这话到底有何意思?奴婢也摸不透了。”
东太后斜睥一眼映冬,冷笑道:“你岂能摸透皇上的心思?桀长大了,不再是那个病病怏怏只懂得花前月下的小皇帝,身处后宫耳目濡染,也开始学会玩弄权术。”
“如若真是这样,那皇上必定会成为太后的阻碍。”映冬咬着唇口无遮拦地道出。
东太后缓下脚步,沉声说道:“皇上这是跟哀家打太极呢,哼哼,连皇上都学会这套,看来他知道不少。”
“如此说来,皇上也许知道万俟侯的事情。”映冬想了想。
“哀家怀疑,万俟侯身后不是殷夫人,而是另有其人。”东太后眯着双眸,若有所思地叹道。
“倘若不是殷夫人,那只有皇上…”映冬惊讶地说:“要真是这样,皇上根本就在暗中与太后您作对。”
东太后转了身,拧紧双眉,咬牙切齿地嗫嚅:“不对啊,皇上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不会好心为了西太后与哀家作对,一定另有原因…一定有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