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黄,性温味苦辛,有毒,主要用做解毒…”意敏嗡了嗡嘴,放下手中的医书,思虑地自语:“咦,真是奇怪,既有毒又能解毒…”
窗外经过的梁仁奕听到意敏的自言自语,顿时被勾起兴趣,他转身推门进入,意敏听到有人进来还以为是钟淮植,当下笑着迎上去要问他心中的不解,岂料看到门口站立的却是梁仁奕大人。
意敏回神后连忙跪下来喝道:“奴才叩见梁大人。”
梁仁奕瞥一眼意敏,又望着药炉问道:“煎药?什么药?”
“回大人,是钟先生为西太后煎的药。”
“哦?是吗?”梁仁奕走了两步,回头对跪在地上的意敏说:“起来吧。”
“谢大人。”意敏站起来跟随梁仁奕走进了药炉旁,梁仁奕左看右瞧地好半天,意敏小心翼翼地在旁边伺候,也不敢随便吭声。
“这药…”
“是钟先生特意为西太后配的,太后喝了之后头也不觉得痛了。”
“哼,止痛的药方懂得医术的人也略知一二。”梁仁奕不以为然地啐道。
“是是。”意敏低着头附和。
梁仁奕斜睨意敏,又道:“适才在外面就听到你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什么?”
“回大人,意敏没说什么,只是看医书的时候发发脑骚。”意敏尴尬地解释。
梁仁奕轻笑一声,不屑地道:“你一个小小的跟班什么时候还有这份心思…你以为那钟淮植真有本事留在宫里?哼哼,他那点功夫我早就看明白了,什么开颅之术,我看他是自个儿不要命了还拉着西太后做垫背的。”
“梁大人,可是皇上也都恩准了,这…”
“这什么这,那是皇上被他给迷惑了。”梁仁奕忿忿地说:“你且给我老老实实地盯着他,万一对西太后有什么不轨,你禀报我就是。”
意敏抿了抿嘴,无奈地点头应道:“是,奴才知道了。”
“叩叩叩…”此时又响起了敲门声,也不知怎地,药炉这边一时间热闹起来,三两个太医都闯入,他们是奔着梁仁奕而来,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最后还是梁仁奕叱喝一声,将他们带离了药房。
意敏捧着自己亲自煎好的药兴高采烈地去往重华宫,在寝宫殿外刘承挡住了他,而是交由刘承拿着药再领进寝宫送给西太后喝下,在喝之前还有专门的太监试药,只是因为西太后信得过钟淮植,所以才免去了试药这一层。
芷荷将药递给了西太后,太后眉头都没皱一下,习惯性地喝下去,然而这一次太后觉得药味苦,令她反胃。
“呕…”见西太后喝药有了异样,芷荷吓得怔住,忙拿来丝巾给西太后擦拭嘴角。
“太后,您没事吧?”
西太后瞅一眼宫女手中的药碗,问道:“送药的是谁?”
“回太后,是钟先生身边的小太监意敏。”刘承战战兢兢地说:“太后,是不是有问题?”
“今日的药,哀家喝下之后觉得不适,你去把那个小太监叫进来。”西太后由芷荷扶着坐起来,倚靠在卧榻上。
刘承转身退出去后不久带着意敏一起进入寝宫,意敏抖瑟着走了几步,还未到西太后跟前,他就吓得扑通跪下颤颤巍巍地说:“奴才…奴才叩见西太后,太后万福。”
刘承踢了一脚意敏,低声啐道:“太后还在前头,你跪这里作甚?”
意敏吃惊地抬起头,又赶紧爬起来跟着刘承往前几步,在西太后跟前跪下来再次喝道:“奴才意敏叩见西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西太后揉了揉太阳穴,蹙眉说道:“你就是意敏…”
“正是奴才。”
“这药是你煎的?”
意敏一愣,点头应声:“回太后,这药是奴才煎的。”
“那钟先生呢?”
“钟先生临时有点事情外出了一会儿,这时候该回来了。”
“外出?”西太后想了想,又问:“去了哪里?”
“太后,奴才不知,奴才只是一个小太监,不敢多问。”
“那好。”西太后挺了挺腰板,谨慎地说:“这往后你就跟着钟先生,好好地伺候先生…不过,先生的一举一动你都给哀家记牢了,先生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都要记住告诉哀家,知道怎么做吗?”
意敏小脑袋摇摇晃晃地点着头,连连应道:“奴才明白,奴才一定照着西太后的吩咐看着先生。”
“啧啧啧。”西太后微微蹙眉,撇嘴说道:“哀家不是要你看着先生,而是观察先生,然后将先生的一举一动告诉哀家,不过不能让先生知道。”
“意敏,太后的话你要听明白记在心里。”刘承不悦地叱喝道。
“是是是。”意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紧张地附和。
西太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下去吧,哀家突然觉得胸口闷得慌,你们都下去吧。”
“是,太后。”芷荷朝着刘承使了使眼色,刘承走过去又用脚踢了一下跪在地上的意敏,示意他赶紧跟自己离开。
意敏早就想走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跟西太后交谈,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站起来跟着刘承离开的时候顿觉得恍如隔世。
意敏的衣襟都汗湿了,轻风灌入背脊,只觉得冷飕飕,好在能将他拉回现实,再回首看了眼重华宫,他的思绪总算能回到起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了西太后的眼线,看着钟先生,意敏抿了抿嘴,对于西太后吩咐的差事高兴不起来。
“也罢,反正我只是个奴才,只有听话的命。”意敏摇了摇头,苦笑地自言自语。
***
“这白天还好端端地,这会儿就…”宫女从重华宫的寝宫走出来,窃窃私语地议论。
芷荷冲出来嚷道:“钟先生来了吗?”
“来了来了。”小太监连跑带跳地赶来,他身后就是钟淮植,钟淮植身边的意敏抱着他的药箱,一刻也不敢停歇。
“钟先生,太后她…”芷荷忧虑地说:“晚膳时,太后突然吐了血然后昏厥,直到现在也未苏醒。”
“我看看…”钟淮植谨慎地走去寝宫来到西太后床榻边,果然西太后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看样子命不久矣。
“意敏。”
“在。”
“把我的药箱放下,你们全都退出寝宫,芷荷宫女,你…留下来配合我。”钟淮植沉声说道,他凝重地看着芷荷,芷荷犹豫片刻后,还是应允了钟淮植的吩咐,招呼其他宫女太监全都离去,此时的寝宫只剩下她还有钟淮植在西太后身边。
芷荷屏住呼吸盯着钟淮植打开身边的药箱,箱子里全是大大小小不等的银针,看起来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