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准备动手剜下陈辛文的另一只眼睛时,李梦昔摆了摆手:“行了,都剜了还怎么给我办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听了她这话,刘成都不禁抖了抖眼角。她这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样子?他刚刚一定是瞎了眼,才会觉得她可怜,才会觉得她像自家的女儿……
“弄醒他!后边还有人呢。”李梦昔转而看向另外两人,“潘掌柜的?宋掌柜的?”
尽管还是夏天,尽管李梦昔笑得甜美,尽管她看向二人的眼睛里都是能滴出水来的温柔,但是二人就像是被厉鬼扼住了喉咙一般,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刚刚不是跟在陈掌柜的后头叫的挺欢?怎的现在就说不出话来了?”
“这眼睛好歹有两个,去了一个,还有一个能看,这口条只此一根,若是拔了去还怎么替我办事呢?”李梦昔仿佛自言自语,一脸苦恼,好像真的在为此为难似的。
“小的一定跟在小姐身后尽心办事,刀山火海,绝不推辞!还望小姐饶命啊!”两人听了惊恐万分,不停地叩头,涕泗横流,满头的冷汗直直地掉落在地。
“真吵!”
二人顿时噤声。
“那就把嘴缝上吧。”李梦昔思考了片刻,开心的道。就仿若一个小女孩苦恼自己的衣裳破了然后终于想出办法一般的开心。
看着李梦昔好像真的就是解决了一个困难一般,眉中愁云尽散,一脸似是无知的欢愉,座中无一人不心惊。刘成暗中在袖子里掐了掐自己的手,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刚刚居然还觉得这姑奶奶会害怕他们?老爷平日里总夸他会看人,所以大事小事都将他带着,今日看来,自己这三十多年怕是都没够活明白的……
其实李梦昔也很无奈,谁让你们几个是温氏的亲信呢?谁又让你们几个又干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儿呢?
倒不是李梦昔自以为自己是救世主,而是昨天夜里罗妈吐出来的几件事就已然令她骇然,她从不知世人龌龊竟能到如此地步,从前生活在民主光明的社会,只在电视电影里看见过剥削的可怖,但那些都是抽象的,如今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又怎能忍得住?何况罗妈并非痛改前非,所爆料出的无非就是迷惑她,想让她放松警惕的一角冰山,这冰湖底下到底还有多少腌臜,想想便知。
环顾座下,李梦昔声音微冷:“地上若是有一点,就给我舔干净了!”
然还是有人忍不住吐了,那人一时情急,打开袖子,悉数吐了进去,一时间胃里一阵放松,又使足了力气地一阵干呕,才彻底地尽了兴。其他人见了也纷纷效仿。
放眼望去,厅中景象倒有些不伦不类的和谐。唯有一人自始至终面色不曾变过。
李梦昔挑眉看向贺老,年岁倒是给予了他波澜不惊的淡定。
贺老回以李梦昔一个事不关己的眼神。他无所谓李梦昔今日的举措。正所谓山中有猛虎,救或不救?是非从来不以善恶论。何况他一向奉行以直报怨,有些人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带各位掌柜的下去洗漱一番再来议事。”李梦昔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想要的效果达到了,便不再为难。
众人闻言如蒙大赦,拖着虚软的腿跌跌撞撞地便跑了出去。
带着他们下去的婢子小厮们说了,大小姐只给了他们一刻钟的功夫,他们都不敢耽搁,匆匆换了小厮的衣裳也管不了合不合身便硬着头皮恭敬地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此时婢子也将花茶泡好了用琉璃盏端了上来:“虽说夏日饮红茶是极好的,但是毕竟红茶利尿,小姐方才已经饮了两杯了,这会儿还要议事,奴婢便选了上好的墨陀花。”
墨陀花?李梦昔从未见过这种花,通体紫黑,却在每瓣花的花尖有一抹几乎清亮到透彻的白。两个极端的颜色凑在一处却并无互斥之感,相反,有一种忽而摄人心魄忽而淡出尘世的别样美来。
虽然李梦昔此刻应是一个恐怖的存在,所有人都巴不得在她面前装透明,但是眼前的这个婢子居然还是向她说了很多话,而且……如此熟悉的声音?
“你是哪里伺候的?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隐清,一直在昭皖院洒扫,今日老爷怕这里人手不够,吩咐奴婢来会客厅伺候。”
呷了一口花茶,李梦昔赞许地道了声“好喝!”便开始与掌柜的议事。见状,隐清也乖巧地退了下去。
此时的李梦昔卸了之前懵懂装傻的模样,也收了身上凌厉的气势,变得格外认真起来……
用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总算将大致的管理进行了一个彻底的打碎重整。
打发走了掌柜的们,李梦昔伸了个懒腰:“走吧!用膳去!”
吃饭的时候李梦昔还在琢磨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想着下午要去“人才市场”给府里换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