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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故地

玥璃调息了半个时辰,身体好转,但内伤一时半会仍无法痊愈,极易受林内戾气所侵。东方太阳已然升起,微辣的赤热扑面而来,这黑暗森林又迎来了炎夏。

漫漫无际的死亡森林,黑戾煞气从林中蒸腾而出,茫茫弥天。

玥璃遮掩着双目,向东方细细眺望,回首说道:“寒生,我们可御空迎着太阳而行,你看,那些戾气似乎在烈日直射下无法凝聚。”

“师姐,你的伤?要不你还是多休息一会吧!”寒生关切的说道。

玥璃环视了一下四周,道:“我的伤无碍,这里阴气太重,不宜久留。”

二人随即运动真气,飞身而去。寒生不自觉间向着脚下望去,黑岩谷尽显沧凉,而那座小坟是那么的渺小。

果然,向正东而飞,阳光似乎给他们开了一条光明大道,戾气向两侧自然散开。由于无需再提防戾气侵袭,可以专注御空飞行,未消一个时辰,二人已经远远飞离了森林腹地,黑戾之气也渐渐没那么浓厚了。

又过了许久,烈日已然直顶在头上,晒的寒生阵阵眩晕,好在他体内的真气依然浑厚,否则早就栽倒下去。

忽然,凭空中,不知从何出涌来一股浓雾,玥璃和寒生躲之不及,直冲而入。浓雾中热浪翻滚,似乎还夹杂着泥土的腥味。

玥璃和寒生突然失去了方向,虽近在咫尺,却看不清对方的脸,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在浓雾中漫无方向的飞行。

“吱吱……啾啾……”似有虫鸣鸟语。

半空浓雾渐薄,一派生机盎然的山林出现在玥璃和寒生的脚下。二人暗收真气,在一处平坦的小山坡落下。

这里的空气极其湿热,热气从茂密的绿草丛中蒸腾而起,四处长满了紫色藤蔓和粗壮扭曲的怪异树木,弱风拂来,枝干间“嘎嘎”作响。

繁茂的枝叶和草丛间,不时飞过几只小鸟,有的红有的绿,色彩艳丽,“啾啾”的鸟鸣和远处的潺潺山泉相得益彰,犹如仙音雅乐。

玥璃陶醉于眼前的美景,特别是那开遍山野的小花,洁白无暇,暗香袭来。

玥璃轻轻的摘得几朵小花,在鼻息间拈动,花香幽幽,那美丽的花瓣似乎和她的脸颊一样娇美。一阵清风吹来,遍野的花瓣随风而起,山谷间顿时犹如下起了花之雪,洁白而唯美……

花雪中,玥璃不禁翩翩而舞,衣袂飘飘,身姿柔美,飘逸如漫天盈雪,清雅若清莲仙子。玥璃那双颊间若隐若现的一抹绯红和那胸前、腰间随风轻摆的发稍……寒生不禁看得痴迷,那舞姿或婉约温柔,或清雅脱尘,似不染人间烟火,却又似道尽人间悲欢离合。

寒生的眼中看到了美好,透出了感伤,却暗藏着无奈,他多想时间能永远停留在此刻,再也不要继续流转。

寒生神思已远,直到玥璃拿着一束小花走至他的跟前,他竟也不知。

“寒生,寒生,你怎么了?”玥璃歪着头,微笑着,轻轻的问道,一缕长发从她的肩头滑垂而下。

“喔,没——没事,是师姐太美了,我……哦,不……不是,是……”寒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结结巴巴,不知所云。

玥璃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禁“咯咯”一笑,道:“你怎么跟当日在无尘宫后山之时一模一样,哈……”玥璃说着又不觉掩口而笑。

“嘿嘿,”寒生尴尬的挠着后脑勺,这样近距离的与玥璃对视,让他一时觉得双手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不知该放在哪里。

“师姐,你为何这么喜欢花,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花,对吗?”为了化解尴尬,寒生故作镇定的问道,也许是他低垂的目光刚好落在玥璃手中的花束上,才有此“急中生智”。

“你见过很多女孩子吗?”玥璃在寒生的身旁坐了下来,若尔一问。

“哦,没——没有,以前在无尘宫也只见过丁梅师姐,不过她好像更喜欢刀剑才对。还有后来遇到……”寒生说了一半,突又停了,眼神也黯淡下来。

玥璃见寒生对自己的随口一问竟如此老实认真的回答,正欲发笑,但看到寒生突然黯淡的眼神,她立刻明白了,亦收住了笑容,轻声道:“你果然是和别人不太一样。”

“不——不一样?”

“是啊!你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玥璃看着寒生,眉目微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寒生没有再回答,也许在他心里,笨和傻才是他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日已偏西,阳光却似乎更加毒辣了,二人稍事补给了一下,就继续赶路了,向着远处溪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走了不到两里来地,寒生却在一棵老树前倏地停住了脚步,他随即转过身,看着四周,神情似乎有些惊疑不定。

“怎么了,寒生,怎么不走了?”玥璃回头走了几步,问道。

寒生收回目光,凝视这眼前的那棵巨大的古树,道:“真是奇怪,不知为何,这个地方我似乎曾经来过,只是一时竟想不起来,那片灌木丛,这棵古树,还有这周围的一切,我真的到过这里,这——这里是……到底是什么地方?”

“怎么可能?我们是从西边黑森林过来,这里应该是巫族故地境内,你怎么可能会到过这里?”玥璃的心中甚是疑惑。

寒生双手挠着脑袋,拼命的回想,“我真的记得,简直一模一样。对了,还有一个老人,法师一样的老人……”寒生似乎又回想起了一点记忆。

“法师一样的老人?”玥璃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不过看到寒生无比认真的神情,她也变得将信将疑,毕竟,在寒生的身上有着太多的谜团。

“那个老人可有跟你说过什么话?又或者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是谁?”玥璃试图帮着寒生去回忆。

“重黎之火,玄水之冰,引我精魄,祭我魂灵,灼灼其华,永生不灭……”寒生并未回答玥璃的话,而是闭上双眼,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谒语,努力地回想着记忆中的情形。

“啊……”寒生突然大叫一声,倒于地上,丹田之内剧烈涨痛,一股无比浑厚的劲力越来越大,几乎要冲破他的身体。

玥璃大惊失色,急忙扶起寒生,“寒生,你怎么了?”

“腹部胀痛,痛的厉害……”寒生咬着牙,表情极度痛苦,渐渐似乎失去了意识。

玥璃急忙单掌置于寒生的下腹,试图以真气探之,只觉寒生丹田之内真气极度凝聚,此刻犹如铜墙铁壁,玥璃的真气根本无法进入。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真气会突然这般淤积?”玥璃惊出一身冷汗,身为道宗之人,她当然知道凡修道之人,筋骨、经脉、五藏和元气是相互协调精进的,而寒生这种元气迸发的情形简直闻所未闻。

剧痛越来越强烈,寒生的丹田一股股赤热之气似乎要燃烧衣衫。情急之下,玥璃几乎是瞬间将自身真气提至极限,左掌置于寒生的督脉,试图引导丹田淤积之气通达全身,而右掌置于任脉,护住寒生的神血五藏(五藏为道家之言,即人体五大脏腑器官,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肾藏精)。

这时,玥璃的神情由焦急变得异常惊诧,因为随着她的真气灌入,她感觉到寒生的经脉竟然已经通达百骸,甚至指尖发梢,肌肤表里,而他五藏也是神血饱满,坚若金汤。

“这如何可能?寒生的内在修为何止中清境界,只怕已经远远超出上清。”玥璃心中暗惊不已。

就在疑惑之际,只听寒生一声长啸,玥璃的双掌突然被一股极强的劲力震开。而寒生此时周身竟泛起一层紫光,一丝紫气从寒生的全身每一处毛孔和竖立的发端散溢而出。更令玥璃惊诧的是寒生的手臂、双掌,甚至是面部脖颈,乃至全身,一道道树枝状的经络凸显,正丝丝而生。

“难道他的经脉可以自生不成?”玥璃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要知道即使道法深如赤眉道尊,也不一定可以重塑经脉。

丹田淤积之气逐渐得到了释放,寒生慢慢醒转过来,方才的胀痛之感消失了,代之以的是浑身通彻淋漓的舒畅。

“师姐,我——我刚才好像又看到了那个老婆婆,那几句谒语正是她口中所说……”寒生说道。

此刻,也许寒生再说出更离谱的事来,玥璃也只得选择相信了,“老婆婆?谒语?我怎么没有看见?”玥璃问道。

“好像是我脑海中的幻觉?在飞雪峰之时也曾出现过一次,”寒生继续说道。

玥璃一怔,“幻觉?那你上次出现幻觉之时,可有今日这般真气急聚胀痛之感?”

寒生摇了摇头,随即又道:“在后来的有段时日,每当月圆之夜,丹田确有胀痛之感,只是后来就再没出现过,而且那种痛感远没今日强烈。”

“莫非是那几句谒语?”玥璃似乎恍然大悟,却又不敢肯定,“那几句谒语也许是某种法咒,当你凝神吟诵之时,就会解封你体内某种力量,就和修真之人口诵道诀催动法器应该是一个道理。只是以你目前的修为似乎一时还难以承受那股强大力量。那几句谒语以后切不可再念,免得反伤其身。”

寒生一时不知所云,却还是懵懂的点了点头,只自言自语道:“为何这么怪异之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玥璃沉默不语:难道是因为炎族神殿中的那几枚金片,又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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