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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血色往事

黑衣女人缓缓直起了身,双目颓然的看着眼前的小屋。

这间早已今非昔比的小屋。

只是,如今小屋犹在,那屋中之人却已如风而散。

每每忆起当年之事,黑衣女人就仿佛感觉有千万根针插在心口,令她痛不欲生,可今日,她却不得不再次讲起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黑衣女人眼望着屋外,潸然道:“这片山坳,这间小屋,就是你的母亲和你的生父生活过的地方。不,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他不配称作你的父亲,他是天底下最懦弱不堪的男人……”

黑衣女人说着又不禁激愤起来。

“那……个男人他是谁?我的母……亲又是谁……”青虹颤声问道。

黑衣女人继续道:“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他叫柳千荀,是道宗东皇宫第三弟子……”

黑衣女人说到此处不禁哑然失笑起来:“可笑……真是可笑啊,想我与姐姐本是魔族圣女,当世魔尊的亲妹妹,没想到当年竟都瞎了眼睛,双双疯狂的爱上了一个道宗之人,更为了那个男人背叛了亲哥哥,背叛了整个魔族……”

“魔族……圣女……”青虹心中激颤难宁。

“那一年,我们三人隐居到了这里,避开了尘世,避开了门阀,避开了所有仇恨与杀戮……那段日子……真是太美好了……”黑衣女人继续道。

她的脸上忽而浮出了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转瞬即逝,丝毫没有片刻的停留。

她的声音倏又变得低沉,变得苦楚难抑,道:“那天清晨,我早早便出了门,想要去山间采些鲜花来装点这间小屋。可当我回来之时,却撞见……起初,我还可以假装不知……直到你母亲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我才终于明白原来我一直就是一个多余的人……后来,我搬到了山脚下,就那样每天遥望着他们,祝福着他们……只要他们过的开心,我也就和他们一样开心。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般恬静快乐的日子实在是太短暂了……”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青虹低沉问道。

黑衣女子接着道:“据你母亲所言,是东皇宫三子的突然到来,带走了你的父亲。”

“这么说他是情势所迫?”青虹道。

黑衣女子冷声道:“哼哼!情势所迫?分明就是他自己绝情无义!别说是东皇三子,就是东皇七子其余六人集齐,也绝非你父亲的对手!”

“那他为何要……抛却妻儿……”青虹又问道。

黑衣女人切齿道:“因为他上不敢违师傅之命,下又不忍与同门拔剑相向。”

“哼,食古不化之人!”青虹切齿道。

“哼,何止食古不化,简直就是愚蠢至极!”黑衣女人骂着又不禁落下泪来,“自他离开以后,姐姐整日以泪洗面,悲苦难抑,直到生下你过后,她更是茶饭不思,瘦到不成人形……呜呜……姐姐实在是太可怜了……她为那个男人抛却了所有,可到头来那个可恶的男人却根本做不到与她一样,为了心中所爱,不顾一切……”

“那……那她后来怎样了?”青虹哭声问道。

“她……她……”黑衣女人终于难抑心中悲痛,忽而放声大哭,“那……天……当我采完草药归来……发现姐姐……她……她已被人杀死在这小屋之中……”

“何人……是何人?”青虹瞪大了眼睛,泣声恨道。

黑衣女人颤抖着,痛声道:“姐姐……姐姐她被人一剑削喉……除了东皇宫……还能有谁?”

“东皇宫……道宗……”青虹此刻的眼中仿佛能射出火来,浑身都在战栗。

“呜呜……姐姐……姐姐她死的时候,形同枯槁,弱如怜草,可她临终之时手里却紧紧攥着那个桃锁。她必是用尽了最后全部的气力,以致那个桃锁的一角竟已深深陷入了血肉之中,鲜血淋淋……”

“桃锁……是这个桃锁……”青虹猛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桃锁,赤红如血,一角残缺。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忽如雨下……

黑衣女人双手颤抖地接过桃锁,哭道:“正是这块桃锁……让我猛然想起了你……终于,在屋后一处隐秘地窟之中,我找到了你。姐姐将你藏在一堆草垛后面……口中……口中还紧塞着一团衣角……那一年,你尚不足三岁。可恨的是,当我将你抱出之时,才知道那个行凶的恶人根本就没有走,他竟一直潜伏在附近,伺机斩尽杀绝。我不是那人的对手,抱着你一路奔逃,直到夜幕时分才终于躲进一处深山密林。可那个恶人仍旧杀心不死,一路顺着血迹追寻。最后我被逼到了一处悬崖边,浑身伤痕……我永远都忘记不了那个恶人的眼睛,那是天底下最阴毒无情的眼睛……就在这时,在我怀中一路都未发一声的你忽而嚎啕大哭起来,紧紧地抓着我,直往我的怀里钻……那一刻,我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作无助,什么叫作绝望……眼望着那恶人的一步步逼近,我……终于抱着你……纵身跳下了万丈悬崖……而我的耳后也清晰的听到了那个恶人狰狞的笑声……”

“万丈悬崖……”青虹的心顿如刀割,泪水不觉涌了出来。

“也许是老天有眼……”黑衣女人继续说道,“当我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却发现身体担挂在一棵枯树之上,而你也早已停止了哭喊,气息微弱。那个时候,我早已身疲力竭,再也无法爬上去,可我又怎能让姐姐的唯一骨肉就这般随我而死。于是,我奋尽全力将你抛了上去,祈望有个好心之人能够将你捡起……”

“当年师傅确是在那崖边将我捡回门中!”青虹呜咽道。

“那你呢?你后来怎么样了?”青虹猛地抓紧黑衣女人的手,急声问道。

“哼哼!”黑衣女人冷冷而笑,“当时将你抛上去的那一刹,那棵枯树就断了,我亦跌入了崖底。幸而崖底多有树木,我并没有死。但在我内伤好转,拼死爬上悬崖之后,却再也遍寻不到你的踪迹。虹儿……没想到今日……我终于找回了你……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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