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透着凉意,银色的月光肆意地斜洒在布满青苔的窗沿上,衣着华丽的帝洛词立于窗前,与这皎洁的月光融在了一起。
他披上狐裘,走时,他垂首从怀中掏出刻有龙凤的血红玉珏放于我的掌心,道:“这乃帝家圣物,我为皇子之时,这天下除了我父皇便只有一人所有,有了这个。南夏便无可拦你之处。”
如此尊贵的东西为何给我,我疑惑地瞧着,他却笑着,如沐浴春风,抬手刮了刮我的鼻梁,“你喜欢书,若说这天下奇书所在之地,唯我南夏藏书阁,若无这个你如何进去?”
“有了这个,哪怕是寡人的寝宫,你一样可来去自如。”
我抬眸瞧见他冷淡的眸底里含着的惆怅,我握着他所给的玉珏,上面残留着他的余温。
次日,天刚破晓,秋日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斑驳的叶痕点点印在宫道上。
清晨,我便将自己埋于书海中,古卷书香扑鼻,我阅览这百家群书,瞬时觉得曾经自己就如井底之蛙,今日受益匪浅。
那日,我便觉得总该要谢过那人,若不是他,我还被困于自己所想的一方世界中不知天高地厚。
我疾步穿过长廊,风拂起这落英缤纷,我欲要踏入他的寝宫,里头却传出了瓷具摔在青石板破碎的声音。
我透着门缝,帝洛词蹙眉,负手而立,冷冷道:“不必查了,这样就够了。”
弯着身子站于一旁的侍卫面容中显出几分惧色,拱手道:“陛下请给臣些许日子,臣已查出她与四年前灭门的夏侯府关系匪浅,臣打听了那年夏侯府的旧部,发现她与当年的夏侯妤苏……”
“够了,不必在查了,寡人已经知道她是谁了。”他袖中的双拳死死握着,颓废瘫坐与椅子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红漆木梁,“那年的事你并非当事人,你岂会懂得?”
“陛下,那若唯苏疑点重重,恐是不轨之徒,您不得不防。”
夏侯妤苏,这个早已尘封于流年里的名字,这已死的人早就逐渐埋没于历史岁月之中,今这名字又经过他的嘴里吐出。
那日,因那人的提及,那早被遗忘于尘埃的记忆翻开了……
——
出宫后,我似失了魂般,行尸走肉地穿行于这八街九陌,倏忽,道上却有一执着扇,衣着光鲜的男子带人拦了我的路。
我讪讪一笑,道:“公子,您挡着我的路了。”
他一直戏谑地笑着,目光览过我全身上下,他右手的折扇一遍又一遍敲打着左手的掌心,道:“今日,小爷我快没钱了,见你这身衣裳不错,今日,留财还是留命,你选吧。”
我并未理他,朝前而去,他抬起的手挥下的那刻,一帮人便手拿木棍冲了过来,奈何,终南山四年时光的魔鬼磨练,虽不及大师,但也是习得些防身之术,虽挨了几棍,面容有些狼狈,但终归是胜了。
那衣着打扮光鲜亮丽的男人瘫坐于地,看着目瞪口呆,我低头拂了拂衣袖不起眼的尘埃,瞧着那些倒在地的大汉,被打的也怪可怜,不巧,自从今日出宫后,心里便有些烦闷,所以下手有些重了。
原先想着帝洛词给我那么多银两我也花不完,索性大方点赔他们医药费吧。
我看着那些捂着胸口打滚的大汉心情大好,摸了摸衣袋,奈何出门急也不带银子。
我绕过地上的大汉,伸手将那身着锦衣的男子拉了起来,顺带拍了拍他衣上的尘土,道:“在下名为若唯苏,今日我不带钱财,如今兄台可否借我一二。”
他闻言一惊,不留余力地将我推开,我不慎,屁股重重地摔在地上,有些生疼,我站起来,微眯着眼眸,按了按手骨,威胁道:“留财还是留命,您选。”
他瞧了瞧地上的汉子,咽下口唾沫,磨蹭地从怀中拿出钱袋交于我手。
“你叫若唯苏是吗?”
我略过他语气中的怒意,数着钱袋里白花花的银子,点了点头,道:“没错,正是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乃镇国将军,我大哥乃朝廷命官,我阿嫂更是厉害,他和当今皇帝是堂兄妹。我就是大名鼎鼎无人不知的萧亦然。”
“嗯。好的,我先走了。”我将钱袋放入怀中的衣袋里,又慈悲的寻得几个铜板给了他后,便转身离去,他在后面忿忿跺脚,却又无可奈何,骂道:“若唯苏,你个无耻小人,太恶心了,你那么缺德,以后生孩子没**。”
他如何谩骂,我便如何听,我脸色无异,仍无聊地踢着路上的石子,吊儿郎当地走在街头。
直至他的谩骂声彻底埋没于人海的嘈杂时,我才放心的掏出怀中的银两,一口气买了小女子家最中意的胭脂,老板笑嘻嘻地瞧着我,道:“小公子的意中人定是沉鱼落雁,这款最为好,公子长的俊美,您的娘子定也生的好看。”
我颔首点头不言,将其装入怀后,以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店门,又瞧见对面的糖葫芦,又特别开心的全部买下。
行人奇异的目光打量着我,我并不在意,自顾自的吃着糖葫芦,走的不远便闻见的唔唔哭声。
我循声而去,行过人烟稀少的古巷,那腐朽的墙角生出了几根嫩草,上面沾着些许的蜘蛛网。
在没落的小巷,却藏掖着这待放的梅花,梅花已长了新枝,而在那株梅花旁,我瞧见了一姑娘,她抱膝坐于角落,害怕地将头埋在膝间。
我将糖葫芦立在一旁后,便俯身,手笨拙地抚着她颤抖的背,她仍在哭着,我不知所措地蹲在她身旁,随手拿了个鲜红的糖葫芦,扯出僵硬的笑容,道:“你瞧。”
她抬起头,泪水布满了她的脸颊,她肌肤胜雪,虽沾了些尘土,却不掩她的高贵之态。
我笑着看她,她愣着,扬手将我手中的糖葫芦打掉,瞬时,我那白皙的手背染上了一抹映红,糖葫芦翻滚在黄土上。
我的笑容凝在嘴角,手背传来丝丝火辣,这家伙看似柔弱,力道却如同大汉。
我虽不才,但终归看过电视,上面讲,有一冤魂化为厉鬼,专在深山老林来吸人精魂。
这虽不是深山,但也同样人迹罕至,这家伙力气那么大,会不会是女鬼所化,而我会不会成为她手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