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久没有去“檀香书社”了,每次逮到江颜溪都会问问情况,江颜溪感慨:“妹大不中留呀。哥哥辛苦了半天也不问候一下哥哥——都是自己宠出来的,能怪谁。”
“还不是希望能帮助哥哥,减少哥哥的压力。”紫芩默默地帮江颜溪捏肩,江颜溪也不拆穿她,他知道妹妹只爱做很少去说什么,江颜溪就害怕这样的她更容易受欺负。江紫芩爱读书,江颜溪一点都不意外,妹妹性格内敛,她的情感上需要寄托,她需要表达。但是他作为她亲爱的哥哥,没有同性朋友的共鸣,这是他无能为力的——他不能护她一世周全。
“一切都好,他也很好,除了有点忙。”
“那很好呀。“
“我忙完手中的应酬定带你去书社。”
“真的?哥哥你不许骗我哦!”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们拉钩!”看见妹妹的笑容,心情不再糟糕。刚刚江玉清交个任务给他,将妹妹的婚事他全权负责。他知道自己对不起紫芩,这么小的年龄就推向婚姻的火坑。
紫芩也知道今天哥哥为自己接下这么一个活,尽管心里有多么难过,但她尽力安慰哥哥:“哥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咱们逛庙会吗?”
“嗯?”江颜溪不知道妹妹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尽管他不知道紫芩的逻辑思路,但看见妹妹开心,他也随声附和,“记得。”
“这么久了我以为你早就忘记了呢。”紫芩甜美的笑容仍然挂在脸上,随后她的眼睛飘向远方,没有了焦距,“我们跟随着母亲去外婆家,武汉真的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地方——那里群山环绕,鸟兽成群。舅舅从山上打了几只野鸡,那野鸡的羽毛美丽极了,你马上用一个条件交换央求舅舅把野鸡的羽毛赠送给我,舅舅给你卖关子,故意要我们着急。我们一气之下跑出了外婆的院子,在外边玩了很久,你带我去逛庙会。我们一起去求了姻缘签——”听着听着,江颜溪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抬头一看,紫芩笑着笑着哭了,她在偷偷地擦眼泪。
“这些都只是糊弄人的,欺骗小孩子的,别当真......”
“可是我当真啊!”
那个签是“非富即贵,纵向所生,情不知源,一念之间,曲曲折折,白首不离”。女生的敏感江颜溪不太能懂,淑歆是那种小鸟依人的柔情,不会在江颜溪面前体现她的敏感,妹妹的敏感从来不外现,所以他被紫芩突然的情绪吓了一跳。
江颜溪意识到了紫芩的无助,他知道现在不是悲叹命运的时候了,他必须做些什么去改变那可笑而可悲的命运。江紫芩感受到了来自哥哥爱的力量。她似乎看见了希望的曙光,哪怕这光是多么的暗淡,她也想一点一点的靠近。
“妹妹,你对陆昌菥什么感觉,对致鹏什么感觉?”紫芩一下子接触了这两个陌生优秀的男子。紫芩真正的幸福在哪里呢?
“对陆昌菥——说不出来的感觉,很多情况下像哥哥保护着我。对萧致鹏......”紫芩害羞的脸红了,脑海里浮现了一个身着浆洗干净中山装的男生,“像是一个依靠,对他有崇拜,有景仰。和他在一起很舒服,不见他的时候想他,担心他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紫芩知道哥哥有帮自己的决心,也顾不上害羞,不隐瞒了。江颜溪知道了,这便是妹妹对致鹏的爱慕了。
“走,哥哥带你去见他。”江颜溪笑着伸出了手。
紫芩顺势牵着哥哥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萧致鹏很久没有见到紫芩了,几日不见甚是想念。他翻着最新的报纸,手不自觉的停了。他想她了,他越是想去抑制,发现越是想。他的思想无法集中,就干脆站了起来,不知不觉走到了窗前,一眼看见窗台上的栀子花。这是紫芩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生日那天正好社团接下的大项目获得甲方的初步审核,甲方大大称赞,当然也提出了一些意见,表示通过。大家都提出了聚集庆祝一下,江颜溪说:“辛苦大家了,犒劳大家是应该的。今天也是致鹏的生日,可谓是双喜呀!今天大家随便玩,费用我承包了!”“呜~”大家都开心地欢叫。“那吃的地方由我来定。”同事小林对吃的可是他的敏感的嗅觉,他对吃的相当专业,整个书社无人能敌。大家一致赞同。
江颜溪看见萧致鹏一脸失落,悄悄走过去,看见妹妹的手绢平躺在他的办公桌上说:“这个是我妹妹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很遗憾她今天不能亲自和你说一声‘生日快乐’了。“萧致鹏看着面前的栀子花心里有点安慰了,但是紫芩没有来,他多么想和她分享这一刻的美好时光。老天,你能听见我的心声吗?
这时,一阵悦耳的笑声萦绕在他的耳畔,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真的是她!半个月没见了,她瘦了少许。他相信那是心有灵犀,紫芩也朝着窗台看了一眼,脸红的笑了。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萧致鹏殷勤地望着她。
“和我聊天也要这么官方吗?”萧致鹏没有领会紫芩怕生的微表情,只注意到她在笑。
“不是,因为念你心切,一切语言显得那么不到位。”
紫芩很开心,前段时间的不开心都化为乌有了,算是幸福的代价吧。
“云舒,你可是一篇文章都没有发表哦,是不是和鹏哥好好切磋一下?或者较量一下?我们拭目以待哦。”审核部的陈辉“调侃”。
“切磋还行,你们可都是文社的精英,我什么也不懂,只是在家看些闲书的女子,哪敢和你们较量?”紫芩笑着说。
“莫小看女子,现在时代在变,女子的力量逐渐被大家看见。我们都是新时代的明星,集聚着中华民族兴起的希望。秋瑾投身于改造,筹备办《我国女报》的经费。这样的女子可比很多男子强——紫芩,相信你自己,你也能行!”这些话正说出了所有书社同事的心声,恰好江颜溪进来,听见了此话,第一个鼓起了掌,随后,整个办公室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他看向紫芩,发现紫芩的眼睛里多了璀璨的光辉,他知道萧致鹏给了妹妹希望,不是空空的几句话,而是有胜利趋势的希望。
“那我的风格主要以家庭为主。”紫芩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以为外边的事情她了解的不多,大多数情况是趁着父亲不在家看报纸书刊得来的,还有一小部分是从人嘴里传出的。没有最贴切、准确的情报,她也不敢随便下笔。
“这个好,我们在家的时间不多,也没有女子的细腻,云舒最适合写这类文章了!”编辑部俞聪表示赞同。
最近几天天气易变,父亲回来的很早,回来的时间也没有规律,紫芩都不敢出门。整天躲在房间里写稿,有的时候没有思路,毕竟第一次写没有头绪很正常。于是紫芩拿出以前写的日记翻翻,发现幸好自己有举例子的习惯。作为江玉清的爱女,她也经常被邀请参加宴会,她会去倾听说话,尽管那很无聊但碍于江家的颜面。也会遇到一些小公子公主说话,但父亲不让紫芩靠近。回想起那些,紫芩脑海里的画面是:普罗米修斯戴着沉重的枷锁被鹰掏空身体。灵感就来了,紫芩伏在桌上奋笔勤书。
终于紫芩的稿子发表在报刊里,编辑也说,写的很贴切生活很新鲜,是很多人想要了解的话题。
果真,这期的报刊都一下子卖完了,紫芩也一夜成名了,除了讨论文章细节,大家都在讨论“云舒”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