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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187.萧星儿,我恨你

初冬季节,入夜时分,寒意深重。

天厉国耒阳城北郊的一个山洞里面一片幽暗,穆妍和覃樾四目相对,穆妍问了他一句:“你都知道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覃樾摇头,声音很平静,“我现在只想把白爷爷和小翠花平安救回来。”

覃樾相信覃骧所言,他是真正的萧家公子,但也仅此而已。对于覃骧所说的其他的话,覃樾并没有往心里去,因为事实如何,他要自己去看,自己去辨别,而不是听别有用心的覃骧挑拨离间。

至于覃樾叫穆妍弟妹,这并不是第一次,当初在北漠国神医门的时候就叫过了,因为他那会儿就把萧星寒当成了兄弟,并且很自觉地把自己当成了兄长。

而穆妍管覃樾叫的这声哥,其中的意味覃樾现在没有心情去多想。外面还有一个很危险的高手,对方手中还握着白老头和小翠花的性命,认祖归宗的事情,覃樾打算先把目前面临的问题解决掉再说。

听到覃樾的话,穆妍神色一正:“好。你想怎么做?”

穆妍和萧星寒最近一直在找覃樾,没想到覃樾会主动找上门来,显然被人胁迫。穆妍先前的昏迷是假的,她听到了覃樾和覃骧的话,已经知道白老头和小翠花被覃骧抓了,覃骧要求覃樾杀掉穆妍,目的是为了让覃樾和萧星寒不死不休。事实很明显,覃骧就算不是萧星寒的那位师父,也跟那个阴毒的家伙是一伙的。

而现在穆妍已经基本确定,覃樾就是萧家当年的那个孩子,因为覃骧的行为和话语表明了一切。

“你现在随身带的有什么?”覃樾看着穆妍问。以覃樾对覃骧的了解,纯拼武功的话,他和穆妍联手都未必是覃骧的对手,并且覃骧还有高手属下随行,就在附近。最重要的一点是,在把白老头和小翠花平安救回来之前,他们不能和对方直接撕破脸拼个你死我活,那样的话,谁死谁活不一定,白老头和小翠花是必死无疑。

“暗器有几种,毒药也有几种,对方只有一个人的话,很好解决,抓起来用傀儡蛊控制他,让他带我们找到白老头和小翠花即可,如果对方不是一个人,不能打草惊蛇。”穆妍看着覃樾,神色认真地说。

“嗯,你说得对。”覃樾点头,“所以我的计划是,接下来就靠你了,小弟妹。”

“哥,你确定不是在坑我?”穆妍眼底闪过一道幽光,很快就明白了覃樾的意思。

“我相信你的实力。”覃樾看着穆妍说。

“那就对不住了。”穆妍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猛然伸手,扳住覃樾的胳膊往后一拧,覃樾发出一声惨叫,额头满是冷汗,胳膊已经被穆妍卸了……

“小弟妹,你真狠。”覃樾压低声音说。

“接下来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蛇蝎女人心。”穆妍冷笑,往自己和覃樾口中各塞了一颗药丸,然后打开一个小瓷瓶,无色无味的毒香以极快的速度在山洞之中弥漫开来。

本来正在山洞外面的大树上“望风”的覃骧,突然山洞里面传出一声惨叫,听声音竟然是覃樾的!覃骧神色微变,飞身而下,冲进了山洞之中。

温润的玉光从山洞最深处透出来,那是穆妍手中的夜明珠。

覃骧走过一个拐角,就看到穆妍站在不远处,手中的夜明珠照亮了她那张绝色倾城冷艳无双的脸,她的眼神透出一股邪肆,像极了一个妖女。

而在覃骧的想象中,本来应该在山洞里面风流快活的覃樾,此时头朝下,人事不省地躺在地上,一只胳膊以极其扭曲的姿态垂在身侧,看起来已经死了……

“老不死的,不长眼睛招惹本妃,明年的今日,便是你们的忌日!”穆妍看着覃骧冷笑,话落扬手,一排密密麻麻的毒针朝着覃骧射了过去。

覃骧神色一凝,急急闪避,躲开的同时,突然感觉丹田一滞,脚步顿了一下!他神色大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穆妍用了毒!

覃骧猛然转身,朝着山洞外面冲了出去,而穆妍一点儿都没客气,追着覃骧出去的同时,身上的暗器一直在往覃骧身上招呼,因为山洞里面并不宽敞,覃骧中了毒,行动越发迟缓,所以躲闪不及,中了不少暗器。

覃骧仗着高强的武功,终于冲到山洞外面的时候,吹响了他腰间挂着的一个哨子,一群黑衣男人从天而降,挡在了覃骧面前!

“上!杀了她!”覃骧已经无法保持冷静了。原本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根本就没想到昏迷过去的穆妍竟然反制住了覃樾!

覃骧看到他的属下已经开始围攻穆妍,而他盘膝在树下坐了下来,开始运功给自己逼毒。他中的毒里面有不止一种会影响到他的内力,就算不能逼出体外,也要尽快压制住,防止毒素蔓延,否则他会变得很被动。

覃骧的十个属下,武功都很强,而且穆妍很快就发现,他们的招式路数,不像是一般的江湖高手,反倒很像是杀手。

为了速战速决,穆妍用上了自己身上层出不穷的暗器,而那些杀手武功本就不如穆妍,暗器更是防不胜防,不过片刻功夫,就死了一个。

穆妍身姿矫健地在杀手群中穿梭,目光幽寒如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光这些人!

第二个,第三个……穆妍越战越勇,而围攻她的杀手数量越来越少,并且全都是被击中要害当场毙命!

正在运功逼毒的覃骧猛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他带来的十个属下,已经只剩了一个。然后覃骧眼睁睁地看着穆妍的匕首毫不迟疑地直接插进了那个男人的喉咙,又猛然拔出,上面一丝血迹都没有,在月光之下闪烁着幽寒的冷光。穆妍此时的样子,像极了女修罗。

饶是覃骧先前听说过萧王妃穆妍不再是病秧子,并且医术和毒术都很出色,还被萧星寒教了武功,但他根本没想过,这个女子嫁给萧星寒不过短短两年时间,竟然成长到了这样的地步!事实摆在面前,覃骧已经意识到自己大大地低估了穆妍的实力!

“老贱人,受死吧!”穆妍握着匕首,朝着覃骧冲了过来。

覃骧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萧王妃,你知不知道山洞里面那个被你杀掉的人是谁?他才是真正的萧星寒!你的枕边人,是假的!”

穆妍停下了脚步,眼眸幽深地看着覃骧:“老不死的,你当本妃是三岁小孩吗?这样的鬼话,你去说给阎王听吧!”

“不信你就去问你的丈夫!”覃骧看着穆妍冷笑连连,“想必他没有告诉你吧?你的丈夫其实是前朝皇族后裔,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萧星寒!”

“老贱人,其实本妃也有不为人知的身份。”穆妍看着覃骧,唇角勾起一抹冷厉的弧度,一字一句地说,“我是你祖宗,还不快跪下磕头?!”

覃骧面色一沉,看着穆妍冷声说:“愚蠢的女人!”

覃骧话落,飞身而起,对着穆妍打出了全力的一掌。

看到穆妍不闪不避,正面迎了上来,覃骧眼底闪过一丝嘲讽,觉得穆妍根本就是不知天高地厚,送上来找死!虽然覃骧中了毒,实力受到了影响,但他根本不认为穆妍的内力能够和他抗衡,穆妍真敢接他一掌,必死无疑!

可惜,覃骧很快就被打脸了,因为穆妍看似很轻松地就化解了他的掌风,仅仅后退了两步就站定了。这说明,穆妍的内力在年轻一辈之中已经是佼佼者了!

事实上,穆妍这一掌接得很吃力,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覃骧的实力摆在那里,如果他没有中毒的话,穆妍绝不敢正面和他对战,因为根本没有胜算。

覃骧打出一掌之后,突然感觉丹田一阵刺痛,神色大变,他刚刚以为自己已经暂时压制住的毒,突然开始发作,并且在经脉之中快速蔓延。

覃骧见势不好,转身就走!他在想,虽然发生了意外,计划有变,但最终覃樾死了,并且是死在穆妍的手下,和死在萧星寒手里是没有差别的,他想要的结果,算是完成了一半,他必须尽快脱身,再做打算!

穆妍看着覃骧急速离开的背影,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她和覃樾的计划是,先除掉覃骧的爪牙,避免走漏了风声,然后擒住覃骧,从覃骧口中得知白老头和小翠花的所在,再去救人。虽然没有明说,但这是聪明人之间的默契。

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覃樾当然没死,他装死是为了避免覃骧怀疑他和穆妍勾结,那样覃骧便不会和穆妍纠缠,会即刻离开,最后白老头和小翠花一定会死。

覃骧认为覃樾死了,而他的第一想法就是他来动手杀掉穆妍,这样他计划里面的穆妍和覃樾都会没命的结果就可以达成了。

不过显然,覃骧设想得很好,但局面已经在穆妍的掌控之中,不是覃骧说了算的了。覃骧对穆妍的低估,他在中毒之后没有立刻选择逃走,都让他贻误了最佳的逃跑时机,当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枚寒光四射的菱形镖从穆妍手中飞出,直直地朝着覃骧的后心射去!因为覃骧中毒,速度大减,而飞镖的速度极快,所以覃骧用尽全力,也只是躲开了要害,那枚飞镖没入了覃骧左边的肩胛骨之中!

下一刻,本来正在用轻功逃离的覃骧,身子一僵,神色大变,直直地从空中坠落了下去!因为那枚菱形镖虽然没有伤到他的要害,镖上却带着一种会快速蔓延,让人身体麻木僵硬的毒!

穆妍走到覃骧身旁,低头看着地上动弹不得,正对她怒目而视的覃骧,神色冷漠地抬脚,狠狠地踩在了覃骧脸上,看着他声音幽寒地说:“老不死的,这就是招惹本妃的下场!”

覃骧看着穆妍,眼底闪过一丝屈辱。不久之前,他还高高在上地看着穆妍倒在他面前,在他眼中,穆妍就是个可以随意捏死的蝼蚁,而他当时没有亲自对穆妍动手,是因为他想利用覃樾的手杀掉穆妍,好让覃樾和萧星寒不死不休。

一道寒光闪过,穆妍挥舞着一把匕首,很利落地割断了覃骧的手筋和脚筋。覃骧虽然全身僵硬动弹不得,但身体是有知觉的,他忍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脸色煞白,额头满是冷汗!

“萧星寒真的是前朝后裔……他骗了你……你不相信我的话……早晚有一天……会被萧星寒害死……”覃骧看着穆妍厉声说。

“谁说我不信?”穆妍唇角微勾,“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老不死的,跟我玩儿挑拨离间,我会让你死得很好看的。”

覃骧猛然瞪大眼睛,下一刻,穆妍一脚踩在了他的后颈,他头一歪晕了过去,手脚的筋脉都还在不停地流血。

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飞来,穆妍站在原地没有动,很快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淡淡的药草清香萦绕在鼻尖,这是能让她安心的味道。

“萧寒寒,这是你那个师父吗?”穆妍指着地上的覃骧问萧星寒。

萧星寒目光幽寒地看了覃骧一眼,摇头说:“不是。”

“你怎么会找来这里?”穆妍看着萧星寒问。

“心儿说你已经走了有段时间了,我发现了你留下的痕迹。”萧星寒对穆妍说。

萧星寒一早去了城外的护城军大营,入夜时分才回来,从拓跋严口中得知穆妍一个人去了苏丞相府还没回来,萧星寒就去接穆妍了,结果到了苏丞相府,萧心悦穆妍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走了。

萧星寒在穆妍回萧王府必经的路上发现过了打斗过的痕迹,之后沿途还有一些刻意留下的记号,他循着记号很快找来了这里。

“痕迹是覃樾留的。”穆妍对萧星寒说,“他在山洞里面。”

萧星寒神色微动,抱着穆妍的手猛然收紧了。

“去吧,你们好好聊聊,我先带着这个老不死的回王府,想办法从他嘴里问出白老头和小翠花的下落,你们不用着急回来。”穆妍放开萧星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穆妍知道,萧星寒一直很担心覃樾出事,如今覃樾就这么回来了,萧星寒心里肯定不平静,他们兄弟定然有很多话要说。

萧星寒猛然低头,俘获了穆妍的唇瓣,一吻作罢,他放开穆妍,转身大步朝着不远处的山洞走去,脚步匆匆的样子,已经表明了他的心情……

穆妍看着萧星寒的背影,唇角微微勾了起来。覃樾已经平安回来了,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穆妍也没再管萧星寒和覃樾,她俯身提起地上昏迷过去的覃骧离开了,朝着萧王府的方向而去。

萧星寒走到山洞入口处,就看到一个人靠着石壁坐在那里,左臂还软软地垂在一侧,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不过那张脸,是覃樾无疑。

覃樾之前是装死,他根本没有晕过去,穆妍卸了他的胳膊,只是为了让他发出一声真正的惨叫,把覃骧引入山洞里面而已。

“你们俩要是再缠绵下去,我想砍人了。”覃樾抬头看着萧星寒,声音幽幽地说。他自己从山洞深处走到了山洞入口,本想出去找穆妍,就看到萧星寒过来了。于是覃樾默默地坐在那里,看着萧星寒和穆妍抱在一起难舍难分的样子,没有过去打扰。

萧星寒低头看着覃樾,然后在覃樾身旁坐了下来。

结果萧星寒刚坐下,覃樾抬起右手就抽在了他的后脑勺上面,没好气地说:“把老子的胳膊装回去!”

萧星寒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打,他看了看覃樾,忍了,起身,抓住覃樾那只软绵绵的胳膊,然后突然用力一拧一推!

覃樾再次发出一声惨叫,胳膊恢复原状了,他很想撕了萧星寒,以及穆妍……

“不用谢。”萧星寒又坐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覃樾看着萧星寒问。先前路过的好几座城池里面,覃樾都见到了那张很奇特的寻人启事,上面的内容无疑出自萧星寒和穆妍之手,所寻的“兄”,就是他。

覃樾知道,虽然当初在北漠国神医门,他自己管萧星寒叫兄弟,还管穆妍叫弟妹,以他们的兄长自居,但那两个人可没答应过他。覃樾也想不到有别的什么原因会让穆妍和萧星寒突然这么满天下地找他,并且称呼他为兄长,他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在他知道他是萧家人的时候,穆妍和萧星寒也已经知道了。

“见到小皓的时候。”萧星寒说。

“小皓是谁?”覃樾皱眉,这对他来说是个很陌生的名字。

“心儿的孩子,你的外甥,长得很像你。”萧星寒看着覃樾说。

覃樾神色微怔,愣在了那里。他的……外甥?一个长得很像他的孩子?

“你拿走了本属于我的一切。”覃樾看着萧星寒说。

萧星寒点头:“是,我会还给你。”

“怎么还?你要昭告天下,说你是前朝余孽,我才是真正的萧星寒吗?”覃樾看着萧星寒问。再次回到了耒阳城,这个本该是他的家所在的地方,他现在脱离了覃骧的掌控,他也相信穆妍接下来有办法问出白老头和小翠花所在之地,把他们救出来。

到此刻,见到萧星寒的时候,覃樾没有怪他,但他自己心里,却有些近家情怯,他曾经那么渴望寻找他的亲人,如今亲人就在这座城池里,他心里却生出了一些本不该有的烦扰。

覃樾知道,他的祖父萧烜,以及他的父母萧源启和宁如烟,定然都是大善之人,否则他们不会收养萧星寒,对萧星寒视如己出。覃樾在来耒阳城的路上想过,假如他的亲人真的把萧星寒当成了他的替代品,也情有可原,毕竟他们都以为他死了,找一个慰藉也好。

但覃樾心底却隐隐地希望,希望他的亲人没有忘记他,希望他在这个世上,还能有一个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名字,那个名字,不该叫萧星寒……

“你不是萧星寒。”萧星寒看着覃樾说,“父亲对我说过,我不是你的替代品。”

覃樾猛然抬头看向了萧星寒,就听到萧星寒一字一句地说:“因为父亲说,你是无可替代的,他们从未忘记过你。”

“他们是不是到现在都不知道我还活着?”覃樾微微垂眸,掩去眼底波动的情绪。听到萧星寒的话,他心中的那点烦扰突然就消散了,因为在乎,所以在意,但他现在很确信,他就是他,一直在他父母的心中,没有离开过……

“我们本打算等找到你之后,再告诉他们。”萧星寒看着覃樾说,“万一你不是,或者你死了,他们没有必要知道,那样会给他们带来致命的打击。”

“你又如何确定我是呢?”覃樾看着萧星寒问。

“感觉。”萧星寒说了两个字。

覃樾突然笑了,看着萧星寒说:“要说感觉的话,我早就觉得,你是我弟弟,是不是很奇怪?毕竟我们也没有血缘关系。”

“不奇怪。”萧星寒说。

覃樾突然收起脸上的笑容,看着萧星寒神色认真地问:“我的名字叫什么?”

萧星寒摇头:“我不想在爹娘面前提起他们的伤心事,所以从未问过,等你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会告诉你的。”

覃樾的手,下意识地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贴身挂着一块玉佩,从他记事起就在他的身上,覃骧说那是他的家人给他的。

“走吧。”萧星寒站了起来。

覃樾却坐在原地没有动,抬头看着萧星寒说:“我没有力气,走不动,弟弟,你背我走吧。”

萧星寒皱眉:“你故意的。”

覃樾唇角微勾:“我就是故意的,怎么?兄弟重逢,哥哥让你背一下都不乐意?”

萧星寒深深地看了覃樾一眼:“好。”

看到萧星寒在他面前俯身,覃樾趴在萧星寒背上,被萧星寒带着飞身而起的时候,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兄弟两人一路无言,冷冷的夜风吹在覃樾脸上,他看着周身不断掠过的风景,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还有一丝激动和喜悦,他知道,他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萧尚书府。

夜色已深,萧源启和宁如烟的房间还亮着灯。

“如烟,很晚了,睡吧。”萧源启坐在床边,看着还坐在桌边神情专注地做针线的宁如烟说,话落微微叹了一口气。

宁如烟没有抬头:“相公先睡吧,我就快做完了。”

“何必这么着急呢?”萧源启走过来,握住了宁如烟微凉的手,把她手中的针线放在了一边的笸箩里,在宁如烟身旁坐了下来,看着她不认同地说,“如果星寒知道你这么晚不睡觉,非要给他做一件衣服的话,他不会高兴的。”

宁如烟神色微怔,眼眸微黯:“相公,这衣服,不是给星儿做的。”

萧源启皱眉,看了一眼那件墨色的锦袍,他一开始就认为这是宁如烟给萧星寒做的,宁如烟却说不是,那她是做来给……

萧源启心中一沉,突然明白了。上次宁如烟这样不顾他的劝阻做衣服的时候,做的是婴孩穿的小衣服,是给她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儿子做的。如今这件衣服,看起来是萧星寒的身形,却是宁如烟专门给他们的另外一个儿子做的,即便他们的那个孩子早已经不在了……

萧源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烟,去睡吧,明天再做好不好?”

“就剩一个扣子没有缝了,很快的。”宁如烟说着,又拿起了笸箩里面的针线和即将完工的衣服,开始认真地缝最后一个扣子。

萧源启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宁如烟,心中却一阵一阵地抽疼。那些痛苦的回忆,仿佛被打开了一个开关,充斥着他们的心,他们想要关上,却谈何容易?萧源启在劝宁如烟放下,可他自己心里又何曾放下过?只是因为他是个男人,他要承担起照顾这个家的责任,所以他不允许自己在宁如烟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那样只会让两个人的悲伤都加倍……

不多时,宁如烟缝好了最后一个扣子,笑着把衣服提起来给萧源启看:“相公,好看吗?”

“好看。”萧源启神色认真地点头。

宁如烟看着手中的衣服,眼中的光芒却一寸一寸地黯淡了下去。她前几天收拾旧物的时候,看到她一直珍藏起来没有让别人动过的一个箱子,箱子里面满满的都是小衣服,因为时间太久了,有些放置得已经褪色了,而那些都是宁如烟当年一针一线做出来的。

宁如烟想做一件新的衣服,给她那个苦命的孩子。她想象着她的那个孩子长大之后的样子,想着那个孩子定然和萧星寒一样高大。她要为他做一件新衣服,即便他永远都没有机会穿上……

“爹,娘。”萧星寒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萧源启和宁如烟神色都是一愣,转身就看到萧星寒已经进了他们的房间。

“星儿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妍儿呢?”宁如烟神色很是疲惫,却还是对着萧星寒扯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问了一句。

“娘先坐。”萧星寒扶着宁如烟在桌边坐下,然后看着萧源启说,“爹也坐吧,我有事要告诉你们。”

萧源启和宁如烟都落座之后,萧源启看着萧星寒问:“星寒,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我想让你们见一个人。”萧星寒看着萧源启和宁如烟说。

萧源启皱眉:“什么人?”他心中突然有些慌乱,没来由的……

“进来吧。”萧星寒对着门口,说了一句。

下一刻,覃樾缓缓地走进了萧源启和宁如烟的房间。

萧源启看到覃樾的脸,猛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而宁如烟在看到覃樾的第一眼,想要站起来,身子一晃,直接晕倒了……

萧星寒抱住了宁如烟,快步走到床边,把她放在了床上。宁如烟脸色苍白虚弱,眼眸紧闭,眼角两行清泪,不期然地滑落了下来……

覃樾看到了宁如烟的泪水,心中一痛,脚步也顿在了那里。

“星寒!他……他是……”萧源启猛然站起来,神情激动,语无伦次地问道。还没等萧星寒回答,萧源启大步朝着覃樾走了过去,走到覃樾面前,伸手握住了覃樾的肩膀,看着覃樾的脸,这个一向沉稳的中年男人眼中渐渐地浮上了一层水雾,然后大力把覃樾抱进了怀里,失声痛哭,“我的孩子……”

不需要说什么话,更不需要去验证什么胎记,父子相见的那一刻,只需一个眼神,一切都在无言之中。

萧源启在看到覃樾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他的儿子,一定是他的儿子!因为他心里无数次的幻想过,他的儿子长大后的样子,如今,那个只有梦里才会出现的人,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

而覃樾在萧源启抱住他的时候就知道,不需要有任何怀疑,这就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从未忘记过他,他们的分开只是命运的捉弄,而他们的重逢,没有丝毫的陌生和疏离,因为他们骨子里流淌着同样的血液。

那边萧星寒给宁如烟施针,宁如烟很快就醒了过来,睫毛微颤,却没有睁开眼睛。

“娘。”

宁如烟听到了萧星寒的声音,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她闭着眼睛轻声说:“星儿啊,不要吵娘,娘刚刚做了一个很好很好的梦,不想醒过来。”

“娘,那不是梦。”萧星寒看着宁如烟说。

“是梦,不然娘怎么会看见他呢?他长大了,和娘想的样子没差的,娘还给他做了新的衣服,娘要去梦里告诉他。”宁如烟的声音依旧轻轻的,仿佛是想尽快入梦。

萧源启放开覃樾,大手轻抚了一下覃樾的脸,眼眶微红地对着覃樾点了点头,示意覃樾过去宁如烟那边。

覃樾走到床边,萧星寒让出了位置,他在床边坐下,握住了宁如烟的手,轻轻叫了一声:“娘。”

宁如烟握紧了覃樾的手,闭着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真好,娘在梦里见到你了,娘给你做了新的衣服,你现在可以穿的衣服……”

覃樾眼眶微红:“娘,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睁开眼睛梦就醒了,娘就看不到你了。”宁如烟轻声说。

一滴眼泪从覃樾脸庞滑落,他声音低沉地说:“我想穿娘给我做的新衣服。”

宁如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覃樾还好好地在她身旁,她神色怔然地坐起来,喃喃地说:“不是梦吗……”

覃樾伸手,抱住了宁如烟:“娘,我回来了。”

宁如烟神色一僵,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落,怎么都停不下来。她没有嚎啕大哭,甚至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无声地流尽……

萧源启和萧星寒就站在一旁,没有开口说话。萧源启心里本该有很多疑问,他不知道他当年已经死去的孩子为何又活着回来了,也不知道他的孩子这么多年流落在外经历了什么。但在此刻,他没有去想那些,他只想静静地看着他的孩子,生怕一眨眼,他的孩子就不见了,这又是一场虚幻的美梦……

不知过了多久,覃樾放开宁如烟,有些笨拙地给宁如烟擦去脸上的泪水,看着宁如烟说:“娘,别哭了好不好?”

“好。”宁如烟看着覃樾,又哭又笑,握着覃樾的手说,“娘给你做了新衣服,今晚刚做好的,你快来试试看合不合适!”

覃樾扶着宁如烟下床,宁如烟拉着覃樾走到了桌边,拿起桌上那件新衣服,展开给覃樾看:“这个颜色你喜欢吗?星儿喜欢这个颜色,稳重,娘想着你或许也会喜欢的。”

“喜欢。”覃樾认真地点了点头。

覃樾就站在那里,任由宁如烟动手给他脱了身上的外袍,然后为他穿上那件她亲手做的新衣服。

宁如烟比覃樾要矮很多,她站在覃樾面前,给覃樾系扣子,覃樾低头,就看到宁如烟纤细的手指在微微颤抖,最后一个扣子,系了好几次都没系上……

覃樾就静静地等着,等着宁如烟终于为他系好了最后一个扣子,还为他整理了衣襟和下摆,然后神色紧张地看着他问:“喜欢吗?”

“喜欢。”覃樾微微一笑,“很喜欢,这是我这辈子穿过的最好看最舒服的一件衣服!”

“你饿不饿?你喜欢吃什么,娘现在去给你做。”宁如烟看着覃樾说。

“我不饿。”饥肠辘辘的覃樾很违心地说,他知道宁如烟现在很疲惫,她需要休息。

“那娘给你泡点茶,你肯定渴了。”宁如烟话落就要去找茶壶。

覃樾搂着宁如烟的肩膀说:“娘,不早了,先睡吧,我也累了,明日我们再好好说话好不好?”

“你累了?那你快点去休息。”宁如烟拉着覃樾的手一脸关切地说,“隔壁的房间空着,娘去给你铺床。”

“不用麻烦娘,我今晚去弟弟那里睡。”覃樾回头看了萧星寒一眼。

萧星寒点头,对宁如烟说:“娘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星儿,你要好好照顾你大哥,知道吗?”宁如烟看着萧星寒很认真地叮嘱道。

“我会的。”萧星寒再次点头。

听到宁如烟对萧星寒的称呼,覃樾扶着宁如烟在床边坐下,看着宁如烟问:“娘,我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呢?”

“萧月笙。”萧源启开口,看着覃樾说,“这是你祖父为你取的名字。”

“小名叫月儿。”宁如烟握着覃樾的手说。

“娘高兴就好。”覃樾唇角微勾。月儿就月儿吧,星儿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心理很平衡。

覃樾和萧星寒兄弟俩,看着宁如烟在床上躺下,很快沉沉睡去,才起身离开。

萧源启送他们到门口,看着并肩离去的两个儿子,眼底闪过一丝欣慰,转身回了房间。或许接下来还有很多棘手的问题需要面对,但这是重逢和团聚的夜晚,他不需要想太多,而他相信,他的孩子们,会处理好接下来的事情。

夜半时分,穆妍已经睡了,萧王府后花园的亭子里面,覃樾和萧星寒兄弟俩还在对坐饮酒。

“星儿弟弟,以后要听哥哥的话。”覃樾,如今应该叫萧月笙了,他举杯对着萧星寒神色认真地说。

萧星寒没理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星儿弟弟,如果你对哥哥不好的话,哥哥去跟爹娘告状,让他们打你。”

萧星寒看了萧月笙一眼,冷冷地说了两个字:“幼稚!”

“星儿弟弟,哥哥回家,可是被你背回去的,你当时挺可爱的,现在怎么不可爱了?乖一点不好吗?”萧月笙唇角微勾。

“无聊!”萧星寒冷哼了一声。

“无聊么?”萧月笙一拍脑门,看着萧星寒说,“有一件事忘了告诉星儿,当时为了骗过覃骧,我不得已调戏了弟妹,都是一家人,星儿不会介意的吧?”

萧星寒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看着萧月笙冷声说:“我当然不会介意!只要你当着我的面吃掉十个鸡腿,不然的话,我就告诉爹娘,让他们打你。”

再次从萧星寒口中听到“鸡腿”两个字,萧月笙神色一僵,看着萧星寒幽幽地说:“萧星儿,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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