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儿欣然一笑,转身带动一身红衣飘动,身姿曼妙,即使在宫内也算得上绝色美人了,烬跟在后面低着头走,忍不住时不时偷看几眼红儿。他们一路上楼,这乐仙宫虽然装修大气典雅,但终究是妓院,一路上有美妙的音乐,也有男女销魂之声,还有低俗的笑声,半路上甚至有衣衫不整的男女在走廊追逐,男人一时忘形,撞向红儿,幸好烬几时出手挡住了那男人,红儿低头一笑,只觉要是烬和自己是寻常情侣在逛街就好了,念及此处又叹了口气,随即想起自己自幼便在这里工作,一直觉得没什么不妥,今天竟然有了悔恨之情,不禁一阵惊慌,心里小鹿乱撞,脚步渐渐加快,烬没察觉到,只觉得出手是理所应当的,心里想在这欲望失控的地方,音乐终究只是伴奏而已,这种地方真有绝顶高手吗?不一会儿,红儿领着烬来到最高层,只见这里自成一格,摆设以素色为主,二人连过三道门才到真正的商羽房门前,楼下嘈杂被隔绝在外,红儿笑道:“红儿只带公子到这了,至于能不能让姐姐演奏就看缘分了。”
烬作揖说道:“谢谢姑娘带路。”说罢,整理身上衣服,紧张地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长吸一口气才缓缓开门,只觉香气怡人,不是那寻常花香,而是带着灵气的香味,像是那摘星遗迹里的紫仙花的香味,“商羽见过公子。”一把甜美的声音传来,烬转头一看,不禁目瞪口呆,倒吸一口大气,只见一女子坐在房间尽头,一身飘逸绿衣,头戴一支晶莹剔透的白色发簪,肌肤雪白,面容极美,犹如天仙,女子身旁放着一盆发着微微绿光的草盆栽,绿光照在女子身上更显得其清丽脱俗,烬呆站半刻,突感自己礼数不周,忙说道:“商羽姑娘果然气质非凡,伏羲烬今得一见,深感荣幸。”
身后的红儿笑道:“烬王子定力好足,多少公子看到姐姐时都非得我们提醒才能醒转过来了呢。”
烬一阵脸红,只微笑不知道回答什么好,确实其他人看到商羽或许会当场呆住,只是与烬关系甚好的王妹伏羲瑛是人类里的第一美女,号称“晨星”,因此,烬倒是把持得住。
其实商羽看到烬也是颇感惊讶,心想天下间竟有如此俊美的男子,为了不失态,便低下头笑道:“红儿不得无礼,商羽又怎能比得上晨星公主呢?”这一番悸动,红儿本能察觉到的,只是红儿现在也把注意力放在烬身上,才没看出来。
烬心想:“商羽姑娘阅人能力不错,一下子就读懂我心中所想。”
商羽说道:“烬王子,你我有缘,今晚就让小女子为你演奏吧。”说罢,搬出了一架红木色琴,举手时衣袖稍往上翻露出雪白的手臂,臂上有一点鲜艳欲滴的红点,竟然是守宫砂,烬颇感意外,在这风流之地,即便坚持卖艺不卖身,这里还有一位贪色的太子啊,如果长琴要霸王硬上弓,商羽纵然如何坚持也非失身不可,烬正自思考,一阵悦耳细腻的琴声传来,霎时间整个房间洋溢着愉悦和谐的音乐,弹的是那歌颂春天万物生长的《春风唤物》。
只见商羽那纤细白嫩的手在琴上出神入化地弹奏着,烬只感到那湿润的春风环抱着自己,渗入肌肤,令人神清气爽,一路奔波的劳累感都随之散去,一曲既毕,烬心里好生欣赏,心想这姑娘却有当今世上一流的音乐技艺,但要叫板玉王兄和我这还不够,随即拿出伏羲笛接着那《春风唤物》曲尾而奏,本来这曲子已然完满结束,春风已过,烬的衔接却是平滑自然,毫无突兀感,彰显了大师风范,原来那春风已过春雨便来,笛声将那润物细无声以有声的方式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商羽好生佩服,这二十多年来烬是头一人能如此完美地接上自己的曲子,双手一弹,那绵绵春雨便有了春雷作伴,万物惊醒,烬暗暗叫好,越吹越起劲,小河潺潺,百兽苏醒,虫鸟呼唤,像是万物都在庆祝春天的到来,最后,春雷渐弱,春雨也慢慢停止,一切归于平静,烬和商羽这即兴创作随即结束,双方都感到酣畅淋漓,正要叫好,却有一人一边拍掌一边打开房门,那人正是长琴。
长琴衣衫不整,胸膛半漏,显然是刚刚翻云覆雨了一番,说道:“商羽妹妹,你我相识二十载,却从未如此合奏过啊。”
商羽听了脸上一红,但很快就平息,她直视长琴,笑道:“见过长琴公子。”
长琴不作回应,取出一壶酒一饮而尽,拿出一架墨绿色琴,挥手一弹,琴声潇洒悠扬,况如一匹日行千里,自由自在的骏马在草原上奔跑,向世人炫耀自己的英姿,衣衫不整的长琴看上去竟变成了放浪逍遥的游侠,烬两眼放光,没想到这顽劣王子竟有如此造诣,今晚一下子见识两位高手实乃人生一大幸事,商羽亦弹起了她的红琴,又是一匹骏马,两匹马在草原上并肩奔跑,双方互相佩服,又互相较劲,谁也不肯落后,一路狂奔,直到那天地之边缘,听得烬如痴如醉。一炷香后,双方演奏完毕,仍是余音袅袅,烬站起来,大喝一声:“好!”
商羽说道:“商羽才疏学浅,让两位公子见笑了。”
长琴说道:“商羽姑娘我看你们两的演奏天衣无缝,心意相通,你是否看上烬王子了?”
烬满脸绯红,忙道:“商羽姑娘和我专心演奏,丝毫没有男女之情。”
商羽却是平静地说道:“商羽出身低贱,岂能配得上烬王子。”
长琴笑道:“烬王子,此言差矣,言语可以掩饰,音乐却不能,合奏讲求双方情投意合,既然合情,又岂会无情呢?我看商羽姑娘在此地会埋没她的才华,烬王子就接她到复城王宫吧。”
烬似乎听到一丝醋味,心里暗笑,音乐确实无法掩饰,我和商羽姑娘的合奏固然美妙,但有互相迁就之意,不够自然,倒觉得你和商羽的合奏更加发乎内心,虽然斗气却更显得彼此神交已久,这浪子竟有心上人,刚要说话,商羽说道:“商羽的去向自会决定,太子无须担心。”
烬笑道:“时候不早了,我赶了一天路,现在甚是疲惫,我就先行告退了,有机会再欣赏商羽姑娘的乐艺。”说罢,起身便走。长琴待在这里感觉有点自讨没趣,而且让客人自行离开又有失大体,说道:“我来陪烬兄。”
商羽说道:“两位公子慢走。”长琴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商羽,似要说话,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长琴刚走出乐仙宫便醉倒,不省人事,由打手背回宫,烬在一旁兴幸不用一起尴尬地走回宫,回到寝室,倦意袭来,倒头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