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之后,大臣们陆续携带家眷离去,老国公和老太君虽然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也都心知大儿子一家急急离去是为了去处理【幻羽汐灵】余下的事宜,也没多问多做声张,小儿子那性子铁定又是去看热闹的,不过好在他们兄弟两的感情是四兄弟中最好的,若真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他们两兄弟联手处理起来也方便些,再加上有夕慕羽萧和夕慕羽雪这两个军师级的孙儿辈,想来不会太棘手,这般想着,便也就稍稍放心了,二老也就带着夕慕炎玄和夕慕炎瑾两家人回国公府去了。
回去的路上,夕慕安然依然和弟弟夕慕安淼同车,今早起来还好好的,但夕慕安淼早晨去军营中晨练,再被侍女寻回来之后,夕慕安然便发觉弟弟神色有些不对劲了,怯怯的,好像在害怕什么,不过弟弟胆子小,平时就连看到稍大点的虫子都会白着脸闪着走,她当时也就当是弟弟在花园中遇到了大虫子了,又记着进宫,便也没细问,可她现在是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
虽然夕慕羽家的哥哥姐姐回家不久,也不算太亲近,但淼淼被送去军营锻炼,是时常能见到他们的,平日里在府里淼淼见到他们也会乖乖的有礼貌的问好的,今日国宴,他们夕慕安家和夕慕云家是和祖父祖母一起进宫的,夕慕羽家是后来才赶上来,而淼淼看到他们走近时,小脸竟有些煞白,双手也是冰凉的。夜晚光线暗,别人没发现,她却是看得清楚。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在军营里受了夕慕羽雪几人的委屈,还想着回去之后跟他们好好说说,虽然夕慕羽家军治军严明,但淼淼到底才十岁,总要比【幻羽汐灵】的节奏慢一些才是。
但当【雪影密卫】来报说【幻羽汐灵】因天灯坠落走水又有柴油助燃的时候,小家伙本来就煞白的脸色更是苍白如纸,小小的身子在椅子上瑟瑟的缩了起来,幸好当时所有人的注意都在那名雪影密卫回报的事情上,并未察觉他们这边的异常,就连他们的父母也只是以为淼淼胆子小,只是被走水的消息吓着了而已。
但是现在,火势已经扑灭,夕慕羽雪也解释说是这是【幻羽汐灵】准备的“新春贺礼”,可是淼淼却依然手脚冰冷,脸色苍白,聪慧如夕慕安然,稍稍一联想,便回忆起侍女将淼淼带回来时,说是淼淼在湖边戏水,她还觉得奇怪,若是夕慕云翰带着淼淼在湖边玩,她还相信,但淼淼自己是绝对不会单独去湖边戏水的,而且侍女还说淼淼身上换下来的衣物还有些怪味,闻着像灯油。前前后后联系起来一想,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也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淼淼?”夕慕安然握着弟弟的手,虽然好像猜到了什么,但依旧语气温柔的询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姐姐?”
闻言,夕慕安淼缩在马车上的小身子缓了缓抖动,伸出个小脑袋,可怜巴巴的,两行眼泪哗哗的掉着,带着哭腔的嗓音一断一断的响起,“姐,姐姐,淼,淼淼,干坏事了。”
果然……夕慕安然眉头一跳,不过她还是冷静下来,扶住夕慕安淼的肩膀,轻声细语的说道,“淼淼别怕,告诉姐姐,你做什么了,有姐姐在,别怕。”
感受着姐姐手上传来的温度,夕慕安淼稍稍安定了下来,一抽一抽的向夕慕安然诉说着今早的事……
夕慕炎华和南宫雨烟带着夕慕羽皓和夕慕羽落匆匆赶到【幻羽汐灵】的帐营时,果然见以墨熙、沐晨为首的五大统领带着一众士兵在跪满在了空旷的训练场上。
本来夕慕羽萧和夕慕羽雪也应该一起进去的,可是夕慕羽雪到门口时看到了在一旁侯着她的夕颜,便停了下来,带着夕颜走向了营帐门口不远处的偏僻角落,夕慕羽萧本来是要进去的,见状也跟在了夕慕羽雪的身后,夕颜既然在这里等着妹妹,那么显然在里面是得不出什么答案的。
夕慕羽雪也没打算避着哥哥,在角落站定之后,便开口问道,“可是三叔夕慕安家的夕慕安淼?”
而夕慕羽萧一下就被妹妹的这句话惊着了,怎么会是那个小家伙?看夕颜的反应,还真是了?那,小雪又是怎么猜到的?
果然,夕颜恭敬的回道,“回主子,的确是夕慕安家的小少爷。”
夕慕羽萧眉头一皱,“小雪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他今天几乎一整天都和小雪在一起,除了他傍晚回屋换衣服准备进宫赴宴之外,也没见小雪做了什么部署啊?
夕慕羽雪勾了唇角,“这件事情,哥哥不是也看到了?”
闻言,夕慕羽萧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也看到了?忽的,脑子中瞬间有什么蹦了出来似的,“小雪是说,湖边的那个身影?”
夕慕羽雪挑眉,不置可否,“夕颜,你继续说。”
“是。”夕颜理了理头绪,便将她查到的整件事情细细说来,“【幻羽汐灵】为准备除夕天灯祈愿,在训练场上备好了燃天灯用的火油,今早晨训完,夕慕安淼小少爷急匆匆从训练场走过时,不小心碰倒了装火油的坛子,火油不慎洒落在稻草人上,小少爷害怕便没有声张,训练场晨训之后,将士们便纷纷准备天灯去了,是以无人知晓此事。从宫中放飞的天灯不慎坠落,火花正好点燃了洒在稻草上的火油,故而走水。
而主子和大少爷今日看到的湖边人影,是安淼小少爷因走时匆忙扶起火油坛子,身上也沾染了些许火油,回府后便在湖边洗刷了起来。”
听完夕颜的描述,夕慕羽萧的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既然如此,那就是淼淼不小心的咯?”
夕慕羽雪并没有认同哥哥的说法,而是继续问道,“晨训已经结束了,安淼小少爷回训练场做什么,还挑了大家都出去备天灯的时候?”
夕颜觉得,主子就是主子,永远都是一阵见血,卡在了关键的点上了。不过,她还真没查到这个,便只好单膝跪了下去,“主子恕罪,属下不知。不过,属下发现火油洒落的稻草人周围,有残存的火药,着火之时也伴有轻微爆炸声响。但属下查了火药库存,并未减少。”
“火药只要一点细末,有心之人也能查出它的配方来,数量和重量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夕慕羽雪凝眉思索了一下,“所以,那也就是说,安淼小少爷疑似窃取火药配方咯。”
夕颜想了一下,应了一声“是”。
夕慕羽萧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淼淼年纪尚小,他惦记着火药的配方做什么。”
到底还是念着点血脉亲情,夕慕羽萧只用了“惦记”而不是“窃取”二字来描述夕慕安淼可疑的行为。
夕慕羽雪也是不置可否,到底是谁惦记着还有待观察呢。
正这般想着,营帐门外的街道上一辆马车匆匆行来停在了营帐门口,夕慕羽雪见了便笑道,“也许他们能给我们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