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变了天,天空飘着绵绵细雨!
意浓阁院中,已是一片青竹…竹叶上又有着点点红斑,远看似一朵朵花!
秋水沫昨儿回来的晚,又被秋夫人拉着说了许久的话,很晚方才睡去…
醒来,已过辰时。推开窗户,院中的凝波竹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闭眼深呼吸…似乎回到了茫山中!
“沫儿..”秋夫人踏进院子便见着椅在窗户边闭目的人,轻唤一声..
秋水沫闻声睁眼,急忙迎了出去。挽着秋夫人的胳膊,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娘昨夜可睡得好?”
“还好..”
秋水沫笑了笑,见身旁之人的装扮不由问:“娘这是要进宫?”
“嗯!”秋夫人点点头,拉住秋水沫的手:“你姑姑病了,你与娘一起进宫看看吧!”
“病了?”秋水沫心生疑惑:“前儿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病了?”
秋夫人叹了一声,神色有些难过:“昨儿你哥哥回来的晚,你睡着了,便没与你说..太医说你姑姑是急症..”
“急症?”秋水沫自是不相信,玉妃是从将军府出去的。底子不差,怎会突然病了?其中只怕是另有隐情..
起身对秋夫人道:“好,我去更衣便随娘一同进宫,也好陪陪妙龄公主..”
不久,准备好的两人上了马车向皇宫而去!
椅兰宫,玉妃寝殿..
“咳咳咳..”玉妃脸色泛白,无精打彩半卧着,咳嗽不止..由太医把脉。
一侍女缓步而来,俯身禀报:“娘娘,将军夫人与秋小姐来探望娘娘..”
玉妃一听,盛为高兴:“快请..”
一会儿,侍女领着两人走了进来。见太医正在为玉妃诊脉,便静候在一旁没有打扰!
“娘娘只是受了风寒..服药修养几日便好..”一五十左右的太医收了绢帕,起身回禀。
玉妃用手绢轻捂住口,咳嗽了两声,缓过气方才道:“有劳孙太医了..”看向一旁的侍女吩咐:“香月,送送孙太医..”
香月躬身,对孙太医道:“孙太医,请..”
孙太医背上了药箱,作揖俯身:“微臣告退..”
孙太医慢慢退了出去,离去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却被秋水沫看在眼中..
“二嫂,沫儿快坐..”送走太医,这才招呼起两人。
秋夫人带着秋水沫在一旁落坐,看着玉妃问:“昨儿淩儿回府说您病了,怎的如此严重?”
“总归是年岁大了,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了..咳咳..”没说两句,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秋水沫见玉妃难受,起身上前,为她轻轻拍着背。随便渡了几分真气入她体内,咳嗽止,手未停:“姑姑可好受了些?”
玉妃拉过她的手,对她一笑,满目慈容:“沫儿真是长大了..前儿个见你也没空与你说说话。”玉妃说话也顺畅了许多,刚才也感到一股暖流入了体内,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并不点出:“当年听闻你病重,姑姑本想着奏请皇上,让太医去瞧瞧,谁料你娘说你被一世外高人带离京治病了。姑姑也未能见你一面,当时还在责怪你爹娘,怎么放心将你给陌生人.如今见你出落得这般,姑姑也放心了..”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眼一红,泪流了下来:“可怜了你滢姐姐、沄妹妹..她们..咳咳..”刚刚平复,又因此刻心里激动引发咳嗽。
“姑姑..”秋水沫手掌扶在玉妃背上,用真气让她好受些。不闻咳嗽声,方才停止:“姑姑别伤心,您还病着,需要好好将养..”捨过一旁的水,喂玉妃喝下。
秋夫人瞧她那病容,也着实心疼:“沫儿说得对,您这病须不是忧心忧神而来..”
玉妃擦拭泪水,平复下来,继续道:“本宫人微言轻,在皇上跟前说不上话,不然也不至于让大哥三哥一家受苦受难了..”
秋水沫记起了妙龄的话,玉妃时常偷偷一个人掉眼泪..对秋夫人的话认同了几分..
“您且莫自责,你我虽不过问朝事,可心里也明镜,大哥、三弟因何而获罪..其中的缘故又岂是您一人之言而能左右的?”
闻言,玉妃也点点头。对于秋柏、秋逸的为人,她们比谁清楚,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只不过是栽赃陷害。背人主使人,却是她们无可奈何的!
秋水沫静静的听着两人的对话,也在想着秋柏、秋逸的事..
“前儿本宫从柳贵妃那听闻,沄丫头在牢里病得严重。只可惜我无能为力..说不上话..连弄点药进去也是不能..”玉妃摇着头,感伤。
秋夫人又忍不住难过起来:“沄丫头身子本就不好,大牢那个地方,阴暗潮湿,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奈何你二哥与刑部的卢大人不亲近,关系无法打通..也没办法..真是苦了三弟一家了!”
刑部?卢大人,卢尚书?
秋水沫似想起了什么,问:“刑部尚书是谁?”
“卢明山..”秋夫人回答,望着突然发问的人问:“怎么了?”
秋水沫摇摇头,笑着道:“只是问问..离京久了,好奇!”
姓卢,突然连想到一人.若有所思..
“娘娘,该喝药了..”一侍女端着热气腾腾的药走了进来。
秋水沫扶玉妃坐了起来..退到了一旁!
忽闻侍女端来的药,盛是难闻,忍不住捂住鼻,蹙眉:“姑姑这两天都喝这么难闻的药吗?”
“呵呵..”玉妃见那蹙着眉的人儿,发笑,打趣道:“你也病过,喝了不少药,如今还怕药味?”
秋水沫强忍住,松开了手:“药是喝过不少,没喝过这么难闻的..”
一直端着药的侍女,侧身对秋水沫道:“秋小姐有所不知,良药苦口,这可是太医院珍藏了多年的药材..这次还是皇上吩咐,太医院那帮太医才舍得拿出来的呢!”
秋水沫实在是受不了,手绢轻轻在面前挥着。让药味不飘过来!
玉妃捨起药碗,面不改色,一口气喝下.放下碗,挥手让那侍女退下!
而秋水沫突然发现,那侍女在见着托盘中的空婉时,嘴角浮现了一丝诡异的笑。目光一直随着那侍女离开..
“姑姑,娘,您们说您们的,我去陪公主玩会儿..”
“也好.以前都是滢丫头、沄丫头时常进宫来陪她,如今她们出了事,我也没敢告诉她..”想起妙龄,玉妃着实心疼:“你去陪陪她也好..”
“嗯..”
秋水沫急忙出了寝殿,四下寻望,发现了之前的那个婢女进了小膳房.抬步而去..临近膳房时,确定四下无人。脚尖轻点,轻轻落在了膳房的屋顶上。幸好屋顶上方是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正巧遮住她..揭开瓦片,露出一小缝,向下看..
便见那婢女举止怪异,将药罐里的药渣倒在了手绢上,包裹好,藏在了宽大的袖子中.神色慌张的离开..
秋水沫盖好瓦片,身影一闪。影在暗处,跟着那婢女,到了后殿偏僻的一角..婢女四下张望,确定无人,走到一旁拿出花铲,蹲下身挖了一个坑,掏出袖子里的那包药渣,埋进土里。起身踩了两脚,方才离去!
秋水沫现身,蹲下身来,将那包药渣挖了出来。又将那处恢复原样,闪身离开..
“沫姐姐..”
刚若无其事回到椅兰宫的院中,便见妙龄兴高彩烈的向自己跑了过来..
“公主..”秋水沫笑着向妙龄行礼。
妙龄拽着她的胳膊,高兴道:“听香音说姐姐进宫来看母妃,妙龄就赶过来了..”
宫里有规定,皇子,公主,不与母住。由专人负责教习..
“你母妃病了,你知道吗?”秋水沫见妙龄一脸无忧的笑,猜到她还不知玉妃生病一事..
果然,妙龄一听,没了笑容,紧张起来:“母妃病了吗?我去看看..”说完便跑向了寝殿。
秋水沫摇着头,忽抬头看向天空。心情犹如此刻的天气,阴沉一片..
“一入宫门深四海。”低声感慨,想着宫里的尔虞我诈..阴谋诡计.心情无比烦闷。也心疼玉妃在这宫里周转多年,保自己与妙龄安身多不容易。如今这病也来得蹊跷,只怕是..
看着四四方方的天,感叹:“同是一片天空,却又着不同..”
在她的眼中,看惯了无边无际的天空。如今咋一看宫里的,小小的..心也变得压抑,似被禁锢,没有自由,难以呼吸..
“沫儿..”
一声呼唤,唤回仰望天空的人..
“娘..”秋水沫低头,勉强笑了笑。
秋夫人也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问:“刚才在看什么呢?那般入神?”
“没什么,就是随便看看..”挽过秋夫人的胳膊问:“您怎么不陪姑姑了?妙龄呢?”
秋夫人收回视线,握住胳膊上的手:“你姑姑睡下了,妙龄说什么也不肯走,非要守着,只怕没心思玩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宫了..”
秋水沫看了一眼寝殿处,想着玉妃睡下了,不去辞别扰她,点头搀扶着秋夫人离开椅兰宫...
“大胆,敢冲撞本公主..”
宫里一处的石道上,响起了大声的呵斥声。
“参见容兰公主..”一对巡逻的侍卫见来人纷纷行礼。
容兰满脸怒色看着前方的一人,刚才追着蝴蝶突然跑了出来,才与他撞上。可以她的性格,自然是不会意识这一点!
“公主恕罪..卑职无心冲撞公主..”一身侍卫铠甲的人低着头请罪。
容兰看清楚了那人,嘴角一笑,眼色阴冷:“是你.秋水淩..”向那人靠近一步冷冷道:“听闻昨儿个,你妹妹在玉揽楼斗诗赢了杨纤云..”
秋水淩一直低着头,玉揽楼的事,也是从秋夫人那听来。当时也很吃惊:“小妹只是侥幸..”
容兰一直没有忘了十年前的事,那个人竟然敢逃跑。
“去把韩谦叫来,这个人冲撞了本公主..该怎么处罚?”容兰冷冷吩咐一旁的婢女。
婢女应声而去..
容兰对其余的侍卫道:“你们都退下..”指着秋水淩:“他留下..”
那些侍卫在宫中当值多年,对眼前的这位公主,自是了解。不由同情前面的那人..
“公主..”
过了不久,之前的那婢女领着一人回来。
“臣韩谦见过公主..”韩谦抱拳一拜,来时已听婢女说了这里的事。
此时的容兰,已在椅子上坐着,喝着茶,问:“这个侍卫冲撞了本公主,韩大人看该如何处罚?”
韩谦望向秋水淩嘴角勾起,冷冷无声一笑,低头:“应仗责二十..”
“那还等什么?”容兰放下茶杯,望着秋水淩露出得意的笑:“本公主就在这看着..”
“是..”
婢女立刻回意,很快让人备好了板子!
韩谦向执板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领会..
秋水淩跪在地上,挺背低头..沉默不言..
“行刑..”韩谦冷冷的声音落下。
“啪”的一声,板子狠狠落在被上,秋水淩身子忍不住晃了晃,却没作声..
一下又一下的落下,看着这一幕,容兰与韩谦相视而笑..
不远处,两人正将这一幕看在眼中..
秋水沫双拳紧握,秋夫人则是一个劲的落泪!
秋水沫看着跪在那受刑的身影,那一下又一下的板子似落在自己心中..好疼..好疼..想起以前那个意气风发,在军营威风凛凛、受将士尊敬的少将军,不敢相信他们是同一个人..
以前的秋水淩哪去了?以前的哥哥哪去了?
心里无法接受秋水淩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