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静静的,秋水沫可没空与慕离初耍嘴皮子,手不停!
三年来,除了写家书报平安之外,很少拿笔,现总觉得还是拿鞭子顺手。
慕离初看着秋水沫的字迹时,眉头深锁。
“殿下,王妃,吃点东西吧!”红绫端着两碗粥放在了案桌上。
“放那吧,我不饿…”秋水沫看也没看,埋头苦干。
慕离初示意红绫退下,待红绫出去之后,走了过去,端着粥,递到秋水沫跟前:“吃了再抄吧,也不急在这一时。”
秋水沫推开,摇摇头…
“吃点吧…”慕离初又递回去,温声劝着。
“拿走!”秋水沫沉声喝道。
“吃了再抄!”
秋水沫怒火串起,停下笔,猛得抬头,没想到撞到了慕离初的手。
“哐当”一声,一碗粥尽数洒在了抄好的皇庭内训上。
抄了两个时辰才抄了五遍,现在全毁了!
“慕离初…”秋水沫拍桌而起,眼里全是怒火,瞪着某人,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冷静下来,试图挽救,用丝帕擦掉纸上的粥,可是上面的字都花掉了。
心里一阵难受,想哭的心都有。
忽然,手一顿,瞪着双眼,眉头一皱,似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
又看了眼没化开的字,猛的醒悟。
怎么忘了,当初临摹过慕离清的字,虽说不一致,可是七八分像是有的。
她糊涂了,若皇后看见自己的字与慕离清的相似,会作何感想?
“刷刷”的几声,把抄好的内训尽数撕毁。
盯着慕离初,明白过来:“你故意的…”
慕离初应该早发现了她的字迹与慕离清的相似,却没道出,才会借故把粥洒在纸上。
“我不懂…”慕离初装作一脸懵懂,摇头。
秋水沫丢掉手里的碎纸,坐了下来:“装…继续装…”
话落,不在去理会,重新铺好宣纸,换成了左手执笔,缓慢的抄了起来。
今后,一定要改变自己的字迹,可是不是现在,还是先把一百遍内训抄好应付了皇后才是…
抄了一会儿,邹眉,抱怨:“左手就是没右手快…”
“你会左手写字?”慕离初惊讶。
“以前偶尔练过…”以前深闺中,无聊的时候也会试着用左手写字,只是没右手写的好。
没想到这次既然用上了。
慕离初忽然抽掉秋水沫手里的笔,语气温和哄着:“夫人乖,我们先吃东西,才有力气写啊,不就是一百遍嘛,一会儿我帮你抄…”
秋水沫听着他这股语调,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沉着脸:“你能好好说话吗?”
“难道为夫没有好好说话吗?”慕离初不以为意。
秋水沫突然变了神色,站起身,迅速出手,本以为能一击而中,没想到慕离初早有防备。
“就知道你会来这招…”还好之前已经猜到她会出手点自己的哑穴,时刻防备着。
秋水沫愤怒的一甩手,心里由生一股挫败感。
慕离初上前,端着另一碗粥凑了过去,还是一副无赖模样:“来,吃点!乖…”
秋水沫顿时无语,头疼的仰头望天…
咳…看不到天…
这人是谁?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慕离初醒来会变成这样?
一定脑袋坏掉了。
“在看什么?”慕离初随着她仰起头,可是除了天花板,什么也没有啊。
秋水沫低首,心里重重的叹了一气!
接过慕离初手里的粥,回到椅子上坐好,埋头,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很快一碗粥见了底,秋水沫擦擦嘴角,也不理会一旁的人,再次用左手执笔认真的写了起来。
这次,慕离初没有继续烦她,而是坐到了一旁看起书,时不时抬眸看一眼秋水沫。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傍晚时分,屋里掌了灯。
秋水沫落下这一遍的最后一笔,放下笔,柔着左手手腕,坐了一天,胳膊脖子都酸疼的紧!
可看了一天下来的成果,才抄了二十遍,心里似乎泄了气,即便是不吃不喝不睡,两日也完成不了一百遍啊。
伸手揉揉眉心,缓解头疼!
忽一双手摁上双肩,轻轻的捏着,顿时舒服了不少,不由自主的闭上双眼,享受着此刻的放松。
“王妃,用晚膳吧!”外间传来红绫的声音。
秋水沫猛的睁眼,心里一顿,回头,正撞上某人似笑非笑的眼…
原来是慕离初在给她按摩…
恨不得已,刚才还一副享受的姿态,猛得起身,顿时觉着难为情,不敢再直视慕离初,抬步走了出去!
慕离初浅浅一笑,一右负于身后跟了出去。
用过晚膳,秋水沫又回到案桌前。
也不理会一旁陪着、偶尔给她研墨的人。
不知不觉,夜渐深,秋水沫停笔,扭动着僵硬的脖子,困意也一点点爬了上来。
甩掉困意,打起精神,她可不能睡。
“困了就睡吧!”慕离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秋水沫摇摇头,淡淡道:“殿下身子还未康复,快去歇息吧!”
慕离初走过去,忽的一下抽出她手里的笔。
“你干什么?”秋水沫怒及,本来就是因他受罚,如今他还来捣乱。
慕离初并没有说什么,迅速点了秋水沫的穴道,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走去。
“你…混蛋…”秋水沫动弹不得,只能破口大骂,也顾不得礼教了。
慕离初不怒反笑,也从她眼中捕捉到一丝慌乱。
她这是误会自己要对她做什么…
轻柔的将她放在榻上,替她退了鞋,往旁边一躺,一手撑着脑袋看着,说笑:“夫人这是何表情?”
秋水沫瞪着一双大眼,一副杀人的表情。
慕离初手一挥,掌风灭掉了屋里的烛火,落下帐幔,搂过软软的人儿,轻柔道:“睡觉…”
“你放开我…”秋水沫心里已经乱成一团。
想起成亲以来,慕离初一直都与她保持得当,除了那次…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可是如今,这个一身地痞气的人哪来的?
怎么病了一晚上,变得这般无赖?
耳边只有他浅浅的气息,见他不回应,冷哼一声,也不在多费唇舌。
本来这几日就没好好休息,昨儿又守了一晚,即便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再也抵不住浓浓的倦意,在某人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听到均匀深沉的呼吸,慕离初睁开了双眼,低首望着怀里的那张睡颜笑意浓浓。
无赖就无赖,混蛋就混蛋吧。
若能与她这般亲近,无赖到底也无所谓?
以前就因太过守礼,事事太过古板,两人的距离才会没有拉近,如今她能在自己的怀中毫无顾忌的入睡,是不是说明,她的心已经释然了呢?
想着,抱着秋水沫的双手不由得收紧,将她拉得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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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秋水沫醒来时,身旁已经没有了慕离初的身影,动了动,穴道不知何时解开了。
想起昨晚的事,心里的怒火就冒了出来,这笔账不会就这么算了。
连续下了几日的雨,到今儿总算是停止了,太阳公公终于拨开云雾露了面。
“殿下呢?”秋水沫坐在铜镜前,问身后为自己绾发的红绫。
红绫手未停,回着:“天还没亮,萧公子身边的松严神色匆匆而来,与殿下交附了几句,殿下便与他一同离开了…”回想着当时的情形,继续道:“看殿下神色紧张,想来定是出了大事了。”
秋水沫鄂然,自己从来都是浅眠之人,昨儿怎的会睡得那般沉?
竟一点都没察觉到那人是何时离开?何时解了自己穴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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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确实是出了大事。
天澜衣失踪了…
萧煜具体也不知是何时失踪的,总之去找她时便不见人。等了一夜也不见回来,这才发觉事态的严重性,急忙叫来慕离初商量对策!
雨兰轩,秋水沫用过早膳,便又坐在了案桌前。
不久,迎来了一客人。
“天放晴了,出去骑马吧!”来人正是华姿。
秋水沫抬首望了眼已近在眼前的人摇摇头:“不去了,没空…”
话落,又低头继续…
华姿好奇,绕到她身旁,伸头瞧:“你在抄什么?”
说话间,翻阅起册子来:“皇庭内训,你抄这个做甚?”
秋水沫淡然:“谁没事愿意抄这个,我这是在受罚,两日内抄一百遍。所以,怕是没那个空闲陪公主骑马了,不如你去找天澜衣…”
华姿更加好奇:“你做错什么受罚?”
“不懂为妻之道…”
“啊?”华姿咋舌,摇头感慨:“做你们天元的女人太辛苦了,明明是夫君的错,最后受罚的却是妻子…太不公了…”
秋水沫手里的笔一顿,抬头对上华姿,渐渐点头:“公主说的太对了,特别是做皇室的媳妇,条条框框的一大堆,着实太辛苦了…”
以前只是听闻皇室规矩多,只是没想到约束内眷的规矩更多。
而且全都是约束女子的,真是太不公平!
“还是我们东灵好,女子不受这么多约束。”华姿由衷的感慨。
秋水沫却不认同,虽每国的风情不一样,可身为皇室,身份尊贵,最注重颜面,规矩自是少不了!
“那是你,贵为公主,东皇的掌上宝,自然是舍不得用规矩去约束你!”
华姿身为公主,性子却天真随性,随意自在,这后面定是与东皇的爱护有关。
华姿神色闪过一丝难过,随即笑笑:“也许吧,父皇确实很疼我…我与皇姐或是皇妹发生不悦,父皇从不问对错,只偏袒与我,喜欢习武,他便遍寻天下,重金聘高手传我武艺…”
也正因如此,才导致她被众多姐妹嫉妒排挤。
秋水沫看得出她那抹忧伤从何而来,自古哪个皇室不争宠,即便是公主皇子。
皇家,最是没有姐妹之情,兄弟之情!
有得必有失,华姿得到了东皇的宠爱,可却失了兄弟姐妹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