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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孙医生番外 回到纽约

我来上海究竟是为了什么?最开始我以为是为了陈晓。但是现在,失去将近1000毫升的血液之后,我才明白,西岭才是我来这里的原因。

我想起自己刚回纽约的时候,好友调侃我是行走的木乃伊。我害怕的不是一无所有,我害怕的是什么都不想要。

我的欲望瘫痪了,食欲、**、求知欲、求生欲,还有其他不知道名字的欲望,它们全部离我而去。我就像一个怪物,赤身走在冰天雪地里却感觉不到冷。

我来这里为的是寻找一个奇迹,一个重新活过来的奇迹。

琳达说过,爱情不是救赎,宗教才是。她错了。爱情是救赎,更是奇迹。我挨了一枪,脾脏破裂却没有死,但这不是奇迹更不是救赎。

奇迹是,我宁可这些发生在我身上,也不要西岭受到伤害。

爱情是救赎,是对我的救赎。看起来似乎是我救了西岭,但是我自己明白,是西岭救了我。

如今我已然确信自己不会被往事吞没。

第一次走进这所豪华大宅,第一次坐在外祖父曾经坐过的中式檀木椅上。我需要将小腿蜷起来一些,看着摆在桌下的脚凳,心中恍然原来外祖父竟比我矮这么多。

我唯一见到他本人的那次是在他临死之前,躺在病床上。他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也会有这么一天。

他说的没错,我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得到了重新活一次的机会。

打开落地窗,让晨风和暖阳拂过面颊。我惊奇的发现,这里没有沾染他将死时候的衰败气息。

如果一个人醉心于醇酒美人,人们会说他荒废了生命。如果一个人一生拼搏,声名显赫,人们会认为他是功成名就,虽死犹生,仿佛死的时候回想这一生是值得的。

事实果真如此吗?

难道一个人不会一生拼搏,可生命仍然是荒废的吗?

如果外祖父此时还活着,我想请教他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是你真正想要的生活吗,做这一切是你心甘情愿的吗?

这个问题,我将放在自己心里,时刻审视我的生活。

通往主卧室的走廊里挂满了一位东方女子的照片。在不断变化的背景里,出现这样一个人,被抱在妈妈怀里的小小孩童,美丽又青涩的少女,靓丽的成熟女子,挽着丈夫手臂的快乐新娘,满脸幸福的抱着婴儿的母亲。

我试图从这些照片里想象她的一生。

而我,她的儿子,出现在她的生命快要消失的时候。我们完成了一个小小的相聚,然后,她终于消失不见,我们之间只剩下永远的分离。

我走进母亲的房间,那一刻我死去的记忆神奇的活了过来。仿佛眼前的一幅因年深日久颜色暗淡的画发生了时光倒流,恢复了它刚画成的模样。我的记忆被这里的摆设一一印证了。

躺在她睡过的床上,呼吸间闻到的香气一如三十年前,而我竟然记得!

有一个印度的智者说他还保留着前几世的记忆,他太贪心了!我只想保留与母亲在一起的记忆,它短到只有几个月。

我摸着光秃秃的小手指,戒指遗失在了爱雅宠物医院的地下室里。我很高兴,我已经不需要它了,我们都不需要它了。

今天,此时,我终于不必逃避我的来处,不再困惑我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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