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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心理医生的心魔 三

西岭倒在我怀里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早就已经爱上了她。

我一直告诉自己,我是为了陈晓才去接近她,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为自己的懦弱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请别误会,我依然爱着陈晓。为了她,哪怕丢了自己的性命我也愿意。可是,我再也无法为了陈晓伤害西岭了。

在整件事里面,最无辜的那个人就是西岭。

从我来到上海那天开始就在收集西岭的一切信息。这一切都始于陈晓告诉我她的生命源于另一个女孩子的梦境。

一开始,我嗤笑陈晓是无稽之谈,认为是她的精神出现了问题。可是后来我发现,无论是她的精神还是身体状况都十分稳定。后来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她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奇迹般的恢复了健康。

我是医生,我不相信奇迹,一切的一切都有原因。

陈晓的恢复绝不是偶然的,也许真的和这个叫陈晓的女孩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终于忍不住来到上海展开调查,期待有一天能揭开真相。

晚间的空气褪去了白日的喧嚣,独独留下一室的静谧与安宁。我坐在灯光下翻看这几年私家侦探发来的报告。

第一份报告的日期显示是2015年。我记得第一周结束的时候,周先生和我说,这位叫作陈西岭的女孩子实在太好跟踪了,他都不好意思收我那么多钱。

我不由的叹了口气,一个星期五个工作日,陈西岭吃了五次汉堡王。真是奇怪的品味。

每个周末不加班的时候,她都会去医院看望一位名叫吴凌的孤儿。吴凌得了血液病,救助机构正在筹钱支付她的治疗费。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西岭的照片。她手里抱着一个毛绒玩具兔,看向吴凌的目光中除了疼惜,还有困惑。

那个时候,西岭已经开始出现混淆现实和梦境的症状。她眼睛里看的似乎是吴凌,可实际上她看的是梦中的陈晓。

可惜,我当时并不知道。

半年过去,我收到了四份报告。除了知道她是个工作狂,朋友很少以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没发现。

周先生遮遮掩掩的告诉我,可以在她的住处安装针孔摄像头。想到陈晓,我答应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像一个偷窥狂一样看着她在自己家里的生活。

她经常做噩梦,偶尔会叫陈晓的名字,大部分时间她叫她妹妹。每次梦到陈晓,第二天早晨起来煮咖啡的时候,她都会糊里糊涂的放两颗咖啡胶囊。

她疑惑的喝完两杯咖啡,嘴里嘟囔着咖啡机是不是坏了,怎么煮了两杯。

她时常神智不清的作画。

这些画,有些她会收起来,有些会丢弃。而我拿到了她丢弃的所有画作。其中有一张非常的奇特,因为陈晓画过一张一摸一样的。就挂在她的书桌前。

如今,这副画被我从她的垃圾里捡回来,挂在了我的书桌前。

这幅画很有些寓意。大团深蓝色的云漂浮在浓黑的夜里,云彩的空隙间露出一颗硕大的星星,大到不成比例。伸向远处的海洋,看似平静无波。而在近处,星光照耀下的海洋正卷起一波巨浪,猛烈的冲击着高耸的悬崖。浸润了海水的崖石比夜还要黑,比星星还要亮,直直地插入云霄之中。

这幅画,西岭画了很多次,丢了很多次。

我渐渐明白了症结所在。

我以为我能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西岭生活。看着她与别人相爱,看着他照顾星星。看着她爱上东吴,看着他们在一起亲吻,拥抱,做爱。

直到有一天,我再也无法看下去,我妒火中烧,差一点就要失去理智。只得让周先生撤了摄像头。

更糟糕的事情在等着我。

陈晓的病情渐渐恶化,进出医院的频率越来越快。我知道,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和阿廖说,我爱着陈晓,我想和她结婚。

阿廖说,这些年他一直在想办法救治陈晓,就快要成功了。至于结婚,只要陈晓同意,他完全没有意见。

我问他,陈晓得的血液病是绝症,目前还是个攻克不了的医学难题,他能有什么办法?

阿廖神神秘秘的告诉我,十几年前陈晓曾经收到过一份生日礼物,是一张人物素描。

作画的人是一个能在生死之间自由行走的怪物。巧的是,这个人与陈晓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陈晓说,只有这个人才可以救她。可是陈晓不肯告诉他这个人的名字。

我立刻就想到了西岭。西岭刚刚出过一次车祸,昏迷了十几天,最后奇迹般的醒了过来。

我毫不犹豫的入侵了医院的诊疗系统,看到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我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

她这几十年是如何保守这个秘密的!她的家人知道吗?她的朋友知道吗?

随着调查的深入,我知道了她所有死亡和苏醒的时间。

可是最终,我决定替她保守秘密,就像东吴一样。这个男人深爱着西岭,我也是。

我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高高兴兴的看着西岭嫁给东吴,可是我错了,我办不到!

我像个卑鄙的小丑一样把她的秘密泄露给了东吴的妈妈。果然,他们很快分了手。我看着她在爱而不得中痛苦煎熬,心里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快意。

我安慰自己,西岭对他的爱不过如此。

我现在终于明白,西岭之所以会这么做,正是因为她太爱这个男人。她宁愿自己承受所有的痛苦,也不愿让这个男人因自己而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幸好我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我一直想找到一种方法,既可以救陈晓,又不会伤害西岭。

我借由阿廖的介绍,成功的对她进行了催眠治疗。

随着催眠的深入,我渐渐明白陈晓说得很对,的确是西岭的梦境给了她生命。可是随着她病情加重,西岭的梦境再也无力负担这个重担。

这样做的后遗症也渐渐显示出来。西岭开始在夜里无法入睡,在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里,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再这样下去,她非死即疯。

原来这世上并没有一种方法,既能救得了陈晓,又不会伤害西岭。

窗外一道流星闪过,一颗陨石罕见的没有在划过大气层时燃尽,它带着炫目的亮光直直的撞向地面。

我心中一动,忽然意识到,西岭就是那颗划过我生命的流星。

不知为何,西岭可以看见真实的我。而我从她的眼中,有了看到真实自己的希望。

我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立在窗前看着繁星闪烁的夜空。报告散落在地毯上,一旁的陈晓已经睡熟。我轻轻的走到床边,吻了吻她的额头。

“姐姐。”陈晓咕哝道。

“她很好。”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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