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江南花事休,芙蓉宛转在中洲.美人笑隔盈盈水,落日还生渺渺愁.露洗玉盘金殿冷,风吹罗带锦城秋.相看未用伤迟暮,别有池塘。
九月中旬,虽然已经入秋,但是白日里天气还是热的发慌,不过晨间与夜里清爽些罢了。
昼夜温差大,简沚早已吩咐了人做了几件上好的雪丝披肩与几床名贵的天鹅绒锦被,生怕何今朝着了凉去。她殿里的冰鼎与冰炉子早已命人撤了去,每日里在地上洒着的冰水也取消了。以往透气凉爽的窗纸也加了一层。
自雪宫那夜,过了不到三天,我的伤便好了很多。现下这一个月的日子已经完全痊愈了。如以往那般活蹦乱跳。可我再也不像往日里那般无忧地蹦乐了。
整个人似乎变了一番模样。
少言寡语,就连霄芩每次来找我聊天逗乐,我都言笑不苟。
每次见了简沚,我再也不像以前那般眼神畏畏缩缩,只是垂着头不去看他。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何今朝对我的态度有些莫名的古怪。
她不再像以前那般与我说一些不正经的话,我虽日日在她身旁服侍,但是很多时候她做事都不用我了。大概是因为觉得我受了伤,要让我干活劳轻一些罢。
但,还是如往常一般,她侍寝的时候从来都不是我伺候。简沚一来,我便走。
至于申逃。
我与他不过又是一月未见。
听霄芩说,他一个月来只回了一次府,还是因为简沚有事召见。
听霄芩说,三日后蛮夷的外疆人要来京城进贡,借着进贡的由头,还要与天朝举办一场比武大典。至于背后的目的,众人也都心知肚明。
其实之前那么多年举办各种宴席的借口都是为了讨些珍稀物品回去。
今年还是这结交四十年来第一次的比武大典,明面上是比试,不过是为了让哪方丢一丢颜面,下不来台,蛮夷遭受天朝压制多年,也只能在这些事情上抢抢风头出出气,不过论起武功,天朝之中高手云云,不见得会输给其。其也是为了捞一些好处回去…
所有天朝亲王、官员与其家眷和青少子嗣、宫中众妃和宫人都需到典,就连皇帝也要一展身手。看来接下来的这几天又要忙活了…不过日子百无聊赖,鲜少有这些事情发生,应该会很有意思的吧…
宫内宫外,无人不期待这场即将到来的番邦结交的武功比试。若是哪位王爷或者官宦子弟赢了,对应府里的宫人们也能沾点光,得到一些的小赏赐。
所以这几日,各个王府里上上下下和皇宫里里外外都在忙着筹备大典。摄政王府自然也不例外。
听闻蛮夷人骁勇善战,此次也能好好见识一番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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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身着宫缎素雪娟裙,身披粉色对襟羽纱霓裳的倾城女子在檀木制成的小船上优雅地端坐着。
粼粼波光映照出她摄人魂魄的美丽。
身前是一位用手臂支撑着脑袋假寐的翩翩公子。
逍遥公子身着华服。袍衣雪白,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在他衣上留下岸边斑驳的树影。俊美绝伦,五官如能工巧匠精心雕刻般,棱角分明的脸庞格外邪魅。
“申逃…”
谭盈盈笑着轻轻叫他的名字。青葱玉指悄悄地点上他的嘴角。
女子如蝶翼般的睫毛轻轻扇动,垂着杏眸看着他轻阖的凤眼。似是看迷了心窍。
头微微仰起,粉嫩的唇瓣即将迎上那男子紧抿的薄唇。
哪知刹那间,一双带着修长手指的掌捂住了她的嘴唇。
申逃睁开眼睛,吻上了自己的手背。两人的唇只有一掌相隔。
或许是因为他发现了她的动作,或许又是因为申逃隔着他的手掌吻了她,谭盈盈的脸不自觉的涨红了…
“偷腥。”
“讨厌…”
娇嗔一声,充满了撒娇的味道。
申逃坐起了身子,她也被动地离得他的脸远了些。
细长的凤眼望向船外周围的美景,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许久,谭盈盈开了口。
“申逃…”
“嗯?”
谭盈盈踌躇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怎么了,盈盈?”
听到这声亲密的问候,她才支支吾吾说了出来。
“女儿节那日,坐在你马上的那个女人,她…是谁啊?”
除了他俩之间的事,谭盈盈对于申逃接触的人一般都不会多多过问,今日如此,也是因为这女子她见过两次了。虽说那人生的没有她好看,但申逃从来都不接近女人,她心里还是很不安…
“怎么?吃错了?”
申逃笑盈盈的靠近了她柔嫩的脸蛋,距离如此之近,她原本就红彤彤的小脸更是染上了一层又一层赤色的晕圈。
“才没有!”
轻轻捶了他坚实的胸口。
“她与我一般,也是王爷的人。”
听到这句话,她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温柔的搂上了申逃的脖子,依偎在他怀中。
“申逃…父亲大人最近又加紧了我房外的人手,他说你是王爷的人,不允许我出来见你,还要我提防你。今日能出来也是因为蛮夷要来进贡,府里忙极了,你才能悄悄带我出来。以后我们…会不会见不到面了?”
大大的眸子滴出了几颗珍珠。委屈极了。
“不要哭,盈盈。别怕。”
将她搂的紧了些,柔声细语地安慰着,轻轻擦拭她的泪水。
“对了…明日便要举行大典了,身为王爷的人,你也肯定要去比武的吧。你武功虽然高,可那蛮夷人霸道极了,我好担心你会受伤…”
申逃只是对她会心一笑。谭盈盈也马上会意。她的心上人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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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里的人本来就不是太多,明日大典,今天正是忙的热火朝天时候。我本来在与他们一同分配事情做,却不知道何今朝突然叫我来沁园做什么。我有点发愁,我不想看见简沚,见到他,会让我难受。
来了沁园,见到她身着一身朱红色霓裳,衣带如飞,飘飘似仙,身处粉色落花雨之间。正在为简沚弹琵琶奏乐。
我便远远站在一旁看她,琴音似高山流水,撩人心弦。
简沚今日穿了件淡蓝色的素衫,我没有细细看他,只是在进来是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
待曲毕,何今朝看向了我,我才走了过去。
暗暗将刚刚干了活,略有些灰尘的手在背后搓了搓,悄悄拍了拍身上不太干净的衣裙。
“娘娘,您唤奴婢。”
简沚自沚清钗刚进园子,便看了她一眼。不过是一个余光罢了,无人发觉。
只见何今朝微微一笑,两旁候着的人小心翼翼上来取了她手中名贵的琵琶琴。便都碎步退了下去。
“小清,明日大典,本宫要陪王爷去宫中。你在宫中当过差,想必知道路吧?”
“是,娘娘。”
按理来说,在她入府之前,是尚书之女,她怎么会知道我以前在宫中做过差事?莫非是别的婢子说了吗…?
“本宫不曾熟悉路,你便带着霄芩和几人随身服侍本宫去吧。”
“奴婢遵旨。”
霄芩也要去?还好,有个人能陪着我解闷,也不至于伺候何今朝太过无趣。
“有本王在,怎会让爱妃迷了路?”
磁性的声音悠悠响起,是简沚的声音。
“王爷,明日你定要与蛮夷那些人商政招待,臣妾性子羞,还是想要回避一下…”
她的语气娇嗔的很,似是埋怨简沚想的不周到,不考虑她。
就算是萧青滟,也未曾有这种语气与简沚撒娇。
“今朝所言极是,本王本想将你介绍给外疆政人,不过欠缺考虑,那就依你吧。”
简沚将何今朝搂坐到了他怀里。
何今朝的嘴角又翘起了不少,也是因为那句要将她介绍给外疆贵人罢了。在她心里,这是一种承认,简沚是要告诉他人她是他的妃。
“明日好生照顾侧王妃。莫要去不该去的地方。”
他的声音转变的很快,前一秒还是温柔如水,后一秒便冰冷如铁。简沚一味地低垂着凤眸,温柔眼光尽数散在何今朝身上,对他人十分吝啬他的目光。
“奴婢遵旨。”
去不该去的地方,想必是让我不要带她去莲楼附近。
“小清,退下吧。”
行了礼,我离开了沁园。
刚准备继续干活,却见他人围着什么东西嘈杂地闹成一团。
“做什么呢?”
见我来了,他们都散开了去。
“姑姑!”“姑姑…”
我看了看这些男男女女,都一脸嬉笑着,笑脸中却又带着一丝丝失望。
“怎么了?”
“姑姑,您看这个!”
她们激动得很,嚷嚷着递给了我一张羊皮卷。
我看了看她们围着的东西,是一张长长的羊皮卷。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抬眼一看,羊皮上赫然映着六个字。
比武大典名单。
比武大典名单?莫非是指大典中对决人的排列?
第一轮。
飒摩王比羿辰王。
哈达克比宁暮王。
衾鲁尔比夜泽王。
…………………
…………………
都是我朝与蛮夷的一些亲王,估计是王爷与王爷之间的比试吧。我又往下了看。只是看到那羿辰王的名字,我不由想起了申逃跟我讲过的话。
第二轮。
哈迪斯大人比骨铎公公。
逢麒大将比申逃大人。
…………………
…………………
申逃?!申逃也要参加?!对手是逢麒?他名声在外,我听闻过此人,心狠手辣,是蛮夷的一名大将。此战必定凶险。我不由的很担心他。可是申逃罕有敌手,未必就会输给他。只是…
看了看这些名单,大多是朝廷官员的公子,或者是王朝内的名门武将。其中居然还有一些蛮夷的女儿家要与我们朝野的武将出身的小姐比试!还有骨铎!?骨铎是皇帝的贴身公公,自然也会一些武功。只是他平日里一副不男不女让人害怕的模样,众人都未想到其也要出战!
第三轮。
蛮夷王比龙烯帝。
龙烯帝?蛮夷王?莫非是那蛮夷的大王要与简曜比武?!这张羊皮名单卷,真是让人充满了期待又让人担惊受怕。
只是其中,没有风澈王。简沚他,不比武吗?
难怪这些男男女女大声吵嚷,原来是都在激动着。
“姑姑!这大典一定很是精彩,可惜奴才们都没资格去…”
说到这,他一阵失落。
“还望您回来以后,能给我们好好讲讲!”
“是啊是啊姑姑!您平日里待我们最好了!我们只能找您了!”
“对啊姑姑!”“拜托您了!”“…”“…”
是啊,像我们这些当下人的,根本不能奢望看到那么精彩的比试。也不过是因为我为王爷办事,才能有此机会吧。
“好!”
“真是谢谢姑姑了!”“姑姑对我们太好了!”“……!”
“还不快去干活!”
我朝他们笑着一喊,大家又都吵嚷着去做活儿了。
看到他们,我有一股莫名的心酸。我们都是同类人,平日里互相依靠,也不过求得主子过得好一些,大家都是老实人,心地善良,却得不到回报。
希望下辈子,大家都不要再伺候别人了,要做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