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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杨尚书破阵寻魔

薛君恒为莎蔓介绍过王朗后,便开始训练她剑法,并命王朗使出银月剑爪的功夫与她对练,以加深她对剑意的感悟,薛君恒在一边观战并不时上前帮她纠正。

莎蔓突然感觉,白日里自己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了,她非常享受和薛君恒风六伯一起练剑的时光。虽然薛君恒总是板着脸寡言少语,她却觉得与他相处最是舒服,在他面前莎蔓会觉得怯弱,紧张,却觉得甚是安心。

一番对练下来,又有薛君恒的耐心指导,莎蔓进步了很多。薛君恒见她衣衫湿透,遂示意她今天就先练到这里。

“这么晚,你们要下山吗。”莎蔓颇有些不舍。

薛君恒摇摇头,盯着她说道:“可否劳烦公主给我们几套仆从的衣服?”

莎蔓不解地看着他,薛君恒继续解释:“据我推算,你学剑的事恐怕已经不是秘密,你把我扮成你的贴身仆役,万一他们暴露意图,我在你身边也能放心一点。”

“先生要贴身保护我吗?”莎蔓喜上眉梢,心中一阵甜蜜,都没察觉到薛君恒又在说她师父坏话。

薛君恒点点头,他向来直来直去,哪里会注意到莎蔓女儿家的小心思。

为三人安排好住所后,这一晚莎蔓睡得很香甜。第二天,薛君恒与风六伯,王朗换上了北凉宫侍从的衣服。薛君恒改用绷带遮住五官,逢人便说自己脸部被灼伤,怕吓着别人。莎蔓本想趁他换装时窥探他相貌,无奈他动作太快,莎蔓虽极不乐意,却又不敢勉强他。

第三日便是长生天大祭典,鞑靼国的达延可汗亲自登顶观礼,这小王子乃是鞑靼的储君,故得此名。他要去接待可汗,无暇分身。

所以这几天始终是扮成仆从的薛君恒陪在莎蔓身边,她对别人说薛君恒是他一个得力仆从,烫伤了脸,因而缠着绷带,薛君恒大多数时间不多话,故而也没露出什么破绽。

长生天大祭典对鞑靼人来说,是一年中最重要的宗教节日。因此盛会极其隆重,薛君恒也算深切地感受了一把鞑靼的风土人情。几天过后,大典圆满结束。鞑靼国主及众臣民纷纷离去,莎蔓在薛君恒的嘱咐下,以北凉宫神使的身份给朵颜部施压,从此他们再不敢欺负格桑一家所在部落。

眼见来客散去,铁臂狼主召集众护法、法王商议冰岛之事。八大法王里,唯一的女法王荒狐王最擅长巫术里的阵法,因此她自然当仁不让;玄鹰王轻功最好,适合探索,也在同行之列;莎蔓和小王子则坚持要去长见识,确定了出发人员后,众人蓄势待发。

第二日,薛君恒依旧是以仆从的身份跟在莎蔓身后,一起前往冰岛。冰岛更在北凉宫之北,在冰原北部一处辽阔的汪洋上,鞑靼人称之为北海,后世人为其命名“北冰洋”。其酷寒程度,更胜北凉宫十倍。

大船缓缓漂行在北海上,这里到处是冰礁,不能行驶太快。小王子远远看见莎蔓始终与她身边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侍从形影不离,有时还俏皮地跟他说说笑笑,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大步走了过去,来到了莎蔓身前,目光紧盯着薛君恒,皮笑肉不笑地笑问道:“师妹,你身边这位是谁,我怎从没见过,他恐怕不是普通的下人吧?”

莎蔓正不知该如何应答时,薛君恒镇定地回应道:“小的是山下牧民,脸被豺狼咬了,幸得大小姐相救收留,这才随侍身边。”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小王子轻蔑地扫了他一眼,看向莎蔓。

莎蔓急忙点点头:“确实如他所说。”小王子也不再怀疑,他刻意站在两人中间,隔开了薛君恒,看着莎蔓,与她说些北凉宫的琐事。莎蔓显得心不在焉,并时不时地偷瞄一眼薛君恒,薛君恒丝毫不以为意,背着手面向北海观察水势。这一切被小王子看在眼里,他眼中一改平日的温煦,杀机暗伏,望之令人战栗。

经过几天的漂浮,大船终于抵达冰岛。岛上雾气弥漫,显得神秘莫测。众人停船靠岸,小心翼翼地沿着冰岛外围行走。岛如其名,地上全是坚冰,岛内冰山连绵,在雾气的掩映下若有若无。荒狐王与杨一清嘱咐众人先在一边等候,俩人各自选了一处视角,细细观摩了起来。

荒狐王虽是中年妇人,然浓妆艳抹,一双玲珑媚眼显得风韵犹存,她直勾勾地看着杨一清,娇笑道:“杨尚书,不知您看出什么没有,也好指点奴家一二。”

杨一清淡淡一笑:“看来夫人有所观悟了?”

“人家只能看出最外层设有耳瘴,而在我们鞑靼的巫教里(北凉宫属于巫修门派),术法修炼体系由低到高依次分耳、鼻、身、心、天五重境界。所以以奴家推算,这由外而内,会分别有耳瘴,鼻瘴,身瘴,心瘴,天瘴五重禁制。”荒狐王分析道,虽一股媚态,却不减宗师风范。

杨一清点点头,似有所悟:“难怪老夫总觉得这六爻象数阵之外还有其他的术法。”他又向众人介绍岛中隐伏的六爻象数阵,此阵是根据周文王六十四卦的规律排布:凡进入冰岛,需根据八方的地势(如陷坑为坎,暗道为坤,小径为艮,大路为震等等)得一卦,对应方位的后天之数(即洛书里的九宫方位顺序)再得一卦,两卦组合得出一道易卦。根据经文中的卦辞,六爻中哪一爻变动为吉,则在第几步逆行经脉,使出对应互卦(所谓互卦,就是当前一爻与之后两爻组合而成的一卦)属性的气功(卦有八种属性,即天地雷火泽水雷风),克制对应的阵法攻击。相当于每走几步,就要测算一次卦数,再根据《易经》里的卦辞拆解步法,非象数高手不能为,此阵法破解的复杂度,更远在巫教所设“五瘴阵”之上。

杨一清解说完毕,众人俱是愕然,连铁臂狼主都不禁动容,感叹中原的易数之学博大精深,沉吟片刻,他迅速做出了分工:小王子与荒狐王负责解除五种瘴阵的攻击,严嵩与玄鹰王协助杨一清解卦,铁臂狼主与莎蔓则根据情势互相配合。

大家于是一同前进,果然耳瘴阵率先启动,一股股怪音干扰着众人听觉,没有功力的人便会头晕目眩痛不欲生。荒狐王与小王子一齐掏出胡笳,逐个音节进行破解。而杨一清这边,众人按他指示,走几步朝某个方向拐弯,一起运功,抵挡突然袭来的雷火或者风泽等八卦属性的一道道阵法气功,所有人绷紧了神经,如履薄冰,瞬息间眼前便会闪过一阵光怪陆离的震撼景象。

薛君恒暗中配合着杨一清的指示,他在翰林院的太和宫上过好几次杨一清的课,理论方面总是不太理解,如今身陷奇阵,对易数的感悟更是突飞猛进。他体内儒门功体在波动着,似乎内功也有精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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