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夏尚书终于缓过劲来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了,明明之前都还好好地,夏夫人欢天喜地的要将怀孕的时雨迁进自己的院子里,那状态完全不像是作假,而且和这个女人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根本就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这点他很清楚,否则当年自己也不会迎娶她。
他找来管家仔细询问这件事,越想越觉得奇怪了,这种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管家看着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很是忐忑不安,这段日子他也是焦灼不安的,这个女人的肚子也是不争气,时不时地闹妖。
“知道这是谁传出来的吗?”他虽然不过问后宅的事,但是这种敢拉他下水的谣言也是让他无法容忍的,还好这胎没什么大碍。
“去查,我要看看是谁的舌头这么长?”脸色狠历,就连管家都腿肚子打了个突,他有多久没见过尚书有这样的神色了。
当然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原本以为此事就要不了了之的时候,在堂上站了半晌的人突然发话,然后吓呆了一众下人,等他走出去的时候,屋子里屋子外面的都已经跪满了,痛哭流涕地哭喊着“饶命啊。”
当夜凌薇就得到了禀报,尚书府里差不多快血流成河了,整个后宅里的人除了那几个主子全都被杖责三十,有的扛不住当场就死了,有的不服顶撞了几句被活生生地打死了。
至于夏夫人和夏小姐身边的人也没逃过,纵然夏夫人和小姐亲自出面都没能见到在书房的尚书大人。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被打的皮开肉绽痛苦哀嚎而无计可施,两位都是金贵人,夏紫韵是从未见过这种阵仗,往日里的责罚都是避了她的,偏偏今日到处都是哀嚎声她就是想躲都躲不了。
夏夫人倒是见过杖责,但是往日里都是她要惩治下人,这会儿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被拉出去,拦都拦不住,这次行刑地人没有从府里去,尚书大人直接调了自己的亲卫,这些人算是夏府的私兵,纵然在夏夫人面前稍有收敛,但是因着尚书的严令,下手也是毫不留情的。
想来想去,这事儿莫不是尚书大人做给自己看的,可是这也太狠了吧,这得是多少人啊,甚至这里面还有不少是她的人啊,耳边听着往常那熟悉的声音一点一点的没了,她不知道最后到底能有多少人扛的过去。
等敏夫人匆匆赶来,这个一向注重仪态的妇人此时什么也顾不上了,一听到这个消息,她正在梳妆,刚起身就听见了丫鬟的叫声,还有呵斥声,谁也拦不住,这些人可都是无极门的人啊,有些虽然有些功夫,可是真有谁不忿露出两手来可就完了,更不用说这三十大板下去还能活多少了,她是真的慌了。
一边在心里咒骂着夏尚书这个疯子,一边往夫人处赶,希望她能阻拦一下,不想夫人的院子里也是一片血腥,看见她的时候夏夫人双眼含泪,晕了过去。
她完全是被气晕的,在看到敏夫人不顾仪态的冲进来时,她就知道新近来的那批人也没有逃脱。
“小姐,尚书大人是不是被气疯了啊。”小荷有点儿不满,这些人老是拿下人出气算什么事啊。
“哼,他才是最清醒的了,不就是些下人嘛,看来他是很清楚那个时雨身份的人,这是在做给她看了。”凌薇是被这个消息惊地从床上起来的,她一直在想着夏尚书会怎么挽回这件事,好从他的态度里最终确认那个女子的身份,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出手这么狠毒。
这些人虽说都是下人,死几个也没什么,但是这些人毕竟是在夏家这么久了,还有很多人是夏家的家生子。
转念一想,自己还是带上了前世的眼光在,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这毕竟只是夏府的家事,他惩罚的那些人还只是他的家奴,外人就算是不满,倒还真不好多说什么。
只不过这么一折腾,敏夫人无极门的事就要押后了,毕竟人家还什么都没做了,只是无故折损了这么些人手,敏夫人也是讨不了好的了。
“郡主,把这安胎药喝了吧,都快凉了。”嬷嬷端着碗药劝道。
“嬷嬷,这儿可真是热啊。”孕妇嫌热也是常事,但嬷嬷是益阳郡主的奶嬷嬷,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郡主,南边本就偏热,等生下了小主子就带他回去。”奶嬷嬷将药碗放到齐诗雨的手上。
等安顿她睡下后,刚出门,几个丫鬟就凑了上来,轻声说着尚书府今夜发生的事。
“打得好,这些人跟天借了胆子,敢算计咱们主子。”嬷嬷冷笑着赞了一句,遂吩咐道:“你们记住了,郡主的胎像不稳谁也不许拿这事儿去她面前碎嘴。”
这一夜,整个尚书府血流成河,哭声震天,但谁也不敢打扰到小院里的宁静。
第二天一大早郡主觉得屋子里太气闷了,想要出去走走,不想从自己的院子里转出后,看见到处都是湿漉漉地,来往的下人皆是陌生面孔,奇怪看向奶嬷嬷,奶嬷嬷摇摇头,示意她什么也不要问。
“小姐,夏府里可是少了大半的下人啊。”红叶眼睛亮亮的。
“所以呢?”凌薇夹起一片蜂蜜藕片,轻咬了一口,很是满意。
“咱们的人可以进去了。”
“奴婢也认为这是个好机会。”瑞香帮腔。
之前她们一直想往夏府里塞人,可是那时候人手不足,她们又是外来的,根基不稳,难保那些人会有异心,也就只能派人监视。
“别急,我还等着看好戏了,你把咱们的人弄进去,万一牵连了,你们谁去捞啊。”凌薇翻了个白眼说道。
“好戏,不是都完了吗。”红叶不解,只能求助地看着小荷。
“还没了,小姐的意思是那不是还有个敏夫人嘛,无极门的人无故受伤,估计还得死上几个,无极门的门主能饶了她吗,她还不发疯才是怪了。”小荷清了清嗓子,讨好的看着凌薇,昨晚她本想去看热闹的,但是碍着千雪也在没去成。
“就是说那个敏夫人还敢找麻烦。”红叶也想起来敏夫人可只是在夏家客居的,尚书大人这么无差别的攻击,倒是讨好了另一位,可是这位肯定也是不好相与的。
“好了,咱们啊准备好瓜子看戏吧。”凌薇安慰几个昨晚没能去看热闹的小丫头,她也没看成啊。
“对了,去把林一找来,就凭敏夫人的那点儿手段,这事儿闹不大,咱们得帮她一把。”凌薇站起身来往屋外走去。
当晚,越国的探子终于将越国益阳郡主的情况查清楚了,画像也送来了。
“小姐,就是她。”小荷悄悄地去尚书见过,一看纸上的人就肯定了。
“咱们这位尚书大人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人啊。”凌薇在看完资料后叹道。
“小姐,这和尚书大人有什么关系?”小荷不解,她也看过这些资料,上面没有一条是提到尚书的。
“你说,夏尚书是为了什么要保这位郡主了。”
益阳郡主一路从越国都成益阳城里跑出来,以京都的名称作为封号,由此可见越国先皇是真的疼爱这位小外甥女的。
只不过这位小郡主并没有继承她母亲的杀伐决断,面对纷繁复杂的皇族关系无力应付,对太后的刁难更是除了哭就是逃了。
好在公主离世前为她安排了不少人,一路护着她,不想在得知她出了益阳城后太后更是毫无顾忌的派人要弄死她,不想却遇到了一直在越国寻找机会重返朝堂的夏敬轩。
夏家的祖上也曾是越国重臣,深受国主信任,甚至族中也曾有优秀子弟与皇族联姻过,但是到夏尚书的父亲这一代夏家已然败落了。
夏尚书年幼之时家族已经不复存在了,他是被夏家的一个老奴带大的,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恢复夏家的荣耀。
没想到的是却在成国一步步走上了高位,但即便如此他做梦也想回到越国,重现家族当年的荣光。
那条小道是他当年走过的,老奴死后,他沦落街头为乞丐,跟着这些人走过了不少的地方,后来发迹,这些人也全都消失了,是以要在越国查到他的资料相当的困难。
却不想他太心急了,夏敬轩虽然一直由他教养着,但是他毕竟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生活,所以他总是进两步退三步地,一直无法真正的接触到越国的高层。
只不过作为明面上的商人,消息还算是灵通的,更何况夏尚书花费了数年的时间往越国朝堂上秘密安插人手,就算是在那些算的上是被宋家打压的日子里也从未间断过。
夏敬轩才能在第一时间得知益阳郡主的行踪,赶去英雄救美。
这个计划几乎毫无破绽,若不是夏家后宅的那些女人乱说话,引起了夏夫人的疑心,也不会出如此大的漏洞。
“小姐,这个要让他们知道吗?”红叶问道,这些日子以来她们的很多消息都是通过不同的途径让林一他们知晓。
“不用,让咱们的人想办法把夏尚书的身份在越国传开就行了。”凌薇将纸放在了燃烧着的蜡烛上,看着它一点一点地变成灰烬。
“越国。”红叶有点儿惊讶,她本以为只需要在成国公开就行了,她们在越国的人手不多,做这样的事要想不被发现还有点儿困难。
“对,越国,最好是在乞丐中,而且咱们不着急,慢慢来。”将快要燃尽的纸扔到一个瓷罐里,看着最后一点儿全部变成灰烬。
三天后,朝野震动,皇后在昭阳殿被刺,禁军追到了尚书府附近人就消失了。
好在当夜蒋家姑娘被邀在昭阳殿里,替皇后挡住了那最为致命的一剑,皇后只受了点儿皮外伤,但是蒋家小姐经太医抢救后,依然昏迷不醒,纵然躲过了致命处,但是也受了极其严重的伤。
禁军回报后,皇后震怒,当即就要卸了禁军统领夏沐的职,夏尚书匆匆赶到,一番劝说后,让皇后打消了卸职的想法。
但让成国所有朝臣都想不到的是皇后直接调用了自己的亲卫队,要知道成国皇后除了是皇后外,还是青城公主啊,手上本就是有着自己的力量,只是这些日子以来皇后足够低调,所有人就忘了这些。
皇后的亲卫队本就是来自大周国的军人,虽说在大周他们不受重视,可是在成国他们可是只听从皇后的命令的,当一群如狼似虎的军人趁着尚书大人去找成王商议此事的时候冲进了尚书府,直接从齐诗雨的偏院中把人给拎了出来,直接带回宫去了。
等尚书大人得到消息派人拦截的时候人都已经入了昭阳殿了。
“娘娘,要不要臣女……”蒋海兰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不用,坐下喝茶,你可是受了重伤的,怎么能这么出现在他们面前。”蒋海兰低头看看手臂上的伤,笑了。
她确实是受伤了,但是完全没有太医公布的那么严重,当日尚书府派来探听虚实的大夫摸的确实是一个重伤之人的脉,但是却不是她,也不是这宫中的任何一个人罢了,就连手臂上的这点儿小伤都是自己前几日练功的时候不小心而已,与昭阳殿没有一点儿关系。
只是没想到她的这点儿伤能让皇后做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小姐,夏尚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罗公公小跑着过来。
“来就来呗,他是咱们成国的尚书大人,你能不让他出门啊。”凌薇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茶。
罗公公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只能低头沉默着。
“恩,夏大人老胳膊老腿的,让他慢慢来好了。”
罗公公拱拱手很快地退了出去。
“待会儿你就去我屋子里躺着,什么都别管。”
“娘娘,要不让蒋家军也来。”
“不用,蒋家军那是我留着的一支奇兵,有大用,目前有林一他们就行了。”凌薇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可还没想着这么快就把这事儿给了了,怎么也要拖上一段日子,最好是能拖到林宸逸回朝。
只是她也明白这是妄想了,好歹夏尚书浸淫官场这么多年,纵然成国偏安一隅,除了宋家外,一直没什么强劲的对手,他的那点儿手段在大周来说根本就是不够看的,但是对这儿已经是足够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足够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