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之后,陆寻之站起跪麻的双腿,红红的眼睛看向一旁同样许久未出一声的韩裴,干哑了嗓子质问,“谁让你做的?”对韩裴别有用心的质疑,不加掩饰。
能让陆正平入土为安,这是她这一路上,绞尽脑汁都在为之计较。
她甚至想了,只要有人能帮到自己,除了这条命她要用来复仇,其他,她不惜任何都愿意报答。
却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人会是韩裴。
感激?感动?那一眼的厌恶?她一时间全说不清了。
只能压制着情绪的这样问着。
韩裴岂能不体会,她的内心会有多复杂?可自己就站在她面前,既然见着了,便不得不面对。
“你不用多想,没有谁让我来,是我自己来了这里。”韩裴平静告之,添了一句,“没有人知道。”顿了顿,“更没想到,我们会再见。”
但他不会说,在陆寻之踏进他神识范围里时,他是多大惊讶着的。
“让你们万流失望了,我没死,怎么?再抓我回去?”
感谢,到底没说出口,脱口而出替代的是嘲讽的试探。
韩裴料得如此,承诺她道:“我不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自己不让人发现。”
“那好,你可以走了。”陆寻之二话不说赶人。
赶得韩裴眉一挑一“啧”,“离恨渊,你怎么出来的?”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陆寻之白他一眼,撞开他出竹林往自己家里去。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韩裴跟出去问。
“跟你没关系!”陆寻之忍着一丝烦躁,头也不回。
转眼,从房子里拿了把铁铲出来,看也不看韩裴一眼的再次走进竹林。听见后面跟上的脚步声,她猛然转过去,无比冷道:“走吧,我们没见过。你葬我父亲的人情我记下了,倘若有机会,还你。”
韩裴毫不客气道:“你现在就有机会,告诉我,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卑鄙!”陆寻之骂道,对韩裴一些的复杂,瞬间荡然无存。骂完,她又点头道,“这样也行,但我现在不会告诉你。你等我能告诉你的时候。”
不会再轻易相信了,任何人。
韩裴哑然失笑,“我不是在跟你交换条件,我现在就要知道,你觉得我会拿你没办法?”
陆寻之一股无名火顿时上了头,牙缝里挤出:“无耻!”
“陆姑娘,你应该知道,洗清你身上的嫌疑,比你对我这般敌意有用。”
陆寻之冷笑了,“嫌疑不嫌疑的不要紧,我已经家破人亡,最大的愿望也不过为父报仇,其他的,我不在乎。”
韩裴见她油盐不进,稍稍的有点脑壳痛,这是逼他动手了?
韩裴袖子一挥,就见陆寻之“唰”的倒下了。
韩裴上前,他只要探一探她的意识,他就会都知道。可在他蹲下,伸出手向陆寻之的那一刻,韩裴却放弃了。
因为他看到了陆寻之怀里藏的镜子,露出一角,令他察觉到微弱的器灵的气息。
他把镜子拿出来端详一番,以灵气为饵,引诱出了小火苗。一通搓揉拉捏,小火苗差点没嘤嘤嘤地哭死。
这个坏人是谁呀!
可他的灵气好好吃呀!
“咦?磨损得都这么弱了,哪捡的你?”
坏人发问,小火苗瑟瑟发抖,抖得火苗冒起青烟。
要熄火了,要熄火了!
韩裴连忙将它放回了镜子里,镜面上蒙蒙的亮了亮后便喑哑了。
韩裴琢磨着神色小半天,目光落到陆寻之腰上别得鼓出来的地方。
待陆寻之醒来,还没开得及说话,就听见韩裴先声夺人,“本来想的,算了,不勉强你。”
这个时候的天色快要黑下来,陆寻之想到还没做的事,懒理得韩裴,小跑进林子里,在陆正平的坟边,撅了个剑冢。残剑上复旧挂上那个钱袋,一把土一把土,将小火苗思念的,怀念的,深深埋葬。
小火苗停在剑冢上,黯淡地摇摆着自己的身体。
她则想着太吕宗的方向,想着害死父亲的恶人。
她要修仙!亲手报仇!
天色落暮,天空飞过孤鸦孤啼。最后一丝冷灰色下去,彻底暗了。
竹林外,韩裴在等她。
陆寻之乍见,意外又厌烦,“你怎么还不走?”
“你想修仙是吗?”韩裴直言不讳问了。
陆寻之沉默,全是默认。
“为什么?报仇?”
继续的沉默。
韩裴道:“你是废灵根,知道什么是废灵根吗?废灵根修行意味着什么,能明白吗?”
“废灵根?”陆寻之茫然,这三个字打破她的沉默。
“你不知道?”韩裴简单易懂的说明,听得陆寻之心里一阵凉过一阵。
所以……没有人以废灵根修炼下去过,也不会成果?所以,自己应该放弃这不切实际的想法?陆寻之问着自己。一开始几乎绝望,现在深深失落,她沉默着,心中已起的念头,倔强的,拼命地拱动着。
如此,她坚定着目光回答韩裴说,“哪怕如此,我也还是会试。”
韩裴无声叹了口气,却又有些欣赏了她如此,倘若灵根是个好的,以她这份坚毅,多少是要成些事的。
他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道:“那你跟我走吧,我安置你。你放心,那个地方会很安全。”
“你安置我?”陆寻之一开始那委屈极的感觉再次冒头,猛撞了她的鼻头,撞得一酸。声音有些不能控制的哽咽道:“你明明都不相信我,现在凭什么又帮我!?”
头回,有小姑娘这么在自己面前凶巴巴的!委屈~一时间,韩裴竟没反应过来。容他反应过来,陆寻之抬脚进了黑漆漆的房子里,留了淡淡的一句拒绝。
“那你跟着我,我带你。”这实在太欠考虑的话,就这么喊进了不见灯火的屋子里。
夜,起风了。掀了他的衣袍,以及屋子里传出的磕磕绊绊,摸摸索索的悉悉索索声。
直到,陆寻之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出来,从黑暗里,走到他的面前,话轻得差点被风盖过去。
她說:“走吧,去镇子上住一晚,我想想。”
“好。”看不清里,韩裴的嘴角微微抬起。
路上,韩裴问陆寻之,“你怎么不问问我在哪里找到的你父亲?”
陆寻之道:“不问,你也别说,我怕我会忍不住会求你杀了姓郑的。”
韩裴又一轻笑,“陆姑娘小小年纪,人倒明白得很。”
闻言,陆寻之不肯接话了,韩裴也不再多說什么,二人便伴着到镇上。
小地方,也只有将就的小客栈。
“老板,两间。”韩裴易了容貌,递出手中银两。
陆寻之在他身边,依旧戴了面巾。
老板见来客衣着讲究,欢欣鼓舞地接了银子,领上楼。可这才一转身,老板便不记得刚住的是两个什么样子的客人了。只瞧着手中足足的银两,便欢天喜的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