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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39.人渣味儿

抵达西塘已是午时光景,俞子涵带着苏璃从客栈出来就先去找地方吃饭。在古镇上三回九转之后,他们找到了一家老字号饭馆,不大不小三间店面,苏璃蹬蹬蹬跑上楼,坐到了临河的位置。

绿水萦回,对岸斑驳陆离的风火墙上挂着两只褪了色的红灯笼,风不起,它便不动。驶着乌蓬船的老伯撩起裤腿撑着长桨,沿着水路行来,不时和岸边熟悉的乡里乡亲话话家常,一口软糯的方言土话,飘飘忽忽的听不太真切。虽然旅游旺季已经到来,但因为不是周末,古镇中的游客并不太多,零零散散的几个行人站在不远处的桥头照相,手中的自拍杆伸得老长。

古旧沧桑的城,丹楹刻桷的楼,攘来熙往的人,时间在静止的画面中流动着。真真是“无风水面琉璃滑,不觉船移,微动涟漪”。

清蒸白鱼、酱爆螺丝、响油鳝糊、葱油蚬子……当一道道农家菜上桌的时候,苏璃的眼睛简直笑得成了一条缝,撸起袖子就开始大快朵颐。

有这么多好吃的,谁还管俞子涵到底要不要和她住一间房。

苏璃风卷残云一顿饕餮,俞子涵却笑得无奈,叮嘱道,够了别吃了,留点肚子,你不是还要吃小吃吗。

苏璃夹住梅干菜扣肉的筷子一顿,然后慢慢慢慢地把肉夹回碗里,用商量的口气说,再吃一点,就一点,不能浪费啊。

你都已经快要把盘子舔得底朝天了好吗,当心不消化,胃痛起来我可不管你。俞子涵点着她的额头说道。

苏璃嘿嘿一笑,怎么可能,我还要横扫西塘小吃呢。

刚才一路走来的时候,苏璃就站在各色小吃摊头前不肯挪步,俞子涵好不容易把她拉来先吃正餐,可她这头吃着,脑子里居然还能惦记着零食。按照苏璃对食物的执着,那些小吃是一个都逃不掉的了,但这样吃下去肯定会撑着。怎么办,俞子涵只能使出绝招,耸了耸肩,不紧不慢地说,臭豆腐……

苏璃心里咯噔一下,俞子涵见状,乘胜出击,悠悠地说道,麦芽糖……

苏璃闭上了眼开始抉择,俞子涵补上一击,芡实糕……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苏璃屈服于小吃的诱惑,不情不愿地放下筷子。

虽然苏璃留了余地,但走出饭店还是觉得有点饱,于是就决定先在古镇里逛一逛消消食。

西塘有三多:桥多、弄多、廊棚多。这里的街衢大多依水而建,民居皆是临河而筑,老镇区内有27座石桥、122条古弄和千余米长的廊棚。两人从安境桥开始逛,这座桥原名永宁桥,立于桥上便可一览胥塘河水巷全景。巷东是古老的塘东街,西边则是繁华的西街。

穿过烟雨长廊,便走到了石皮弄。石皮弄是一条夹在两幢老式住宅之间的露天弄堂,在西塘镇所有的古弄中,它的宽度最窄,长度也最长。铺地的青石板砖据说薄如皮,所以才取名叫做“石皮弄”,更被称为西塘“一线天”。巷子最宽处不过一米,最窄的也只有八十公分,两个人是没办法在其中并肩而行的,于是只能牵着手一前一后地穿过这青石路。

走出石皮弄,苏璃便眼露精光地说,我消化好啦,去买吃的吧!

俞子涵瞪着她道,你再吃你就卡在这个巷子里了你信不信。

我就尝尝,尝尝。苏璃不在意地甩了甩手,径直就往最闹忙的老街前行,俞子涵觉得有点头痛,看来她这个“横扫”,还真不是开玩笑的。

果然,苏璃没有让他失望,真的是一摊一摊地吃过去,遇到喜欢的便多买一点打包带走,遇到不喜欢的,咬一口随手就递给了俞子涵。

俞子涵只能认命地叹口气,都说男朋友跟厨余桶差不多,可不是嘛。

夕阳残照,渔舟唱晚。

一个下午的扫荡让他们自动忽略了晚饭,古镇里的夜生活略有些单调,难得经过几个音乐吧,里面传来振聋发聩的电子舞曲,俞子涵皱着眉摇了摇头,带着苏璃离开。

晚风情冷,两人去塘东街找了家临河的酒楼,点壶茶坐着放空。不知哪里传来了馥郁的青梅酒香,混着岸边青石上苔藓的气味,即使是这相对无言的夜,也自有一股优游恬淡的闲情雅致。

苏璃白天吃得太多,此刻血液全都集中在胃里,拍了张夜景图想发朋友圈,可看着跳动的蓝色光标,却怎么也想不好写什么。

俞子涵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探过头去,一把拿过她的手机就开始打字,不肖片刻,确认,发布。

苏璃将信将疑地拿过手机来看,一口气哽在胸头。

——“此景只应天上有,不太适合单身狗。”

不到三分钟,程轶凡的评论就来了——你现在说话怎么一股俞子涵的味儿?

苏璃恼羞成怒,把手机甩给他说,你看,该回什么。

俞子涵也不回答,只是笑着问,你说说看,我是什么味儿?

苏璃歪头想了想,好半天才憋着笑回答道,人渣味儿?

俞子涵指了指自己,挑高眉毛说,我人渣?我带你出来玩还开两间房,我人渣?

苏璃正在喝茶,一下子被水呛住,咳了老半天。她的脸此刻已经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呛到的,还是因为俞子涵明目张胆的调戏。俞子涵悠闲地看着猛咳嗽的苏璃,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也不说话,只是挂着一抹淡定的微笑。

苏璃一开始的确是被呛住了,可后面几声咳嗽全都是装出来的,俞子涵这句话搅得她心头大乱,只能以咳嗽来掩饰心中的惊慌。

俞子涵大大方方地盯着苏璃看了良久,这才起身说,回去吧,明天早点起来看日出。

回到酒店洗完澡之后,苏璃就走到窗边擦拭着头发,雕花的古式窗棂搭配米黄色的壁纸,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一推开窗,天井就显得更小,似乎伸手就可以够到隔壁一栋房子。苏璃望着这四方天发呆,恍惚仿佛穿越到了明清年间,而她则是二八年华便嫁进了这二进院子的妇人,被束缚在庭院深深的楼阁之中。

忽然,隔壁俞子涵的房间传来开窗的声音,苏璃赶紧关起窗躲进房间,动静之大让俞子涵不得不注意到。俞子涵不禁微笑,苏璃这小姑娘,逗一逗还真挺有趣的。

俞子涵在男女之事上经验虽然不算多,但好歹也谈过一段将近一年的恋爱,虽然早就想把苏璃吃干抹净,但冷静下来想想,来日方长,并不急于这一时。

《三十六计》可不是白看的,他会慢慢铺好餐桌、摆齐刀叉,然后一口、一口把苏璃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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