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便被告知,大婚之日定于十一月二十七,恰好是冬至那天。
随着冬至渐近,天气也愈发寒凉,院子里的枫叶红的像秋日里的一团火,却终究在凛冽的寒风中渐渐凋落。
白浅兮站在枫树下看着枫叶一片片飘落,伸手轻轻抚上树干,眼中满是苍凉。
“小姐,你怎么又穿得如此单薄站在院子里,要是生病了怎么办?”芷月拿着一条月牙白大氅从屋子里跑出来,将大氅披在白浅兮身上。
“无妨,我还没柔弱到那种地步。”白浅兮扯了扯身上的大氅,淡淡的笑了笑。
“快进屋吧,不然公子看见又该说你了。”芷月扶着白浅兮朝屋内走去,边走边念叨,“再有十日就是小姐大婚的日子了,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听着芷月的话,白浅兮愣了愣神,才想起今日已是十一月十七,再有十日,她便要嫁入安王府,嫁给君翎安,成为安王妃了。
她该说什么?世事无常么?好像还真是。不久前她还在无忧无虑的幻想着之后要去闯荡江湖,再不济,躲回她的溟朔山也行啊。到是没成想,江湖没闯成,溟朔也没回成,反倒是要嫁人了。这么想着,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烦躁,抽出自己的手臂,将芷月推出去。
“你先回房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说完,白浅兮就关上了门。
“那小姐你不能再去院子里吹风了。”看着紧闭的房门,芷月喊了一句,得到答复后才转身离开。
屋内的白浅兮趴在软榻上,有些烦闷的揉了揉额角,“真麻烦。”
之后几日,君翎安陆续派人送来了一些东西,说是都是些小玩意儿,让她看着挑。
白浅兮看着面前几个大箱子装着的东西,玉石、红珊瑚、夜明珠,甚至连丝绸都送来了,白浅兮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了一口气,才按捺住自己想要把这些东西全部扔出去的想法。
“全部抬到库房。”挥了挥手,让人将东西抬到库房后,便转身回了房间。安王府的侍从听见这句话,皆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又让他们抬回去。
安王府中的君翎安听说她将东西都留下了,勾唇笑了笑。
很快便到了冬至这天。
这一天早早地白浅兮就被叫了起来,沐浴,换嫁衣,梳头,化妆,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
白浅兮坐在位子上,睡眼朦胧,要不是有芷月在后面扶着,早就倒下了。
待众人收拾完后,在青黛和芷月的不懈努力下,白浅兮终于彻底醒了过来,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身披凤冠霞帔的自己,晃了晃神。
“阿浅。”白槿潇一身红色长衫,浅笑着走了进来。
“公子。”众人福身向白槿潇请安。
“哥。”白浅兮转过身,看着白槿潇。
看着身着凤冠霞帔的白浅兮,白槿潇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阿浅长大了,要嫁人了。”伸手摸了摸白浅兮的头,眼中满是不舍。
“哥,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和父亲,不能受伤。”白浅兮低垂着眉,心中充满了不舍。
“好,我知道了。”白槿潇浅笑着应下。
“对了,哥,我嫁人这事儿,你告诉小晗了么?”白浅兮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告诉小晗自己要嫁人这事儿,偏着头看着白槿潇。
白槿潇一愣,糟了,这几天天天忙着阿浅出嫁和青州那边的事,完全忘了这茬了。
白槿潇低头看着白浅兮摇了摇头,“我忘了……”神色有些尴尬。
“怎么办?我也忘了。”白浅兮眨眨眼,脸色有些不好看。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神色都有些尴尬。白浅兮倒是没什么,毕竟那小子不会对她动手,可是白槿潇就不一样了,虽然白槿潇是他哥哥,但是……白浅兮想到小时候因为她哭了,白槿潇哄她却被白槿晗误以为是白槿潇欺负她,他追着白槿潇绕着鲸川跑了一圈,最后还是她出面拦下了那小崽子,解释了一番后才消停。
伸手拍了拍白槿潇的肩,颇为同情的说:
“哥,小晗回来后会砍死你的。”
???一想到白槿晗那小子白槿潇就觉得头疼,那小子哪都好,就是太黏着阿浅了,发起狠来连他都打。
好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公子,小姐,吉时已到,安王府的花轿已在门外等候了。”白浅兮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跑来的小厮打断。
“好了,不想这些了,来,哥哥送你。”深吸一口气,伸手取过红盖头替白浅兮盖上,扶着白浅兮的手向前厅走去。
前厅内,无数人向白偲炀说着祝贺之词,白偲炀也笑着回应。
白槿潇扶着白浅兮走入前厅,白偲炀坐在上方,看着白浅兮,心中满是不舍。
白浅兮跪下给白偲炀磕了三个头,站起身,透过红纱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白偲炀,“爹爹保重。”转身朝门外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便听见人群一阵哗然,紧接着就感觉手被人握住了。白浅兮身子僵了一下,又恢复如常。
“想不到你居然亲自来了。”白槿潇松开扶着白浅兮的手,看向君翎安。
“自是要亲自前来的。”君翎安握着白浅兮的手紧了紧,答到。
“好了,走吧。”
话音刚落,君翎安就牵着白浅兮朝外走去,然后径直上了花轿。看着白浅兮入了花轿,君翎安转身朝白偲炀行了个礼,直起身,转身上马。
“君翎安,你若是敢负阿浅,我定饶不了你。”看着君翎安的背影,白槿潇突然郑重的说了一句。
“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若真有那一天,我会自绝于刀下。”君翎安低声应到,在场除了白偲炀和白槿潇,其他人皆是一脸惊愕,连花轿中的白浅兮也忍不住诧异了一下。
说完之后,也不管在场的人有什么反应,带着迎亲队伍朝王府走去。
别人不知,可白浅兮知道,君翎安带着队伍绕着鲸川走了两圈,足足十里,才带着队伍去了王府。
白浅兮坐在花轿中,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自己幼时说过的话和君翎安那日对自己说的话:
“将来我要嫁的人,必定要以十里红妆来迎娶我。”小小的人儿脸上满是骄傲。
“十里红妆为聘,阿浅可愿嫁我为妻?”
这人到真是没食言。如此想着,已到了王府门口。待花轿停稳,轿帘被掀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在白浅兮面前,白浅兮回过神,将手放了上去。
一旁的喜娘面色为难的看着两人,碍于君翎安,到底这“不合规矩”的话还是没说。
握紧白浅兮的手,牵着她走进王府的门,不知是喜服太厚重的原因,还是怎么,她总觉得手心中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繁琐的仪式后,白浅兮被青黛和芷月掺着去了房间,君翎安留在了大厅。
喜房内,白浅兮坐在床边,两旁站满了婢女,手上端着花生、红枣和桂圆等等寓意吉祥的东西。
白浅兮端坐着,没一会儿就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要断掉了,偏生又不能动,她觉得,这大概是她这辈子遭受的最大的罪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白浅兮昏欲睡的时候,突然被门外的嘈杂声惊醒,抬眸透过红纱,就看见君翎安朝自己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甚至连眸中,都盛满了笑意。
君翎安伸手揭开白浅兮的盖头,一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待所有人离开后,白浅兮一下子就放松下来,或许是头上的凤冠太重的原因,刚放松下来身子就不受控制的偏向君翎安。
君翎安伸手扶住白浅兮,低低笑了一声。
“这个……太重了。”白浅兮脸上升起一抹红晕,有点尴尬的说。
“我帮你取下来。”君翎安扶着白浅兮坐正,站起身,有些笨拙却很小心的帮白浅兮摘掉头饰。
摘掉头饰后,君翎安拿着它放到梳妆镜前,回来时端着两杯合卺酒,坐在白浅兮身旁,递给她。
白浅兮接过,定了定神,伸手与君翎安的手交叉,仰头喝掉。
待一切做完后,君翎安看着面前的白浅兮,心中溢满了柔情。白浅兮低着头,眼神中有些慌乱。
她又不是傻子,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只是她真的愿意吗?
“阿浅。”君翎安开口唤道,白浅兮抬起头,眼中有些茫然。
君翎安拉过白浅兮的一只手,褪下厚重的嫁衣,然后自己也褪下喜服,将衣服放到一旁,伸手将人推到在床上,白浅兮呼吸一滞,慌乱的眨着眼,偏过头不看他。
“君翎安……你放开我。”白浅兮抿了抿唇,另一只手推着压在身上的君翎安。
“嘘,别说话。仔细听。”君翎安抓住白浅兮的手,低头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脖处,让白浅兮本就白嫩的皮肤染上了一层粉红。
君翎安偏头看了眼,果不其然看见白浅兮的耳垂红的像是要滴血一般,眸中快速的划过一抹笑意。
白浅兮努力让自己忽略喷洒在颈脖处的气息,定了定心神,侧耳听了一会儿,神色一凝,眯了眯眼。
有人。